糧倉國庫黃金失竊,皇帝震怒,趙王面臨削爵之危。
王府后院,柳氏趁機嫁禍孫氏勾結魔盜,孫氏反咬李氏藏匿贓物。
趙王追查無果,神秘人夜遞線索:魔盜巢穴竟在廢棄糧倉地下。
王爺率親兵突襲,地道激戰,黑蜘蛛徽記驚現。
柳氏密室搜出孫氏“贓物”,孫氏亮出李氏“密信”。
神秘羊皮卷降臨:魔盜首領身份即將揭曉。
京城的天,像是被一塊浸透了臟水的巨大灰布死死捂住了,陰沉得透不過氣。
厚重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趙王府巍峨的飛檐斗拱之上,壓得人胸口發悶。趙王爺趙景軒背對著書房那扇敞開的紫檀木窗,負手而立。窗外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蘭草,此刻在他眼中也失了顏色,只余一片灰敗的蕭索。
指尖無意識地捻動著腰間懸掛的一枚溫潤羊脂玉佛珠,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那串珠子上好的包漿,此刻也驅不散他心頭徹骨的寒意。
“王爺,”謀士陳先生腳步匆匆地跨過門檻,連行禮都帶著倉促,額角一層薄汗,聲音壓得極低,卻掩不住那份焦灼,“…核實過了。‘瑞豐’、‘永昌’、‘廣聚’三家大商號,庫房內珍藏的珠玉古玩,一夜之間,不翼而飛,如同蒸發。
更甚者,昨夜,‘醉仙居’——那可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酒樓——其密室存放的所有金銀細軟、賬目銀票,也盡數被席卷一空!手法…干凈得邪門,別說活口,連半枚清晰的腳印、一縷可疑的布絲都未曾留下!”
陳先生喘了口氣,臉色愈發難看,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最后的重磅消息:
“今日卯時初刻…順天府尹親自遣了八百里加急密報入宮…京郊三大官倉,存糧十去七八!而…而內承運庫,陛下私庫中那筆新熔鑄的、準備用于西疆軍餉的十萬兩黃金…也…也憑空消失了!”
最后幾個字,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趙景軒的脊梁骨上。他猛地轉身,寬大的玄色蟒袍袖口帶起一陣冷風,刮得書案上的宣紙嘩啦作響。
那張素來沉穩英挺的面容,此刻繃得如同刀削斧刻,鳳眸之中,寒光凜冽,深處卻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震怒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被巨大危機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糧倉!國庫!黃金!
這已不是尋常富戶商賈的損失,這是動搖國本!是抽干了維系京城百萬生民口腹的命脈!更是截斷了支撐帝國邊疆鐵騎的血液!
“驚天魔盜團…”趙景軒的聲音低沉沙啞,像砂石在喉嚨里碾磨,每一個字都帶著沉甸甸的殺意,
“除了那群無法無天、神出鬼沒的魑魅魍魎,誰還有這等通天的手段?誰還敢有這等潑天的狗膽!”
他猛地一掌拍在堅硬如鐵的紫檀書案上,“砰”的一聲巨響,震得筆架上的紫毫筆簌簌跳動,“劫富濟貧?呵!劫的是國之根本,濟的又是哪門子的貧?分明是亂我江山!”
陳先生被那聲巨響驚得一顫,連忙躬身:“王爺明鑒!此獠行事,向來狠絕,不留余地。
如今劍指糧倉國庫,其志…恐非劫財這般簡單!背后定有驚天的圖謀!只是…”他臉上憂色更濃,“他們如同鬼魅,來去無蹤,查無可查啊!”
“查無可查?”趙景軒眼神銳利如刀鋒,斬斷陳先生的猶疑,“便是掘地三尺,翻遍九城!本王也要將這些藏頭露尾的鼠輩揪出來!碎尸萬段!”
他胸中郁積的怒火幾乎要沖破胸膛,這不僅僅是失竊,更是對他趙景軒坐鎮京畿能力的赤裸裸挑釁!是對皇權威嚴的踐踏!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壓抑幾乎凝成實質時,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得近乎慌亂的腳步聲。
王府侍衛統領趙忠,一身甲胄未卸,帶著一身寒氣沖了進來,單膝重重跪地,聲音帶著風塵和驚惶:
“王爺!宮…宮里!乾清宮大總管張公公親至府門,口傳陛下急旨,命王爺…即刻進宮面圣!不得有誤!”
來了!
趙景軒瞳孔驟然收縮,心猛地沉了下去,如同墜入萬丈冰窟。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皇帝震怒的雷霆,已然懸于頭頂!他深吸一口氣,那冰冷的空氣刺得肺腑生疼,強壓下翻騰的心緒,沉聲道:“備馬!”
皇宮,乾清宮。
龍涎香的氣息依舊馥郁,卻絲毫無法驅散彌漫在空曠大殿內那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九龍金漆寶座之上,當今天子趙晟,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最濃重的烏云,那雙平素威嚴深沉的眸子,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死死釘在殿中垂首跪地的趙景軒身上。
“趙景軒!”皇帝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寒冰的鞭子,帶著雷霆萬鈞的威勢,狠狠抽在寂靜的空氣里,震得殿角的金鈴都仿佛在嗡鳴,
“你,好一個京畿重地的藩王!好一個朕倚為肱骨的皇弟!糧倉空了!朕的私庫空了!黃金!那是西疆將士等著買命、等著御寒的黃金!一夜之間!就在你趙王爺的眼皮子底下!飛了?!”
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鐵錘,砸在趙景軒的耳膜上,砸在他的心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龍椅上傳來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怒火和失望。
冷汗,瞬間浸透了他里衣的后背,冰涼地貼在皮膚上。他深深叩首,額頭觸及冰冷堅硬的金磚,那涼意直透顱骨:
“臣…萬死!臣監管不力,致使宵小猖獗,國帑蒙塵!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息怒,保重龍體!”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是惶恐,更是無地自容的羞憤。
“息怒?”皇帝猛地站起身,明黃的龍袍下擺劇烈地擺動,他幾步走到丹墀邊緣,居高臨下,目光如利刃般剮著趙景軒,
“朕如何息怒?!百萬石糧!十萬兩金!那是江山社稷的根基!是前線將士的命!你一句‘監管不力’,就想搪塞過去?嗯?”他胸膛劇烈起伏,手指幾乎要點到趙景軒的鼻尖,“朕給你十天!十天之內,若不能追回失物,將那群逆賊挫骨揚灰!
你這王爺的蟒袍玉帶,連同你這顆項上人頭…就一并給朕交回來!滾!”
最后一個“滾”字,如同炸雷,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趙景軒渾身一顫,深深叩首,聲音嘶啞:“臣…領旨!定當竭盡全力,粉身碎骨,以報皇恩!”
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支撐著自己站起身,腳步虛浮地退出了那令人窒息的乾清宮。殿外刺目的天光晃得他眼前發黑,后背的冷汗被風一吹,透骨的寒。
粉身碎骨…趙景軒咀嚼著這四個字,嘴角扯出一抹苦澀到極致的弧度。
這已不是關乎權位,而是真正的生死存亡!他翻身上馬,猛地一夾馬腹,駿馬長嘶一聲,朝著王府方向疾馳而去。
凜冽的秋風如同刀子般刮過臉頰,卻吹不散心頭的沉重與冰寒。
王府,松濤閣。
沉重的紫檀木門在趙景軒身后“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界。書房內,炭火燒得正旺,卻驅不散他眉宇間凝結的寒霜。
陳先生、侍衛統領趙忠,以及幾位心腹幕僚早已肅立等候,人人面色凝重如鐵。
“都聽見了?”趙景軒的聲音沙啞疲憊,他解下沾了塵土的大氅隨手扔在椅背上,走到巨大的京城輿圖前,目光死死鎖住標注著官倉和皇城內庫的位置,
“十天。本王只有十天腦袋還能安穩待在脖子上的時間。”
眾人心頭俱是一沉,書房內落針可聞,只有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輕響。
“王爺,”陳先生率先開口,打破沉寂,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斷,
“魔盜團行事詭秘莫測,但如此大手筆,絕非臨時起意,亦非單憑江湖手段能成!糧倉重地,守衛森嚴;內庫更是銅墻鐵壁,機關重重。
若無內應接應,洞悉布防與路徑,絕無可能如此干凈利落!臣敢斷言,京城之內,必有身居要職之人,被其收買,或根本就是其黨羽!”
“內鬼!”趙景軒猛地一拳砸在輿圖上糧倉的位置,指節泛白,“查!給本王往死里查!
先從糧倉轉運使、守倉統領、內庫掌印太監查起!所有相關人員,三族之內的底細,近半年的行蹤,接觸過什么人,有過什么異常舉動,哪怕一絲一毫的疑點,都給本王翻個底朝天!趙忠!”
“末將在!”侍衛統領趙忠踏前一步,甲葉鏗鏘。
“即刻調派王府所有精銳暗衛,化整為零,撒出去!重點盯住京城所有地下錢莊、當鋪、黑市!尤其是那些能做‘大買賣’的!黃金失竊,如此巨量,不可能無聲無息消失,總要有個去處!給本王盯死了!還有,”
趙景軒眼中寒光一閃,“京城所有水陸碼頭,九門進出,嚴加盤查!但凡有可疑車隊、大批量貨物出城,一律扣下!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
“遵命!”趙忠抱拳領命,轉身大步流星而去,沉重的腳步帶著凜冽的殺伐之氣。
“陳先生,”趙景軒轉向謀士,“你親自去一趟順天府和刑部,調閱所有卷宗,特別是近年來與魔盜團有關的懸案、劫案,看看有無共通手法或蛛絲馬跡。
另外,動用我們在江湖上的所有眼線,懸賞!重賞!買魔盜團的消息,尤其是他們首領‘鬼影’的蹤跡!”
“是!王爺!”陳先生肅然領命。
一道道命令如同冰冷的鐵流,從松濤閣迅速蔓延向整個王府,繼而滲透進京城龐大的官僚體系和陰暗角落。
一張無形的大網,在趙景軒盛怒與生死壓力下,以王府為中心,轟然張開。
然而,王府這座看似森嚴壁壘的堡壘之內,并非鐵板一塊。前院的風暴尚未平息,后院的暗流已然借著這股混亂的東風,洶涌地攪動起來。
福熙堂內,沉水香的氣息氤氳繚繞。
王妃柳氏端坐在紫檀嵌螺鈿的梳妝臺前,銅鏡映出她端莊卻略顯刻薄的面容。貼身侍女春桃正小心翼翼地為她梳著一頭烏黑的長發。
“糧倉國庫失竊?”柳氏拿起一支赤金點翠鳳簪,在指尖把玩著,唇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鏡中的眼神銳利如針,
“真是天助我也。王爺如今焦頭爛額,自顧不暇,正是清理門戶的好時機。”
她放下簪子,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厲:
“春桃,你親自去辦。把上次讓你收著的,孫氏房里那個陪嫁嬤嬤的兒子在城南賭坊欠下巨債、偷賣王府器物的證據,
還有…想辦法弄幾件不起眼但能認出是官庫標記的小玩意兒…
嗯,就從庫房里那批抄沒的舊物里找,做得‘像’一點。找個機會,‘不經意’地,讓王爺派去查內鬼的人,‘發現’在孫氏那個好弟弟常去的暗娼寮子里。”
春桃手一抖,篦子差點扯斷一根頭發,臉色微微發白,聲音發顫:“娘娘…這…這若是被王爺知道…”
“知道?”柳氏冷哼一聲,鏡中的眼神陡然變得陰鷙,
“王爺現在滿腦子都是魔盜團和丟腦袋的事!只要‘證據’指向孫氏那個蠢貨的弟弟,說她孫家為了填補虧空,勾結外賊,里應外合…王爺震怒之下,哪里還有心思分辨真假?
何況…她孫氏仗著幾分姿色,平日里在本宮面前張狂得還不夠嗎?這次,本宮要讓她永世不得翻身!”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帶著刻骨的嫉恨。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的毒蛇,迅速鉆入了孫氏居住的“棲霞苑”。**
“什么?!”孫氏正對鏡描畫著遠山黛,聞言手一抖,細長的眉筆“啪嗒”一聲掉落在梳妝臺上,在名貴的蘇繡桌布上劃出一道刺眼的黑痕。
她猛地站起身,一身石榴紅的云錦襦裙襯得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嫵媚的杏眼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怒和恐懼,
“柳氏那個毒婦!她…她竟敢如此污蔑我孫家?污蔑我弟弟?勾結魔盜團?盜竊國庫?她這是要抄我滿門啊!”
她氣得渾身發抖,豐滿的胸脯劇烈起伏,指甲狠狠掐進身旁丫鬟的手臂,疼得那小丫鬟眼淚在眶里打轉也不敢吭聲。“好!好一個柳賤人!你想玩陰的?
本夫人奉陪到底!”孫氏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光芒,她猛地推開丫鬟,快步走到內室一個隱蔽的多寶格前,扭動機關,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紫檀木小盒。
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素白絲帕。
她顫抖著手拿起絲帕,上面用極其娟秀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
她盯著那帕子,眼神變幻不定,有掙扎,有狠厲,最終化為一片孤注一擲的怨毒。
“去!”她將絲帕塞進一個心腹婆子手里,聲音嘶啞,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
“把這個…想辦法,讓王爺的人,‘發現’在聽雨軒!李氏那個賤人,不是總裝得清高脫俗嗎?不是總想置身事外嗎?
本夫人倒要看看,她房里搜出與‘外男’私相授受、密謀往來的‘情信’,信里還‘恰好’提到對王府近日‘財物’的‘關切’…王爺在氣頭上,會怎么想?!
柳氏想借刀殺人?本夫人就給她再添一把火!把這王府后院,徹底燒起來!要死,大家一起死!”
王府前院的追查,如同陷入泥沼。
糧倉轉運使被下了大獄,嚴刑拷打之下,只熬出了殺豬般的慘叫,卻吐不出半點有用的信息,只反復哭嚎著冤枉。
守倉統領背景干凈得如同白紙,查遍三代也找不到絲毫與江湖有染的痕跡。內庫的幾個掌事太監更是滑不溜手,相互推諉,查來查去,線索如同斷線的風箏,紛紛墜地。
趙忠派出的暗衛匯報,京城各大黑市、錢莊,近日異常平靜,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險的氣息,所有“大買賣”都偃旗息鼓。
碼頭城門盤查得水泄不通,卻只抓到些偷雞摸狗的小賊和夾帶私鹽的商販,與黃金、糧食失竊案毫無關聯。
懸賞令如同石沉大海,江湖上關于“鬼影”和魔盜團的消息,仿佛一夜之間被徹底抹去。
陳先生翻遍了卷宗,也只找到些陳年舊案,手法雖詭秘,卻與此次的干凈利落、規模龐大截然不同。
時間,在焦灼與無望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三天過去了,五天過去了…距離皇帝限定的十日之期,已然過半!
趙景軒眼窩深陷,唇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那枚羊脂玉佛珠幾乎要被他的指尖捻碎。絕望的陰影,如同窗外越來越濃重的夜色,一點點吞噬著他眼中的光芒。
難道…天要亡我?一股冰冷的無力感,從腳底蔓延上來,幾乎要將他凍結在書案之后。
第七日,夜。三更梆子敲過,整個王府陷入一片死寂。
連日的心力交瘁,讓趙景軒伏在書案上沉沉睡去,眉心卻依舊緊鎖著化不開的愁緒。搖曳的燭火將他疲憊的身影拉得老長,投在墻壁上,微微晃動。
忽然!
緊閉的書房花窗,發出極其輕微的一聲“咯”響,如同夜風吹動。一道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悄無聲息地從狹窄的窗縫滑了進來。落地無聲,輕如貍貓。
黑影身形不高,略顯瘦削,全身包裹在緊致的黑色夜行衣中,臉上蒙著同色的面巾,只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亮得驚人,冷靜、銳利,如同深潭寒星,飛快地掃視了一圈書房,最終落在伏案沉睡的趙景軒身上。
沒有絲毫猶豫,黑影如同離弦之箭,迅捷無比地撲向書案。
動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目標并非趙景軒,而是他面前攤開的、畫滿了標記的京城輿圖!
就在黑影的手指即將觸及輿圖的剎那——
“何方鼠輩!”一聲炸雷般的暴喝驟然響起!
看似沉睡的趙景軒猛地抬頭,眼中哪有半分睡意?只有蓄勢待發的、如同猛獸般的兇戾精光!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如鉤,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精準無比地抓向黑影探出的手腕!
這一抓,凝聚了他身為武將數十年的功力,快!準!狠!若被抓實,便是精鋼也能捏出指印!
那黑影顯然沒料到趙景軒竟是在假寐誘敵!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愕,但反應卻快得不可思議!
探向輿圖的手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回縮,同時腳下步伐詭異一錯,整個身體如同沒有骨頭的泥鰍,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后急旋,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致命一抓!指尖甚至能感受到趙景軒爪風帶來的刺痛!
趙景軒一爪落空,心頭微凜,動作卻毫不停滯。他身形暴起,如猛虎出閘,左手化掌為刀,帶著開碑裂石的剛猛力道,斜劈向黑影的脖頸!掌風凌厲,吹得燭火劇烈搖曳!
黑影避無可避,眼中厲色一閃,竟不硬接,反而矮身向前疾沖,如同貼地滑行的毒蛇,直撞趙景軒中路空門!
同時右手在腰間一抹,一道森冷的寒光驟然亮起,直刺趙景軒小腹!這一下反擊,刁鉆狠辣,攻敵之必救!
“找死!”趙景軒怒喝,右腳猛地跺地,堅硬的金磚地面發出一聲悶響,整個人借力向后急退半步,避開那致命的一刺。
同時右手變爪為拳,帶著呼嘯的勁風,狠狠砸向黑影持匕的手腕!拳勢如山崩,剛猛無比!
黑影似乎知道這一拳的厲害,不敢硬撼,手腕一翻,匕首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如同毒蛇吐信,竟貼著趙景軒的拳風邊緣滑過,轉而削向他肋下!招式變化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叮!”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
趙景軒的左手不知何時已拔出了腰間佩劍的劍鞘,厚重的鯊魚皮鞘精準地格擋住了那刁鉆的匕首!火星四濺!
兩人兔起鶻落,瞬間已交手數招!書房內勁風激蕩,桌椅移位,筆硯紙墨被氣勁掃得四處飛濺!
黑影的身法詭異迅捷,如同鬼魅,每每在箭不容發之際避開趙景軒勢大力沉的殺招,反擊更是刁鉆狠辣,招招不離要害。
而趙景軒功力深厚,大開大闔,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千鈞之力,逼得黑影不敢正面硬接,只能憑借鬼魅般的身法周旋纏斗。
黑影顯然意在速退,不欲久戰。一次硬拼,匕首被趙景軒的劍鞘震得差點脫手后,他借力一個后空翻,輕盈地落在書房的博古架頂端,居高臨下。
“王爺好功夫!”一個刻意壓低、分辨不出男女的沙啞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喘息。
趙景軒持鞘而立,氣息也有些急促,眼神如鷹隼般死死鎖定著黑影,殺氣騰騰:“藏頭露尾的鼠輩!留下命來!”他作勢欲撲。
“且慢!”黑影急聲道,同時手腕一抖,一個只有拇指大小、卷得緊緊的蠟丸,如同流星般射向趙景軒面門!
“王爺要的答案,在此!城西,廢置的‘永豐倉’!地下!莫要…再浪費時間了!”話音未落,他身形猛地向后一撞!
“嘩啦!”一聲脆響!
黑影竟直接撞碎了博古架后那扇緊閉的花窗!木屑與琉璃碎片四濺!
他整個人如同大鳥般倒飛出去,瞬間融入外面濃得化不開的夜色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景軒下意識地伸手,穩穩接住了射來的蠟丸。那冰冷堅硬的觸感讓他微微一怔。他沒有立刻去追,對方的身法太過詭異,夜色是最好的掩護,盲目追擊只會徒勞。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蠟丸。又猛地抬頭,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眼中翻騰著驚疑、憤怒,以及一絲絕處逢生的劇烈震蕩!
城西…永豐倉?廢置的…地下?!
沒有絲毫猶豫!
“趙忠!!”趙景軒的怒吼如同受傷雄獅的咆哮,瞬間撕裂了王府的寂靜,“點齊府中所有親兵!帶上火油、強弩!目標,城西永豐倉!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趙王府中門洞開!鐵蹄踏碎長街的寧靜,如同滾滾悶雷,在死寂的深夜里炸響!趙景軒一馬當先,玄色大氅在身后獵獵飛舞,如同索命的旌旗。
他身后,是近百名王府最精銳的親兵衛隊,人人黑衣黑甲,腰挎長刀,背負強弓勁弩,馬鞍旁掛著密封的火油罐!冰冷的殺氣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直撲城西!
永豐倉,早已廢棄多年。
巨大的倉廩如同垂死的巨獸,在凄冷的月光下投下幢幢鬼影。殘破的圍墻坍塌了大半,荒草蔓生,高及人腰,在夜風中發出簌簌的嗚咽,更添幾分陰森。
“散開!包圍所有出口!一只老鼠也不許放跑!”趙忠低沉的命令在夜風中擴散。
親兵們如同訓練有素的狼群,無聲而迅捷地散開,強弩上弦,冰冷的箭簇在月色下泛著幽藍的寒光,封鎖了所有可見的通道和殘破的墻垣缺口。
火把被點燃,跳躍的火光驅散了小片黑暗,卻將更多的地方映照得影影綽綽,如同鬼域。
趙景軒翻身下馬,手握劍柄,目光如電,掃視著這片巨大的廢墟。
他的腳步踩在厚厚的枯草和瓦礫上,發出輕微的碎裂聲。陳先生緊跟在他身側,手中舉著火把,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地下…入口會在哪里?”陳先生壓低聲音,眉頭緊鎖。
趙景軒沒有回答,他走到一座最為高大、保存也相對完好的倉廩前。
倉門早已腐朽脫落,里面黑洞洞的,散發著濃重的霉味和塵土氣息。他示意兩名親兵舉著火把先進去探路。
火光搖曳著深入,照亮了布滿蛛網和厚厚灰塵的倉內。空蕩蕩的,只有幾根巨大的承重柱孤零零地立著。
趙景軒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地面,一寸寸地搜尋。突然,他腳步一頓!
在靠近最里側墻角的地面上,灰塵的覆蓋似乎有些異常。
別處的灰塵均勻厚實,而那一塊,雖然也積了灰,卻隱約能看出些許被反復踩踏、摩擦的細微痕跡,且形狀…像是一個不太規則的方形!
“這里!”趙景軒低喝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劍尖指向那塊地面。兩名親兵立刻上前,用刀鞘和靴底用力掃開厚厚的積塵。
果然!一塊與周圍地面顏色質地略有不同、邊長約三尺的巨大青石板顯露出來!石板邊緣的縫隙里,甚至能看到一些新鮮的、被刻意撒上去用以偽裝的浮土!
“起開它!”趙景軒眼中寒光爆射。
幾名膀大腰圓的親兵立刻上前,將刀劍插入縫隙,合力撬動。“嘿!”一聲低吼,沉重的石板被緩緩掀起,露出下方一個黑黢黢、深不見底的洞口!
一股更加濃烈、混雜著土腥、霉味和一絲若有若無鐵銹氣息的陰風,猛地從洞中倒灌而出,吹得火把呼呼作響,幾乎熄滅!
地道!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火把!探路!”趙忠厲聲道。兩名悍勇的親兵毫不猶豫,一手持盾護在身前,一手高舉火把,率先沿著陡峭的土階,一步步向下探去。趙景軒緊隨其后,陳先生、趙忠以及十余名精銳親兵魚貫而入,更多的士兵則牢牢守住了洞口。
地道狹窄而陡峭,僅容兩人勉強并行。腳下的土階濕滑泥濘,兩壁是粗糙挖掘出的黃土,不斷有細小的土塊簌簌掉落。火把的光亮有限,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區域,前方是無盡的黑暗,仿佛通向幽冥地府。
空氣污濁沉悶,帶著地底特有的陰冷和腐朽氣息,每一次呼吸都讓人胸口發悶。死寂,絕對的死寂,只有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和靴子踩在泥濘中的噗嗤聲,在狹窄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敲打著緊繃的神經。
向下,再向下…仿佛沒有盡頭。壓抑和未知帶來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每一個人的心頭。
突然!
走在最前面的親兵手中的火把劇烈地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咻!咻!咻!”數道尖銳凄厲的破空聲,撕裂了地道的死寂,如同毒蛇的嘶鳴,從前方深沉的黑暗中激射而出!
“敵襲!舉盾!”趙忠的咆哮如同炸雷!
“篤篤篤!”沉悶的撞擊聲瞬間響起!那是勁弩射在蒙皮木盾上的聲音!力道之大,震得持盾親兵手臂發麻!火星在盾牌上迸濺!
“啊!”一聲短促的慘叫!一名親兵因角度問題,盾牌未能完全護住小腿,一支三棱弩箭狠狠貫穿了他的腿骨!鮮血瞬間飆射而出!
“放箭!壓制!”趙景軒怒吼!早已蓄勢待發的王府親兵,手中的強弩瞬間爆發出死亡的尖嘯!密集的箭雨如同飛蝗,帶著復仇的怒火,射向前方未知的黑暗!
“噗嗤!”“呃啊!”黑暗中傳來幾聲悶哼和壓抑的慘叫!顯然對方也有人中箭!
“殺進去!”趙景軒長劍一指,身先士卒,頂著盾牌,如同出閘的猛虎,朝著箭矢射來的方向猛沖過去!身后的親兵們發出震天的怒吼,緊隨其后!
狹窄的地道瞬間變成了血腥的絞肉機!
火光狂亂地跳躍,將搏殺的身影扭曲成張牙舞爪的惡魔。刀劍撞擊的刺耳銳鳴、利刃割開皮肉的悶響、垂死的慘嚎、憤怒的咆哮…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在地道中反復沖撞、放大,震耳欲聾!
王府親兵訓練有素,悍不畏死,結陣而前,刀光如墻。而埋伏的敵人顯然也非庸手,他們藏身于地道拐角或挖掘出的凹陷處,利用地形,射出冷箭,擲出飛刀,甚至突然撲出近身搏殺,招式狠辣刁鉆,帶著濃重的江湖亡命氣息。
趙景軒手中長劍化作一道銀龍,每一次揮出都帶起一蓬血雨!一名黑衣蒙面的敵人從側面凹陷處撲出,手中淬毒的短匕直插他肋下!
趙景軒看也不看,左臂猛地一掄,厚重的劍鞘如同鐵鞭,“啪”地一聲狠狠砸在那人持匕的手腕上!清晰的骨裂聲響起!那人的慘叫剛出口,趙景軒的長劍已如毒蛇般抹過他的咽喉!
鮮血噴濺在冰冷的土壁上,留下大片暗紅的印記。
戰斗激烈而殘酷。不斷有人倒下,有敵人,也有親兵。狹窄的空間限制了人數的優勢,每一寸推進都伴隨著鮮血和生命的代價。
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硝煙(火油罐被打翻燃燒)和塵土的氣息,彌漫在污濁的空氣中,令人作嘔。
終于,在付出數條人命后,王府親兵沖破了地道中最狹窄的一段,前方豁然開朗!
這是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顯然是由廢棄的巨大地窖改造而成,頂部用粗大的原木支撐。
空間內堆放著大量用油布覆蓋的麻袋(糧食!)和一些沉重的木箱(黃金?!)!
幾十名黑衣蒙面人正依托著這些堆積物,負隅頑抗!他們手中的弩箭依舊在零星地發射。
“火油!”趙景軒厲聲下令!
幾名親兵立刻解下馬鞍旁的火油罐,奮力朝著敵人聚集處和那些堆積物擲去!陶罐碎裂,粘稠的黑油四濺!
“放火箭!!”
早已準備好的、裹著浸油麻布的箭矢被火把點燃!
數十道拖著長長焰尾的火箭,如同墜落的流星,狠狠扎進潑灑了火油的地面和堆積物上!
烈焰,瞬間沖天而起!貪婪的火舌瘋狂舔舐著一切可燃之物!油布、麻袋、木箱、甚至支撐頂部的原木!濃煙滾滾,熱浪撲面而來!整個地下空間瞬間變成了燃燒的煉獄!
“啊——!”黑衣敵人被烈焰吞噬,發出凄厲絕望的慘嚎,如同煉獄中的惡鬼在哀鳴。
火光熊熊,照亮了這片地下巢穴的每一個角落,也照亮了那些在烈焰中掙扎翻滾的身影。
趙景軒站在火光的邊緣,玄色大氅被熱浪掀起,臉上沾著不知是誰的鮮血,眼神冰冷地注視著這焚毀一切罪惡的烈焰。
他揮劍指向未被火焰波及的區域殘余的敵人,聲音如同九幽寒冰:
“降者免死!頑抗者,焚!”
殘余的敵人看著同伴在火中化為焦炭,聽著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再看著王府親兵手中滴血的刀鋒和引弦待發的強弩,斗志瞬間崩潰。
“哐當!”“哐當!”兵器落地的聲音接連響起。
趙忠立刻帶人上前,收繳兵器,將俘虜按壓在地。
大火還在燃燒,發出噼啪的爆響,熱浪灼人。
趙景軒的目光越過火焰,落在那堆未被完全點燃的木箱上。他示意親兵小心靠近。
撬開一個箱子。黃澄澄、耀人眼目的光芒瞬間流淌出來!
黃金!內庫失竊的黃金!
再撬開幾個,皆是如此!
趙景軒長長地、長長地吁出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和煙火氣的濁氣。緊繃了數日的神經,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一絲喘息。找到了!
雖然未能擒獲首領“鬼影”,但贓物在此,巢穴已毀,足以向皇帝交差!
一名親兵從一個被格殺的黑衣小頭目身上,搜出了一樣東西,快步呈到趙景軒面前:“王爺,您看這個!”
那是一枚半個掌心大小的金屬徽記。造型奇特,是一只線條猙獰、栩栩如生的黑色蜘蛛!
蜘蛛的八只長足扭曲盤繞,形成一個詭異的符號,蜘蛛的腹部,則刻著一個陰森的篆體“影”字!
黑蜘蛛!“鬼影”!
趙景軒接過那枚冰冷沉重的徽記,指尖撫過蜘蛛背上那陰刻的“影”字,眼中寒芒如冰刃。他將其緊緊攥在手心,金屬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
“清理現場!清點贓物!押送俘虜回府!嚴加看管!”趙景軒沉聲下令,聲音帶著大戰后的疲憊,卻更添了幾分肅殺,“本王要親自審問!”
**當趙景軒帶著一身硝煙與血腥,疲憊卻精神亢奮地回到王府時,天邊已泛起一絲魚肚白。然而,王府的“熱鬧”,遠未結束。**
他剛踏入前廳,準備稍作梳洗就去提審俘虜,管家趙安便連滾爬爬地沖了進來,臉色煞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王…王爺!不好了!王妃…王妃娘娘帶著人,在…在孫夫人的‘棲霞苑’里…搜…搜出了官庫失竊的金錠!”
趙景軒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臉上的疲憊瞬間被驚怒取代!他一把抓住趙安的衣領,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你說什么?!”
“是…是真的!就在孫夫人內室妝奩的暗格里!
足足…足足有十幾錠!上面…上面還帶著內庫的戳記!”趙安嚇得魂飛魄散。
趙景軒眼中瞬間布滿血絲!怒火如同壓抑許久的火山,轟然爆發!內鬼?!竟然真出在王府后院?!還是他“寵愛”的孫氏?!
“孫氏!!”他低吼一聲,如同暴怒的雄獅,轉身便殺氣騰騰地朝著棲霞苑沖去!
棲霞苑內,早已亂成一團。丫鬟婆子跪了一地,瑟瑟發抖。王妃柳氏端坐在正廳主位,面沉似水,眼神冰冷。
她面前的地上,散落著十幾枚黃澄澄的金錠,在晨曦的微光下,那內庫獨有的“御用”火印,刺眼無比。
孫氏披頭散發,衣衫不整,顯然是被從床上拖起來的。她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看著地上的金錠,如同見了鬼,嘴唇哆嗦著,瘋狂搖頭:
“不!不是我的!是陷害!是柳氏陷害我!王爺!王爺您要信我啊!妾身冤枉!冤枉啊!”她哭喊著,撲向剛沖進來的趙景軒,想抓住他的衣角。
“滾開!”趙景軒一腳將她踹開,力道之大,讓孫氏痛呼一聲滾倒在地。他指著地上的金錠,手指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贓物在此!人贓并獲!你還有何話說?!
孫氏!本王待你不薄!你竟敢勾結魔盜,盜竊國庫?!你孫家好大的狗膽!”他氣得渾身發抖,幾乎要當場拔劍劈了這個女人!
“王爺!!”孫氏被踹得心口劇痛,嘴角溢出一絲血沫,卻在這一刻爆發出歇斯底里的瘋狂,她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絕望和同歸于盡的怨毒,手指如同厲鬼般指向坐在上首、一臉沉痛的柳氏,
“是她!是這個毒婦陷害我!王爺!您看看這個!看看您這位賢良淑德的好王妃,背地里都做了些什么!”
她猛地從懷中掏出那方素白絲帕,用盡全身力氣擲向趙景軒!
絲帕如同折翼的白蝶,飄落在趙景軒腳邊。
柳氏的臉色,在孫氏掏出絲帕的瞬間,第一次真正變了!那是一種混合了震驚、慌亂和一絲難以置信的煞白!她猛地站起身:“孫氏!你休要血口噴人!胡言亂語!”
趙景軒彎腰,撿起了那方絲帕。入手絲滑,帶著孫氏身上的脂粉氣和一絲血腥味。他緩緩展開。娟秀熟悉的蠅頭小楷,瞬間映入眼簾——那是李氏的筆跡!
內容…內容竟是寫給一個陌生男子的、充滿了曖昧思念的“情信”!信中一處,赫然寫道:“…王府近日多事,府庫亦有煩憂,君在外,切莫沾染是非…”
李氏?!私通外男?!還“關切”府庫?!
趙景軒只覺得一股逆血猛地沖上頭頂!眼前陣陣發黑!剛剛平息一點的怒火,如同被澆上了滾油,轟然炸裂!
他猛地抬頭,赤紅的雙眼如同擇人而噬的兇獸,死死瞪向臉色同樣變得慘白、搖搖欲墜的李氏!又猛地轉向臉色鐵青的柳氏!最后落在狀若瘋魔的孫氏身上!
后院!他的后院!在他為王府、為朝廷、為腦袋拼死搏殺的時候!這群女人!這群他名義上的妻妾!竟然在背后,用如此骯臟下作的手段,互相構陷,互相撕咬!甚至可能…真的與那滔天大案有所牽連?!
“好!好得很!”趙景軒怒極反笑,那笑聲嘶啞瘋狂,充滿了無盡的悲憤和暴戾!他手中的絲帕和那枚冰冷的黑蜘蛛徽記,幾乎要被捏碎!“都給本王…跪下!!”
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岳,轟然降臨!整個棲霞苑瞬間死寂!柳氏身體一顫,緩緩屈膝。
孫氏癱軟在地。李氏更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軟倒在地,淚流滿面,卻發不出任何辯解的聲音。
就在這劍拔弩張、后院之火即將把所有人焚燒殆盡之際——
“咻!”
一道極其細微的破空聲!
一枚同樣裹著蠟丸的小石子,如同長了眼睛般,精準無比地從洞開的窗戶射入,“啪”地一聲,不偏不倚,砸落在趙景軒腳下那片狼藉的金錠和絲帕之間!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吸引!
趙景軒瞳孔驟縮!又是蠟丸?!他猛地彎腰撿起,毫不猶豫地捏碎蠟封!
里面,是一小塊卷起的、質地異常堅韌的暗黃色羊皮!
他迅速展開羊皮卷。上面沒有文字,只有一幅用炭筆勾勒的、線條簡潔卻極其傳神的畫像!
畫中是一個戴著半張銀色金屬面具的男子!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張臉,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畫像者顯然功力非凡,僅僅幾筆,便勾勒出那眼神的極致特征——冷酷!深邃!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雙眼睛的瞳孔深處,似乎被刻意點染了兩點極其細微的猩紅!如同潛伏在深淵中的惡魔之眼!僅僅是看著畫像,一股陰冷、殘忍、視人命如草芥的寒意便撲面而來!
畫像下方,沒有署名,只有一行同樣用炭筆寫就的小字,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
“鬼影之面,藏于爾側。三日后,子時,西郊亂葬崗,以‘蛛心’換其蹤。”
蛛心?!趙景軒猛地低頭,看向自己一直緊攥在手心的那枚黑蜘蛛徽記!冰冷的金屬棱角深深嵌入掌心。
畫像上的那雙猩紅魔瞳,仿佛穿透了羊皮卷,帶著無盡的嘲弄與挑釁,死死地盯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