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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三生石畔煮忘川

第7章欲要破局,必先執刃。

次日,云灼抱著一摞卷宗,來到了幽-冥司最深處,那座終年不見天日,充滿了陳舊書卷氣息的功德殿檔案室。

檔案室里光線昏暗,只有幾盞長明燈散發著微弱的光。

高聳入頂的書架上,堆滿了數不清的卷宗,記錄著萬千年來魂魄的功與過。

空氣中彌漫著紙張與塵?;旌系莫毺貧馕叮瑫r間在這里仿佛都已凝固。

一位身形佝僂的老者,正伏在角落的一張巨大書案前,埋頭整理著什么。

他便是檔案室的筆官,人稱“老判筆”,在幽冥司的年歲比許多判官都長,卻始終只是個不起眼的筆官。

云灼斂去所有情緒,恭敬地走上前,將卷宗輕輕放在案頭:“筆官大人,這是新一批的迷魂名單,前來歸檔?!?/p>

老判筆頭也未抬,干枯如樹枝般的手指仍在卷宗上緩緩移動,似乎并未聽見她的話。

云灼也不催促,靜靜地立在一旁。

她知道,這位老人的脾性古怪,卻也記得前世的一些傳聞,說他知曉幽冥司內幾乎所有的秘辛。

許久,老判筆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沒有去看云灼遞來的卷宗,而是從一堆廢棄的文書中,捻起幾張泛黃的紙片,聲音沙啞地開口,仿佛許久未曾說話:“三日前,有個小鬼,用三張這樣的假功德票,從我這里換走了三塊陰餅。手法不錯,幾可亂真。”

云灼心中一動,卻不動聲色。

老判筆緩緩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第一次看向云灼,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枯瘦的手探入袖中,摸索了片刻,隨后將一枚殘破的玉符放在了桌上,推向云灼。

“我記得那手法?!彼吐曊f著,話語里帶著一絲莫名的意味。

云灼垂眸看去,只見那是一枚質地古樸的玉符,邊緣多有破損,上面用古老的冥文篆刻著四個字——幽冥淵·丙七。

這四個字落入眼中,不啻于一道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響。

這枚玉符……分明是前世她身為玄冥神女時,親手煉制并分發給麾下部將的幽冥淵通行令之一!

后來為了徹底封鎖幽冥淵,她曾下令將所有通行令盡數銷毀。

為何這枚殘片,會出現在這里?

還被老判筆交給了自己?

她猛然抬頭,想從老判筆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老人卻已經重新低下了頭,拿起筆,蘸了蘸墨,繼續在他那浩如煙海的卷宗上書寫著什么,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那枚玉符也只是他不小心從袖中掉落的雜物。

云灼心神巨震,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不再多言。

她將那枚冰涼的玉符悄然收入袖中,抱著空了的卷宗夾,躬身一禮,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檔案室。

當夜,月色如霜,幽冥司內巡邏的陰兵隊剛剛走過。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借著建筑的陰影,悄無聲息地穿行。

云灼憑借著前世的記憶,精準地繞開了通往幽冥淵方向的三層守衛陣法。

那些曾經由她親手布下的禁制,如今卻成了她潛入的捷徑。

很快,一個巨大而深邃的黑色洞口出現在她眼前,洞口邊緣,陰風呼嘯,仿佛能吞噬一切靈魂。

這便是幽冥淵的入口。

她沒有絲毫猶豫,手持那枚“丙七”玉符,身形一閃,便沒入了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淵內是另一個世界。

七層空間,層層疊疊,每一層都廣袤無垠,且盤踞著各不相同的恐怖魂獸。

云灼的目標是第七層,但要抵達那里,必須先穿過前六層的險境。

她一路收斂氣息,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有驚無險地來到了第六層的邊緣——一道深不見底的巨大裂谷。

裂谷之下,便是通往第七層的唯一通道。

就在她準備深入裂谷的瞬間,一股腥臭的陰風猛地從身后襲來!

云灼心頭警兆大生,腳尖一點,身形疾速向旁側掠去。

幾乎在同一時間,三頭體型碩大如牛,長著三個猙獰頭顱的巨犬從她剛才站立之處的巖石縫隙中猛撲而出!

它們獠牙外露,上面還沾染著已經干涸的暗色魂血,顯然是前代某個不幸的探寶者留下的最后痕跡。

三雙泛著紅光的眼睛,死死地鎖定了云灼,充滿了嗜血的渴望。

是第六層的守護魂獸——三頭噬魂犬!

云灼面色一凜,手腕翻轉,數道由幽冥藻絲織成的堅韌絲網便甩了出去,意圖暫時困住它們。

然而,就在絲網即將觸及犬身的剎那,她敏銳地捕捉到,那三頭噬魂犬的瞳孔深處,竟不約而同地閃過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熟悉的詭異金光!

那是……墨臨淵的戰神令氣息!

云灼的心猛地一沉,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涌上心頭:這些兇名赫赫的魂獸,竟然是他暗中馴養的守淵獸!

她瞬間明白了什么。

手中的幽冥藻絲網也隨之散去。

她放棄了所有抵抗,任由其中一頭最為迅猛的噬魂犬撲到近前,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她的肩頭。

尖銳的獠牙刺入皮肉,劇痛傳來,但云灼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她不退反進,湊到那巨犬的耳邊,用只有它能聽到的聲音,低聲而清晰地說道:“帶我去找他藏的東西?!?/p>

那正準備撕扯的噬魂犬動作猛地一僵,眼中的兇光竟褪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

它低低地嗚咽了一聲,松開了口,隨即竟真的轉過身,朝著裂谷深處的一個方向引路而去。

另外兩頭巨犬也收起了敵意,默默地跟在了后面,仿佛變成了溫順的護衛。

在三頭噬魂犬的引領下,云灼深入到裂谷盡頭。

在一面看似平平無奇的巖壁深處,她終于看到了此行的目標。

一塊拳頭大小,通體泛著妖異血光的石頭,正靜靜地嵌在石壁之中。

它仿佛擁有生命一般,光芒明滅,猶如一顆正在搏動的心臟。

三生石碎片!

云灼心中一喜,正欲伸手去取。

可她的指尖剛剛觸及到那冰涼的石面,碎片上的血光驟然大盛,一幅流轉的畫面毫無征兆地映入了她的腦海。

畫面中,是一座古老而宏偉的祭壇。

三百年前,一身玄黑戰甲的墨臨淵傲然而立,他手中高舉著那枚象征著無上權柄的戰神令,神情肅穆。

他逼出一縷精純的魂絲,小心翼翼地將其封入眼前的三生石碎片之中。

而后,他凝視著石頭,用一種飽含著無盡滄桑與期盼的語氣,低聲自語:“若你重來,此石為引,我必相迎。”

畫面消散,云灼的指尖卻在劇烈地顫抖。

他……他早就知道自己會重生歸來!

三百年前,他就已經在這里設下了指引!

巨大的震撼讓她一時失神。

她迅速壓下翻涌的心緒,將那塊尚有余溫的三生石碎片從巖壁上取下,緊緊貼身藏好。

然而,就在此時——

鐺!鐺!鐺!

淵頂之上,驟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嘹亮的鐘聲!

那是幽冥司最高級別的巡查令被啟動的警報!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夾雜著焦急的聲音順著淵內的陰風遠遠傳來:“快走!他們發現通行令了!”

是墨小淵的聲音!

云灼心頭一緊,知道行蹤已經暴露,此地不宜久留。

她沒有絲毫猶豫,轉身便欲循著來路逃離。

可她剛一轉身,腳步卻猛地頓住。

只見在裂谷巖壁的另一側,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道身影。

那人一襲白衣,在昏暗的深淵中勝雪三分,衣袂飄飄,宛若謫仙。

她緩步而出,清冷的目光穿透黑暗,精準地落在了云灼的身上。

而在她那寬大的袖口之下,一枚通體瑩白的玉符,正流轉著幽幽的清光。

云灼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

白靈珠……她竟然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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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淵的風,冷得像刀子,刮過魂體,帶走殘存的溫度。

墨小淵拉著云灼的手腕,身形如鬼魅般在嶙峋的巖石間穿梭,那三頭噬魂犬則悄無聲息地跟在他們身后,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掃視著四周,將那些尚未退遠的巡查隊鬼卒的窺探目光一一擋回。

直到徹底遠離了丙七層入口,穿過一條陰風呼嘯的狹長甬道,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片燈火昏黃的鬼市。

這里的空氣不再是淵口的死寂,而是充滿了魂魄交易的嘈雜與往來奔波的陰差的肅殺之氣。

墨小淵這才松開手,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又回到了臉上,只是眼底的沉重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去。

“跟我來?!彼吐曊f,領著云灼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

巷子盡頭是一座不起眼的低矮木屋,門上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書“墨氏代書處”。

推門而入,一股廉價的安魂香混合著陳舊紙張的味道撲面而來。

屋里陳設簡單,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幾把高低不平的凳子,墻角堆滿了無人問津的卷宗和空白的冥牒。

這里,就是幽冥司九品巡查小鬼墨小淵的“家”。

三頭噬魂犬熟門熟路地找了個角落趴下,將巨大的頭顱埋進前爪,只留三雙金瞳在外,仿佛三尊沉默的護法神。

墨小淵隨手關上門,布下一個簡單的隔音結界,這才轉身,目光沉沉地看著云灼:“你肩上的傷,是它們為了給你打掩護故意咬的。那血光,能短暫迷惑白靈珠的探查,讓她以為你只是個誤入的妖魂?!?/p>

云灼抬手撫上肩頭,那里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只有一絲絲冰冷的痛感提醒著方才的驚險。

她沒有先處理傷口,而是抬起眼,目光銳利如劍,直直刺向他:“三百年,你一直在這里?”

這個問題,比淵口的寒風更冷。

墨小淵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他拉過一把凳子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涼透的魂茶,聲音沙啞而疲憊:“等你?!?/p>

僅僅兩個字,卻仿佛蘊含了三個世紀的風霜與煎熬。

云灼心口的三生石碎片似乎也感受到了這股情緒,微微發燙。

她沉默了片刻,將那枚陰魄珠從懷中取出,厲三刀的殘魂在其中瑟瑟發抖,顯然是被剛才白靈珠的判官權柄驚嚇過度。

她將陰魄珠放在桌上,然后才緩緩開口,每一個字都帶著探究的力道:“戰神令在你手里?”

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出還有什么能讓戰神座下最忠誠的守淵獸聽從一個九品小鬼的號令,甚至不惜傷害她來保護她。

“是。”墨小淵沒有否認,他從懷中摸出一塊暗淡無光的玄鐵令牌,正是當年她親手交給先鋒大將的戰神令。

“三百年前你魂飛魄散,戰神殿崩塌,我帶著它和最后一部分忠于你的舊部遁入輪回井,藏身于此。幽冥司是白靈珠的地盤,也是最不可能被她懷疑的地方。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你……”云灼的目光落在他那一身洗得發白的九品鬼差服上,“為何是這副模樣?”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活下去?!蹦Y苦笑一聲,“白靈珠如今已是幽冥之主,判官權柄日益強大,幾乎能監察幽冥司的每一個角落。她疑心極重,任何嶄露頭角、靈力異常的魂體都會被她注意到。我只能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最不起眼、最沒有威脅的底層小鬼,每日為了幾錢冥幣奔波,為了幾件功勞諂媚。只有這樣,才能在她眼皮子底下,為你鋪路?!?/p>

云灼的心狠狠一沉。

她想起了墨小淵出現時那副憊懶輕浮的樣子,想起了他獻寶似的遞上紙錢糕的諂媚,原來那一切都是演給無處不在的眼睛看的。

一個曾經隨她征戰沙場、叱咤風云的戰將,竟在這陰暗的角落里,以螻蟻的姿態,隱忍了三百年。

“那三生石里的魂絲……”

“是我三百年前剝離的?!蹦Y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三生石是你神格的根基之一,只要碎片重現世間,你的魂魄必然會被牽引而來。我將魂絲融入其中,既是為了感知你的歸來,也是為了在你最需要的時候,能給你一個指引。我本以為,還要再等上幾百年?!?/p>

一切都清晰了。

從她踏入幽冥司開始,看似巧合的每一步,背后都有一雙眼睛在默默守護。

引路的厲三刀,恰好出現的墨小淵,甚至連噬魂犬的撕咬,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

云灼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的迷茫已化為一片清明。

她將厲三刀的殘魂所言,關于白靈珠煉制替身、需要三魂七魄、以及第七魄藏于紙舟翁體內的事情,簡明扼要地復述了一遍。

聽完,墨小淵的臉色變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紙舟翁……竟然是他!”他猛地站起身,在狹小的屋子里來回踱步,“此人來歷神秘,在忘川渡口擺渡已有千年,從不參與幽冥司任何派系紛爭,性情古怪,沒想到竟是白靈珠的人!好一個暗棋,她這一局,布得真深!”

“她煉制替身,恐怕不僅僅是為了替代誰。”云灼的聲音冷了下來,“我懷疑,她是在為承載某種她目前無法承受的力量做準備。或許……是完整的幽冥權柄,甚至是……輪回法則?!?/p>

墨小淵腳步一頓,如果真是這樣,那白靈珠的圖謀,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屆時,整個六界都將陷入動蕩。

“那紙舟翁之事,我們必須盡快處理?!蹦Y沉聲道,“趁白靈珠還未察覺,必須將第七魄奪回?!?/p>

“不?!痹谱茀s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枚小小的陰魄珠上,眼神變得深邃無比,“現在不能動他。白靈珠剛在淵口見過我,此刻必然對我這個‘意外’有所警惕。我們一旦對紙舟翁動手,無異于自投羅網。打草驚蛇,只會讓她加快煉制替身的進度?!?/p>

“那我們該怎么辦?任由她的陰謀得逞?”墨小淵有些焦急。

云灼沒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將心口那枚溫熱的三生石碎片取了出來。

碎片在她掌心流轉著微光,其中蘊含著磅礴而古老的神力,卻被一道無形的枷鎖束縛著。

剛才在淵口,白靈珠僅僅是動用了一絲判官權柄,就險些將她剛剛開始復蘇的靈根徹底封死。

這次有墨小淵相救,下次呢?

她不能永遠依靠別人的保護。

她是云灼,曾經的九天戰神。

哪怕虎落平陽,利爪也必須重新磨礪鋒銳。

她抬起另一只手,一枚通體漆黑、刻著“勾魂”二字的鐵牌憑空出現。

這是她在幽冥司的身份象征,一枚最低階的勾魂牌,冰冷而卑微,代表著她如今的處境。

墨小淵看著她的動作,呼吸一滯,似乎明白了什么。

云灼一手托著承載著她輝煌過去和神格本源的三生石碎片,一手握著象征著她屈辱現在和微末身份的勾魂牌。

兩件物品,一個灼熱如火,一個冰冷如鐵,涇渭分明,卻又在她的掌控之下,隱隱產生了一絲奇妙的聯系。

她如今的力量,就像這勾魂牌一樣,弱小、受制于人。

而她真正的力量,則像這三生石碎片,被封印,無法施展。

白靈珠用判官的權柄為她畫地為牢,那她便要用自己的神格,在這牢籠之中,為自己鍛造出一把足以破開一切的利刃。

欲要破局,必先執刃。而她的第一把刃,就從這里開始。

云灼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極淡、卻又帶著無盡鋒芒的弧度。

她收回目光,不再看墨小淵,而是將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手中的兩件物品之上。

她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將這碎裂的神格,重新嵌入自己的命運。

夏至未曦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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