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蓮業火沖天而起,將深淵第七層的每一道裂隙都映照得纖毫畢現。
那并非單純的光明,而是一種夾雜著焚盡萬物之決絕的熾烈,仿佛要將這沉寂了千百年的黑暗徹底點燃。
淵底,被歷代神女之力層層封印的魔紋,在那一瞬,緩緩睜開了第二只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沒有瞳孔,沒有情感,只有純粹的、亙古的饑餓與惡意。
隨著第二只眼的睜開,一股遠比先前更為恐怖的威壓自淵底升騰,不再是無形的精神壓迫,而是化作了實質的漣漪,所過之處,巖壁上的幽冥符文寸寸碎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膠質,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被深海擠壓的痛楚。
“你瘋了!”墨臨淵猛地攥緊云灼的手腕,那只覆蓋著玄甲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血霧自裂縫中滲出得更快,滴落在地,瞬間被那股邪異的威壓吞噬殆盡。
“你用《玄冥真訣》反向催動魂力,等于是在向它獻祭!你看看下面!”
他指向深淵,聲音因驚怒而嘶啞。
云灼的目光隨之落下,幽蓮業火的光芒下,那兩只睜開的魔眼正貪婪地吸收著她散逸出的神魂之力,原本只是紋路的魔軀竟開始微微蠕動,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因這突如其來的饗宴而緩緩蘇醒。
“我知道。”云灼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她反手,用溫熱的掌心覆蓋住墨臨淵冰冷的玄甲,指尖輕輕摩挲著他手背上猙獰的傷口。
“可你忘了,幽蓮業火,燃的是執念,燒的是罪業。它想吞噬我,也得看它吞不吞得下這三百年積攢的怨與恨。”
她的笑意依舊張揚,卻多了一絲蒼涼的決絕。
“他們既然為我而醒,我便不能讓他們白白赴死。戰神,你守的是地府的秩序,而我,要為他們討一個公道。”
“這不是公道,這是同歸于盡!”墨臨淵低吼,戰神令的碎片在他掌心徹底化為齏粉,他似乎想強行將她拉回,可對上她那雙燃著火焰的眸子,卻又遲疑了。
那雙眼睛里沒有瘋狂,只有一條清晰得近乎殘酷的道路。
“秩序?公道?”一直沉默的玄燭突然開口,他拄著斷杖,踉蹌地站直了身體,灰敗的赤瞳中竟重新燃起了一點微光。
他看向淵底的魔眼,又看向云灼,聲音沙啞得如同被風化的巖石,“你們都錯了……神女試煉,從來就不是為了選出一個新的神。它的真正目的,是選出一個……能繼續鎮壓它的‘容器’。”
他抬起手指,指向那蠕動的魔紋:“此乃‘太虛魔胎’,是天地混沌初開時,自幽冥本源中誕生的第一縷惡意。初代神女并非戰勝了它,而是以自身一半的神魂為鎖,一半的血脈為陣,才將它勉強封印在此。她分裂魂魄,不是為了留下傳承,而是為了讓后世的神女之魂,能一代代修補這道封印!”
真相如同一道驚雷,在狹小的空間內炸響。
墨臨淵瞳孔驟縮,他終于明白,為何幽冥淵的封印會隨著白靈珠的衰弱而松動,為何云灼的覺醒會引來如此劇烈的反噬。
“白靈珠只知吸取魂力維持神格,卻早已忘了身為‘鎖’的職責。她以為成神是終點,卻不知那只是另一場囚禁的開始。”玄燭的目光落在云灼身上,復雜無比,“而你……你喚醒了三百鬼差的記憶,點燃了他們的怨火,這股龐大的負面執念,對‘太虛魔胎’而言,是世間最美味的養料。你以為你在救他們,實際上,你在喂養這頭怪物!”
“所以,我就該像你一樣,守著一塊破碑,看著所有人被蒙蔽,看著封印一點點被蛀空,然后自我安慰說,這便是守護?”云灼冷然反問。
她猛地抽出被墨臨淵握住的手,一步跨到斷碑前,將那枚嵌著“獄火蓮”黑晶的勾魂牌高高舉起。
“你說得對,我是它的養料,但更是它的毒藥!”幽蓮業火毫無保留地自她掌心灌入勾魂牌,黑色的晶石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血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四散,而是凝聚成一道光柱,直沖天際,穿透了幽冥淵七層的阻隔,仿佛一柄利劍,刺破了地府的層層陰云。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云灼的聲音通過魂力共鳴,響徹在每一個角落,“我要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閻王看看,他們親手制造出了怎樣的怪物!我要讓那三百個沖向刀山的‘瘋子’知道,他們為何而戰!”
隨著她話音落下,勾魂牌上的光芒猛然一震。
毒源追蹤器上,那三百個移動的紅點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速度陡然加快,移動的軌跡竟隱隱匯成一朵蓮花的形狀,直指刀山獄頂的典獄臺!
與此同時,所有被魂諭喚醒的鬼差識海中,一幅幅被強行抹去的畫面開始倒帶:他們曾是冤死的魂魄,在忘川河畔苦苦等待,卻被孟婆的毒湯洗去前塵,煉化成沒有思想的鬼差;他們日復一日地執行著冰冷的律法,將無數和他們一樣無辜的魂魄打入十八層地獄;他們的魂力被一絲絲抽走,匯入一個巨大的、名為“白靈珠”的容器中。
那不是幻象,而是被勾魂牌引動的、他們自己靈魂最深處的真實記憶!
“紅綃還魂!還我記憶!”
“推翻典獄臺!血債血償!”
更加狂暴的怒吼聲從遠方傳來,帶著玉石俱焚的慘烈。
他們不再是烏合之眾,而是被共同的仇恨與真相凝聚成的復仇之師。
“來不及了……”影鱗一直蜷縮在角落,此刻他渾身的銀鱗都在簌簌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某種本能的感應。
他驚恐地望著淵底,“魔胎……它在笑!它喜歡這味道!”
果然,那太虛魔胎的兩只眼睛里,流露出一絲近乎“愉悅”的波動。
它不再滿足于被動吸收云灼的魂力,竟開始主動向上蔓延,黑色的魔氣如觸手般攀附上巖壁,試圖掙脫束縛。
“走!”玄燭當機立斷,他將斷杖猛地插入地面,口中念動古老的咒文。
那塊被他親手刻下“唯心者通”的斷碑發出一陣嗡鳴,碑面上的裂痕中流淌出金色的神力,暫時抵擋住了上涌的魔氣。
“這是初代神女留下的最后一道屏障,撐不了多久!從這里上去,快!”
斷碑之后,一條被塵封已久的螺旋石階顯現出來,盤旋向上,通往未知的黑暗。
“你……”云灼看向玄燭。
“我守錯了三百年,不能再錯下去。”玄燭的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那笑容里帶著解脫,“她不希望傳承斷絕,更不希望幽冥毀滅。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這塊碑,本就該在三百年前就碎了。”
話音未落,他周身燃起赤紅色的火焰,那是他燃燒自己魂魄與修為形成的守護之火,盡數灌注于斷碑之中,金光大盛。
云灼不再猶豫,她收起勾魂牌,對墨臨淵道:“跟上!”
墨臨淵深深看了玄燭的背影一眼,握緊了手中的斷槍,緊隨云灼踏上石階。
影鱗則化作一道銀光,率先向上探路。
石階似乎沒有盡頭,越往上,淵底魔胎的吸力就越強,仿佛有無數只無形的手在拉扯他們的靈魂,要將他們拖回深淵。
耳邊充滿了呢喃與誘惑,時而是前世的仇恨,時而是對力量的渴望,任何一絲心神動搖,都可能萬劫不復。
墨臨淵走在云灼身后,用自己的戰神領域為她隔絕了大部分精神侵蝕,玄甲上的裂痕越來越多,血霧幾乎將他籠罩,但他步伐沉穩,沒有一絲退縮。
云灼的額頭也滲出細密的汗珠,她的幽蓮業火是魔胎最渴望的食糧,因此她承受的壓力遠超旁人。
但她的眼神卻越來越亮,每向上一步,她對《玄冥真訣》的理解就更深一層。
她終于明白,真正的傳承,不是力量的交接,而是一份責任的傳遞。
不知過了多久,上方終于透來一絲微光,地府特有的、陰冷的血色光芒。
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兵刃碰撞聲、以及建筑倒塌的轟鳴聲,如同驚濤駭浪般撲面而來。
“是幽冥淵的出口!”影鱗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一絲急切。
三人加快了腳步,終于沖出了那令人窒息的螺旋石階,來到一個巨大的石窟平臺。
前方,是一個扭曲的光門,正是幽冥淵與外界的唯一通道。
透過光門,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被染成了赤紅色,火光與法術的光芒交織,將整個孟婆莊和忘川河口化作一片修羅場。
云灼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身后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那道正在被赤焰和金光苦苦壓制的魔眼。
她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一旦玄燭力竭,或者她在這里的戰斗引動了更龐大的怨念,太虛魔胎隨時可能破封而出。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她深吸一口氣,胸中的幽蓮業火仿佛與遠方那三百名鬼差的復仇之火產生了共鳴,前所未有地沸騰起來。
墨臨淵站在她身側,斷槍斜指地面,身上散發出的鐵血煞氣與淵底的魔氣分庭抗禮。
他沒有再勸阻,只是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這一戰,或許會顛覆整個地府。”他沉聲道。
“那就讓它顛覆好了。”
云灼轉過身,眸光如雪,再無一絲迷惘。
她抬起腳,毅然決然地朝著那扇通往血與火的門戶,邁出了第一步。
地脈的崩裂并未帶來毀滅,反而像掙脫了最后一層枷鎖。
隨著那名鬼差陣眼力竭倒下,十八根魂鎖寸寸崩解,化作精純的陰氣消散在震顫的巖壁之間。
墨臨淵足下的蝕魂藤應聲枯萎,他一步跨到云灼身邊,深邃的眼眸里是壓抑不住的憂慮:“你動用了三生石的力量去逆轉陣法,魂體可有損傷?”
云灼的臉色確實比剛才蒼白了幾分,眉心那枚碎片的光華也黯淡了些許,但她的眼神卻愈發明亮,亮得像淬了火的刀鋒。
她輕輕搖頭,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虛弱:“無妨。比起前世被人生生撕裂神魂,這點消耗算什么?不過是借他們的手,還他們一段本就屬于自己的記憶罷了。”
她抬起眼,看向那條因陣法崩潰而豁然開朗的通道盡頭。
那里,隱約有猩紅的光在閃爍,伴隨著萬鬼哭嚎般的風聲,那是刀山獄頂端的氣息。
“他們醒了,陣法自然就破了。”她的話語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這便是玄燭前輩所說的,真正的破法。”
玄燭站在一旁,看著她,渾濁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絲復雜的贊許。
他活了太久,見過太多驚才絕艷的神與魔,他們或依賴血脈,或仰仗神器,卻少有人能像云灼這樣,將最基本的人心與規則運用到極致。
她不是在用蠻力破局,而是在用真相這把最鋒利的鑰匙,去解開那把名為“絕望”的鎖。
“《破妄篇》的真意,你已領悟了七八分。”玄燭緩緩開口,聲音不再那么干澀,“白靈珠以為,抹去記憶,放大七情六欲,便能將那些鬼差煉成只知殺戮的傀儡。但她忘了,只要魂魄尚存,記憶便如烙印,只是被塵埃掩蓋。你的幽蓮業火,恰好能焚盡塵埃,而三生石,則能讓烙印重現。”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那卷懸浮在云灼身前的殘卷:“我守著它三百年,并非怕它重現于世,而是怕它落入無法理解其真意的人手中,淪為又一件爭權奪利的工具。今日,物歸原主了。”
他說著,那卷《玄冥秘典·破妄篇》竟化作一道流光,沒入云灼的眉心。
剎那間,無數繁復的符文和奧義在她識海中流淌。
那不是生硬的灌輸,更像是一種喚醒。
云灼閉上眼,清晰地“看”到了七魄瓶的構造原理——它并非一個簡單的容器,而是一個巨大的情感放大器。
它抽取魂魄中的“喜、怒、哀、懼、愛、惡、欲”,將其中一兩種情緒極端放大,以此作為控制的根源。
而那些被抹去的記憶,則被壓制在魂魄最深處,成為滋養這些極端情緒的溫床。
“原來如此……”云灼睜開眼,幽蓮業火在她掌心跳躍,形態竟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火焰的邊緣多了一圈近乎透明的漣漪,仿佛能直接灼燒虛無的記憶,“要破七魄瓶,不必強攻,只需將他們被壓制的記憶送還,讓理智與情感重新平衡。當他們記起自己是誰,記起為何而戰,為何而死,瓶中的魂,自己就會掙脫束縛。”
這才是真正的“破妄”。
不是打破虛妄,而是讓身處虛妄中的人,自己看見真實。
“外面情況如何?”云灼轉向一直沉默的黑硯。
黑硯的身影仿佛與地脈的陰影融為一體,他遞上一枚新的傳音玉符,言簡意賅:“三殿閻王的主力鬼軍已在刀山獄外圍與那三百鬼差交上手。但鬼差們悍不畏死,又有地利,鬼軍一時竟攻不上去。孟婆莊的混亂已被暫時壓下,但……阿七他們被困住了,據說是二殿閻王秦廣王親自帶人封鎖了出口,名義是清查亂黨。”
墨臨淵的眉頭皺得更緊:“調虎離山,他們想把我們徹底孤立。”
“意料之中。”云灼冷哼一聲,指尖捏碎了那枚玉符,“他們越是如此,越證明他們在害怕。他們怕我,更怕那三百鬼差恢復神智后,說出他們這些年犯下的罪孽。”她接過黑硯遞來的另一枚玉符,正是記錄著紅綃死前畫面的那一枚。
玉符微光閃爍,紅綃那雙絕望而清澈的眼睛再次浮現。
她死前的那句“替我……看看奈何橋”,此刻在云灼心中有了全新的分量。
那不是一句簡單的遺言,而是一位恪盡職守的冥府基層人員,在生命最后一刻對公理與正義的泣血呼喚。
她想看的,是一個清明公正、善惡有報的奈何橋,而不是一個被陰謀和骯臟交易玷污的輪回渡口。
“紅綃在孟婆莊做事,定然是發現了白靈珠利用孟婆湯的配方動了手腳,才會慘遭滅口。”云灼的指尖因憤怒而微微發燙,“她想看到的,我一定讓她看到。”
“轟隆——!”
地脈再次劇烈震動,頭頂的巖層落下大片碎石。
這一次,不是陣法的余波,而是來自刀山獄頂端的能量沖擊。
一股龐大、邪惡且充滿了絕望氣息的力量正在迅速凝聚。
“是祭壇!白靈珠在加速儀式的進程!”墨臨淵抬頭,戰神的氣息本能地讓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危險,“她想在那三百鬼差徹底失控前,完成最終的煉化!”
“來不及從正門上了。”黑硯的聲音透著一絲急切,“刀山獄已徹底封鎖,每一層都布滿了忠于三殿的鬼軍。”
“誰說要走正門了?”云灼的目光穿過重重巖石,仿佛已經看到了山頂的景象。
她腳下的怨脈,經過剛才陣法自潰的沖擊,已經變得極不穩定,但也因此,與刀山獄主體結構的連接處出現了無數細密的裂縫。
她走到地脈最深處,這里幾乎就在刀山獄的正下方。
她伸出手,掌心的幽蓮業火不再是護體的細流,而是凝聚成一束高度凝練的、仿佛能刺穿一切的火錐。
“玄燭前輩,借我一縷你的玄冥之氣。”云灼忽然道。
玄燭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圖,毫不猶豫地抬指一點,一縷精純至極的、帶著淵底萬年寒意的黑氣射向云灼。
黑氣并未與幽蓮業火沖突,反而像催化劑一般,纏繞上了火錐的尖端。
一冷一熱,一至陰一至陽,兩種極端的力量在云灼精妙的控制下達到了完美的平衡,形成了一個不斷旋轉的、散發著毀滅氣息的能量奇點。
“你要做什么?”墨臨淵心頭一緊,“強行打穿地層會耗費你大量心神,上去之后,你還要面對整個祭壇!”
“墨臨淵,”云灼回頭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狂傲而決絕的笑意,“他們封了我的路,我就自己開一條。他們想燒掉那些鬼差最后的理智,我就先一步,燒穿他們自以為固若金湯的王座。”
她不再多言,將全部心神灌注于掌心的能量奇點。
那枚貼于眉心的三生石碎片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決心,再次亮起微光,一股溫潤的力量順著她的經脈流淌,穩固著她因強行催動力量而有些動蕩的神魂。
“黑硯,將紅綃的證據傳遍整個冥府,就從那些被擋在刀山獄外的鬼軍開始。”她的聲音在地脈中回響,清晰而堅定,“告訴他們,他們為之效忠的閻王,正在包庇一個殘害同僚、攪亂輪回的兇手。我倒要看看,人心,究竟能被蒙蔽多久。”
“你……”墨臨淵想說什么,卻最終化為一聲嘆息。
他知道,此刻的云灼,任何勸阻都是徒勞。
他能做的,唯有站在她身后,替她擋住所有可能來自背后的刀劍。
玄燭看著云灼的背影,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守了三百年的秘密,終于找到了最合適的主人。
這份真相,在她手中,不會再被塵封,而是會化作焚盡一切不公的烈焰。
云灼深吸一口氣,掌心的火錐猛然向前一推!
“我說過,瘋子,才敢燒規矩。”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一聲沉悶如心跳的脈動。
那融合了幽蓮業火與玄冥之氣的能量奇點,瞬間穿透了厚重的地層。
堅不可摧的刀山獄地基,在它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紙張。
一道細微的裂痕,從云灼腳下向上蔓延,穿過巖石,穿過土壤,穿過層層禁制。
遠處,刀山獄頂,那座巨大的祭壇之上。
白靈珠正手持一枚晶瑩剔透的玉瓶,瓶中,三百個扭曲的魂影正在瘋狂嘶吼。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杰作,準備進行最后的獻祭。
忽然,她腳下的祭壇核心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咔嚓”聲。
她猛地低頭,只見堅硬無比的黑曜石地面上,一道幾乎難以察覺的裂縫悄然出現。
緊接著,一縷極細、卻無比灼熱的赤金色火苗,從裂縫中執著地、堅定地……鉆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