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_女生小说在线阅读 – 潇湘书院

首頁三生石畔煮忘川

第15章清算的第一步,就是拔除他埋得最深的根。

轟隆——!

巨響并非來自神識,而是源于物質世界的劇烈沖撞。

整個幽冥淵仿佛一頭被激怒的垂死巨獸,發出痛苦的呻吟。

穹頂之上,凝聚了數千年陰氣的巖石簌簌剝落,帶著尖嘯砸向深不見底的淵底,卻在半途被無形的氣浪絞為齏粉。

維系著這片獨立空間穩定的第七禁制,在玄燭心神潰散的瞬間,已然瀕臨崩潰。

“瘋了!他當真瘋了!”玄燭猛地從失魂落魄中驚醒,他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血沫,枯槁的手掌死死攥住斷裂的魂杖,試圖重新引動殘余的禁制之力。

然而,他引以為傲的掌控力,此刻卻如退潮般從指尖流逝。

那些曾經聽命于他的符文與陣法,如今像是失去了主心骨的散兵游勇,在淵壁上明滅不定,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御。

“他會毀了這里!整個幽冥淵都會被他狂暴的神力撕碎,地府的根基將因此動搖!”玄燭的聲音因恐懼而尖利,他轉向云灼,眼中交織著憤怒與哀求,“快阻止他!你不是已經得到了三生石碎片嗎?你不是要走自己的路嗎?若幽冥淵崩塌,陰陽失衡,你的路,還沒開始,便已終結!”

云灼卻對周遭的劇震恍若未聞。

她靜立于斷碑之前,雙眸緊閉,仿佛在聆聽這毀天滅地的轟鳴。

她新生的雙臂上,幽蓮業火凝聚而成的鎖鏈緩緩流轉,每一節鏈環都烙印著玄奧的輪回印記,散發出的不再是純粹的毀滅氣息,而是一種……審判與新生的威嚴。

她緩緩抬起那雙被業火纏繞的手臂,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

那雙清冷的眸子再度睜開時,望向的不是驚惶失措的玄燭,而是震動的源頭,那被層層禁制封鎖的淵口。

“不,”她的聲音平靜而清晰,穿透了巖石崩裂的巨響,精準地落入玄燭耳中,“他來得,正是時候。”

話音未落,她手腕輕旋,纏繞于臂的業火鎖鏈竟如活物般呼嘯而出,一端仍與她緊密相連,另一端卻化作一道暗紫色的火龍,沿著布滿裂痕的淵壁逆流而上!

它沒有去修補禁制,反而是像一位精準的向導,主動探入了那些因外部沖擊而產生的能量亂流之中。

外界,墨臨淵的神力如狂濤駭浪,一次次沖擊著固若金湯的石門。

而云灼的幽蓮業火,則像是在這狂濤中投下了一枚定海神針。

它非但沒有被沖散,反而與那股霸道絕倫的戰神之火產生了奇妙的共鳴。

一內一外,一陰一陽,兩股本該相互湮滅的力量,此刻竟以一種玄奧的方式開始同調、融合。

原本狂暴無序的沖擊力,在幽蓮業火的引導下,開始變得凝聚而專注,盡數匯于禁制最薄弱的一點。

玄燭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他完全無法理解。

這超出了他數千年來對力量、對禁制、甚至對《玄冥真訣》的所有認知。

“你……你在做什么?你在引導他!你會把我們都埋葬在這里!”

“祭禮……提前了。”

一道輕飄飄的童音在玄燭身后響起。

小燼不知何時已飄至斷碑的頂端,它盤腿坐下,小小的身子在劇烈的震動中穩如泰山。

它看著那道逆流而上的火光,看著云灼臉上那份從容,小臉上露出的不是孩童的天真,而是一種近乎于造物主的、冷漠的期待。

玄燭猛然回頭,他這才意識到,從始至終,這個詭異的火靈似乎都游離于事件之外,它既不阻止,也不參與,只是在關鍵時刻,用言語撥動所有人的心弦。

它究竟是什么東西?

沒等玄燭想明白,異變再生!

“吼——!”

一聲不似人聲、充滿了無盡痛苦與怨毒的咆哮,自淵底最深處傳來!

一直安靜守護在云灼身側的影鱗,身上銀光陡然暴漲,每一片鱗甲都倒豎而起,邊緣閃爍著凄厲的血色光芒。

它不再是溫順的守護獸,而化作了一道撕裂黑暗的銀色閃電,猛地朝深淵底部撲去!

它的目標,不是任何活物,而是淵底那片亙古不變的黑暗。

隨著它的俯沖,那片黑暗的中央,一道被刻印在地脈深處的巨大魔紋,正緩緩“睜開”。

那并非真正的眼睛,而是由億萬生靈的怨念、詛咒與不甘凝聚而成的邪惡圖騰。

三百年前,它被第七禁制死死鎮壓,而如今,隨著禁制的崩潰與兩種至高神火的交匯,這頭沉睡的兇獸,被喚醒了。

絲絲縷縷的黑氣從魔紋的“瞳孔”中逸散而出,所過之處,連光線都被吞噬。

那些從穹頂墜落的巨石,一旦被黑氣沾染,便瞬間化為虛無。

影鱗發出一聲悲鳴,它龐大的身軀化作銀色的光繭,不顧一切地撞向那蘇醒的魔紋,試圖用自己殘存的魂光,延緩那足以污染整個三界的邪念。

“原來……是這樣……”玄燭渾身冰冷,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他終于明白了。

第七禁制“魂照鏡淵”的真正作用,從來都不是為了守護三生石碎片,而是為了鎮壓這道魔紋!

他世世代代守護的,根本不是什么神女的遺產,而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整個地府的詛咒!

他之前對云灼的所有阻攔,所有憤怒,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可笑。

他親手削弱了牢籠,而墨臨淵的到來,則遞上了最后一把破籠的錘子。

云灼的目光也投向了淵底,那股純粹的、令人作嘔的惡意,讓她識海中的三生石碎片都開始不安地震動。

她明白了小燼那句“祭禮提前了”的含義。

或許在某個原定的劇本中,她會在更晚的時候,以更強的實力來面對這一切。

但現在,一切都失控了。

或者說,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更加兇險的劇本。

她沒有理會身后已經陷入絕望的玄燭,也沒有分神去援助以身飼魔的影鱗。

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扇即將破碎的淵門之上。

她需要墨臨淵的力量,不僅僅是為了破開這牢籠,更是為了……對抗那自深淵蘇醒的、真正的恐懼。

咔嚓……咔嚓……

外界的轟鳴聲停歇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碎裂聲。

幽冥淵入口那扇鐫刻著無數古老符文的巨大石門上,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

光。

刺目的、屬于陽世戰神的光,從裂縫中穿透而入,將淵內每個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

玄燭下意識地抬手遮眼,臉上血色盡褪。

小燼則好奇地歪著頭,似乎在期待著什么有趣的場面。

云灼挺直了背脊,纏繞在她雙臂上的業火鎖鏈嗡嗡作響,蓄勢待發。

終于——

在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存在了數千年的禁制石門,轟然向內炸裂!

無數碎石裹挾著金色的神焰,如流星雨般射入深淵,卻在靠近云灼周身三尺時被無形的屏障湮滅。

煙塵彌漫,光影交錯。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立于破碎的門框中央。

他身上那套象征著不敗戰神榮耀的玄色神甲,此刻已是裂痕遍布,數道猙獰的傷口從甲胄的縫隙中延伸出來,深可見骨。

金色的神血順著他緊握戰戟的手臂緩緩滑落,一滴一滴,砸在焦黑的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聲響。

嘴角溢出的一縷鮮血,在那張俊美無儔卻蒼白如紙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幽蓮業火如墨色蓮華,在云灼周身靜靜燃燒,將她素白的衣袂映出一種妖異而神圣的決絕。

她不再是那個被追殺、被誤解的逃亡者,那雙曾染上迷茫與痛苦的眼眸,此刻清澈如淵,卻也冰冷如淵。

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個幽冥淵底仿佛都因她一言而死寂,連嗚咽的風都為之屏息。

墨臨淵凝視著她,玄甲上的裂痕猶如蛛網,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碎裂的骨骼,但他嘴角的笑意卻愈發深刻。

他看到的,不再是需要他庇護在身后的女子,而是一個足以與他并肩,甚至光芒蓋過他的真正強者。

那份決絕,那份清算一切的意志,是他見過最動人心魄的鋒芒。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聲音嘶啞,卻重如山岳,是他無條件的支持與信任。

相比之下,玄燭的反應則要劇烈得多。

他整個人都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信仰的徹底崩塌。

他這一生,為了守護所謂的“神女傳承”,放棄了親情,背負了罵名,將自己活成了一塊頑固不化的礁石,自以為在抵御著褻瀆神圣的驚濤駭浪。

可到頭來,他守護的,竟是一個精心編織的謊言,一座用無數冤魂骸骨堆砌而成的空中樓閣。

“騙局……全都是騙局……”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手中的影鱗斷杖發出一陣陣悲鳴,似乎在應和著主人的絕望。

他猛地抬頭,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淵底那片由影鱗映照出的魔紋——那繁復詭異的“奪舍契印”,每一個符文都像是對他的無情嘲諷。

“楚厲……好一個楚厲!他不是要竊取傳承,他是要……吞了整個地府!”

玄燭想通了。

白靈珠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棋子,一個完美的“容器”。

楚厲利用地府對神女血脈的偏執信仰,讓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心甘情愿地將這個容器推上神壇。

而那碗分發給無數鬼差的“神女恩賜”,根本不是什么福澤,而是喂養這個契印的毒藥!

一旦祭禮完成,楚厲便能以白靈珠為媒介,瞬間引爆所有鬼差體內的契印,將他們的魂魄盡數吸收,化為自身力量,從而掙脫束縛,提前降臨于世!

這個計劃,惡毒、宏大,幾乎天衣無縫。

若非云灼覺醒了初代神女的殘念,此刻的地府,恐怕已經成了一座空蕩蕩的鬼城。

就在此時,地府各處,異變陡生。

孟婆莊前,那名剛剛捧著湯碗,喃喃自語的老嫗猛地將碗摔碎在地。

她渾濁的眼睛里,呆滯與麻木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悔恨與怨毒。

她想起來了,三百年前,她的女兒紅綃,不過是質疑了白靈珠神諭的真實性,便被定為“叛逆”,由她親手灌下了那碗“滌魂湯”。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在大義滅親,維護神女威嚴,直到云灼那道“魂照三生”的魂諭如驚雷般在她的識海中炸響。

“醒來,你們不是傀儡。”

那道聲音,帶著與生俱來的神性威壓,更帶著洞穿三世輪回的悲憫與力量。

它像一束光,刺破了被楚厲設下的層層精神枷鎖。

“紅綃……我的女兒……是娘對不起你!”老嫗凄厲地嘶吼一聲,周身鬼氣暴漲,雙目赤紅地望向刀山獄的方向,“白靈珠!楚厲!老身與你們不共戴天!”

不僅僅是孟婆莊。

第一殿內,秦廣王正襟危坐,手中的判官筆忽然一顫,一滴墨汁落在卷宗上,暈開一團污跡。

他眼神瞬間清明,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被白靈珠的“神諭”架空,又是如何“心甘情愿”地飲下那碗鞏固修為的“恩賜”。

那不是恩賜,那是恥辱的烙印!

他猛地拍案而起,怒吼響徹殿堂:“傳我閻王令!所有一殿鬼差,隨我……清君側!”

第三殿,宋帝王看著自己鏡中人偶般麻木的臉,眼中亦是恢復了神采,無邊的殺意幾乎要凝為實質。

奈何橋上,橋頭堡壘中,無數鬼卒茫然地抬起頭,他們握著兵器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被壓抑的、篡改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來。

他們想起了自己的同袍、親友,是如何在“神女”的清洗中一個個消失的。

而他們,竟成了幫兇!

“殺!!”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滔天的恨意與怒火瞬間被點燃。

整個地府,從輪回司到枉死城,從血池地獄到孽鏡臺,無數被蒙蔽的鬼差同時蘇醒。

他們體內的毒源非但沒有成為楚厲的養料,反而在云灼魂諭的引導下,化作了他們對幕后黑手最純粹的殺意來源。

刀山獄頂,祭臺之上。

白靈珠正竭力試圖穩住不斷崩潰的祭禮法陣。

她感受到了,那些原本與她心神相連的“信徒”們,正在一個個地掙脫她的掌控。

他們的信仰之力,正迅速轉變為尖銳的詛咒與怨恨,反噬著她的神魂。

“不……不可能!我是神女!你們怎么敢……”她面色慘白,歇斯底里地尖叫。

就在這時,她懷中那個用以承受詛咒的替偶,身上的裂痕已經密如蛛網。

七竅中流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一種近乎實質的怨氣。

那道冰冷的、屬于初代神女的殘念,再次從替偶口中傳出,帶著一絲嘲弄:“你看,他們醒了。你用謊言堆砌的神座,正在崩塌。你引以為傲的一切,不過是我丟棄的影子。現在,你告訴我,你憑什么坐在那個位置上?”

“閉嘴!你給我閉嘴!”白靈珠狀若瘋癲,一把將替偶狠狠砸在地上。

替偶摔得四分五裂,但那聲音卻仿佛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真正的神女血脈,引動的,是人心的共鳴,是正道的追隨。而你,只能引來一群被欲望和謊言操控的傀儡。楚厲選你,不是因為你有多優秀,恰恰是因為你夠蠢,夠貪婪,夠好控制。”

“啊——!”白靈珠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嘯。

她徹底崩潰了。

她畢生追求的榮耀與地位,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一場笑話。

她不是天命所歸的神女,她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拋棄的容器,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可憐蟲。

淵底,云灼靜靜地聽著從地府各處傳來的憤怒咆哮,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一切,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抬手,將最后一縷幽蓮業火注入毒源追蹤器。

追蹤器上的光點,在經歷了片刻的狂亂閃爍后,大部分都穩定下來,匯聚成一股股洪流,目標直指刀山獄。

“他們醒了,”墨臨淵走到她身邊,聲音依舊沙啞,但氣息平穩了許多,“但楚厲的‘奪舍契印’還未破除。白靈珠一死,他必然會尋找新的宿主,甚至強行降臨,到時候地府的動亂會更加不可收拾。”

云灼點了點頭,目光穿過層層陰煞,望向更深邃的黑暗。

“白靈珠只是個引子,用來激活契印的祭品。真正的陣眼,不在這里。”她的視線,落在了那塊被小燼指過的斷碑之上。

初代神女的記憶碎片告訴她,這塊所謂的“三生石”,是整個地府陰脈的龍門節點,也是楚厲當年布下“奪舍契印”的真正核心。

他將契印的源頭封印于此,再以白靈珠為餌,在整個地府布下分陣。

只要時機一到,淵底的源頭與地表的陣法遙相呼應,便可一舉功成。

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初代神女留了后手,更沒算到云灼會帶著幽蓮業火,回到這個一切開始的地方。

玄燭此刻也冷靜了下來,他拄著斷杖,蒼老的臉上滿是愧色與決然。

“老夫明白了。楚厲故意引你來此,是想借你的神女血脈,來徹底激活這淵底的契印源頭!刀山獄的祭禮,從一開始就是個幌子,是為了吸引我們所有人的注意!”他深吸一口氣,對著云灼深深一揖,“神女殿下,老夫罪該萬死。但如今,還請殿下示下,我等該如何行動,才能彌補這滔天大錯!”

他第一次,心悅誠服地稱她為“殿下”。

云灼沒有看他,她的目光始終鎖定著那片黑暗。

風聲,從幽冥淵更深處吹來,帶著仿佛來自亙古的悲泣與嗚咽,拂過斷碑的殘垣,也拂過她微動的衣角。

“楚厲的局,環環相扣。他以為我在淵底是甕中之鱉,卻不知,這里才是他的死穴。”她聲音清冷,緩緩抬步,走向那無盡的黑暗。

“這一世,我不做神女,我做清算者。”

“清算的第一步,就是拔除他埋得最深的根。”

墨臨淵毫不猶豫地跟上,玄甲摩擦發出沉重的聲響,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上。

玄燭也緊隨其后,影鱗斷杖在地上劃出一道光痕,照亮了前方通往第七層深淵,那條更加幽暗、更加兇險的道路。

風,越來越急,如泣如訴。

幽冥淵第七層,斷碑之前,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等待了漫長的歲月之后,即將被喚醒。

夏至未曦 · 作家說

上起點讀書支持我,看最新更新 下載App
推薦
舉報
主站蜘蛛池模板: 天长市| 双柏县| 临高县| 志丹县| 收藏| 邵武市| 台北市| 法库县| 乐业县| 大埔县| 天峨县| 天全县| 昭觉县| 宝丰县| 广饶县| 瑞昌市| 黄浦区| 昌乐县| 宁远县| 广昌县| 安泽县| 洛南县| 东兰县| 卢龙县| 海安县| 赤水市| 武川县| 曲靖市| 呼伦贝尔市| 丹阳市| 湘潭市| 玛沁县| 长沙县| 信宜市| 和平区| 察哈| 鹤壁市| 尖扎县| 蒲城县| 刚察县| 桃园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