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息,那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她再熟悉不過!
原來如此。
原來一切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
白靈珠并非什么天命所歸的玄冥神女,她只是一個發現了秘密、并企圖竊取神力的盜賊。
而自己,這個被她當作完美替身容器,用封靈咒鎖住天賦,用虛假的情愛蒙蔽雙眼的“廢物”,才是真正擁有玄冥血裔,能夠承載玄冥神令的唯一正統!
三百年的隱忍,兩世的折磨,竟都源于這樣一個荒唐而惡毒的陰謀。
云灼緩緩睜開眼,眸中再無一絲迷惘,只剩下冰徹骨髓的寒意與燎原的怒火。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枚已經不再滾燙、反而透著絲絲親近暖意的令片取下,藏入自己那塊不起眼的勾魂牌夾層中。
勾魂牌是地府鬼差的身份象征,也是最不會引起懷疑的藏身之所。
當務之急,是找到白靈珠的罪證。
她想起紅綃臨死前的絕望,想起了那碗詭異的安魂湯。
白靈珠的陰謀,絕不止于竊取神位那么簡單。
她整理好儀容,斂去所有外泄的氣息,再次以“為新收罪魂歸檔”的名義,走進了地府的卷宗司。
昏黃的燭火下,老判筆依舊守著那堆積如山的殘卷,空氣中彌漫著舊紙與塵埃的味道。
“前輩,”云灼的聲音平靜無波,“我想查閱一下近期‘安魂湯’的領取記錄,看看是否有罪魂冒領。”
老判筆渾濁的眼睛抬了抬,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慢悠悠地從最底層的架子上抽出一本厚重的簿子。
他干枯的手指在泛黃的紙頁上緩緩滑動,最終停留在某一頁上。
那一頁的登記人名,赫然是“紅綃”。
“就是這個了。”老判筆的聲音沙啞如磨石,“這安魂湯,每隔七日便會由一名無名判官送來,發放給那些怨氣難消的罪魂。說也奇怪,那判官從不露臉,也從不與人交談,只是放下湯,讓領用者自行簽押。”
他的指尖在簽押處輕輕一點,那里是一個模糊的印章痕跡。
“但老朽守了這卷宗司百年,看過的簽章沒有百萬也有八十萬。這枚印章,每次蓋下的位置都有些微不同,可無論怎么變,總有半枚細微的指印會與印泥重疊。”
云灼的瞳孔驟然緊縮。
她湊上前去,借著燭火仔細分辨。
那半枚指印的殘紋,雖然極其細微,但那獨特的螺旋紋路,與她前世無數次見過的、白靈珠那枚用幽冥寒玉雕琢的私印印章上的防偽暗紋,分毫不差!
“她不僅偷了紅綃母親的秘方,”云灼在心中低語,聲音冷得像要結冰,“她甚至掌控了整個安魂體系,將這本該撫慰亡魂的善物,變成了她推行陰謀的工具!”
必須順著這條線索查下去。
次日,云灼便向判官殿遞交了申請,主動攬下了“安魂湯常規質檢”的任務。
這是一個枯燥且無人問津的差事,她很輕易就得到了批準。
換上一身普通鬼差的服飾,她偽裝成新上任的質檢員,徑直前往位于地獄第二層的補給總庫。
補給庫外,兩名身披重甲的守衛攔住了她,氣息陰冷,眼神銳利。
他們是白靈珠的親信,云灼一眼便認了出來。
“地獄重地,無判官手令者,不得入內。”為首的守衛冷聲喝道,手中的長戟交叉,封死了去路。
云灼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
她沒有判官手令,但她有更好的東西。
她緩緩抬起手,掌心中,一枚閃爍著微光的金屬殘片悄然浮現——正是她從陸無咎的魔核中剝離出的那枚“玄冥令·貳”。
前世,她作為白靈珠的影子,曾聽她無意中提起,為了防止監守自盜,地府所有A級以上的重庫,鎖芯都極為特殊,乃是三百年前大戰后,以戰神散落的令片碎片為核心打造的。
玄冥令與戰神令同屬上古神物,氣息本源相近。
在守衛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云灼將令片輕輕按在了厚重石門正中央的鎖孔上。
只聽“嗡”的一聲金屬輕鳴,仿佛鑰匙找到了失散千年的鎖。
復雜的符文在門上流轉片刻,伴隨著“咔嚓”一聲清脆的響動,沉重的石門應聲向內開啟了一道縫隙。
兩名守衛臉色大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們想阻攔,卻被令片上散發出的那一絲神威壓制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云灼閃身進入庫中,石門又緩緩關閉。
庫內陰冷潮濕,一排排巨大的鋼鐵架子拔地而起,上面整齊地排列著數百個半人高的黑色陶壇。
壇口都用符紙封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草藥與泥土混合的古怪氣味。
這就是整個地府的安魂湯儲備。
云灼走到一排鐵架前,取下識海中的三生石碎片。
她將微光閃爍的碎片懸于一只陶壇的封口之上,催動體內剛剛恢復的玄冥之力。
三生石的鏡面上波光一閃,一幅清晰的畫面浮現出來。
畫面中,一名身穿白衣、但面容模糊不清的判官,正小心翼翼地將一小撮漆黑如墨的粉末倒入一口正在熬制的大鍋中。
那粉末一入湯,便悄無聲息地溶解,沒有引起任何異狀。
但云灼的心卻猛地一沉——那黑灰,她認得!
那是“獄火蓮”的殘渣!
獄火蓮,生長于地獄業火之中,本是凈化世間至穢至邪之物的神物。
但物極必反,若以特殊手法炮制,再混入安魂湯這種溫養魂魄的藥劑中,便會化作一種慢性毒藥。
它不會損傷魂魄,卻能潛移默化地磨滅魂魄的意志,使其變得溫順、遲鈍,最終徹底淪為易于操控的傀儡!
好一個白靈珠!
好一個惡毒的計劃!
她這是要從根源上控制地府那些心有不甘的魂魄,將他們變成自己的私兵!
云灼心中殺意翻涌,但面上依舊沉靜。
她悄無聲息地取走了一壇安魂湯作為樣本,又從懷中摸出一根細如發絲、浸染了自己鮮血的“幽冥藻絲”,靈巧地在壇底刻下了一道微不可見的追蹤符紋。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陶壇復位,轉身離開。
剛走出補給庫不遠,一隊巡獄鬼差便迎面而來,將她團團圍住。
為首的鬼差隊長臉上掛著一絲不懷好意的冷笑,目光在她和她手中那壇“樣本”上逡巡:“你一個新晉的質檢鬼差,無令在身,是如何進入補給總庫的?說!”
他們果然是白靈珠安插的眼線,自己一出庫就被盯上了。
云灼面不改色,甚至還主動將手中的陶壇往前遞了遞,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周圍所有鬼差都聽得清清楚楚:“我奉陸無咎大人之命,押送一份與他罪行相關的‘特殊罪證’。此物事關重大,必須立即封存。”
她故意顯露出陶壇中那墨綠色的湯汁。
果然,那幾名鬼差的臉色瞬間變了。
陸無咎是白靈珠的心腹大患,而安魂湯又是她的核心機密,這兩者攪和在一起,由不得他們不驚疑。
就在他們分神的剎那,云灼手腕一翻,竟將整壇湯汁盡數潑入了路邊那條專門用來引導怨氣、黑水橫流的“怨魂渠”中!
“你敢!”鬼差隊長又驚又怒。
但已經晚了。
那混有云灼鮮血和幽冥藻絲的毒湯一入怨魂渠,那細若游絲的藻絲仿佛被激活了一般,瞬間活化,化作一道微弱的血色光線,順著污濁的渠水,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飛快地向前蔓延,筆直地指向地獄第三層的某個方向!
云灼趁著混亂,身形一晃,早已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幽暗的通道深處。
夜色漸深,地獄中的鬼哭狼嚎也變得稀疏。
云灼循著血色藻絲的指引,悄然潛行至地獄第三層的一處偏僻角落。
渠水在這里匯入一個隱蔽的地下入口,盡頭竟是一間規模龐大的地下藥坊。
藥坊內,熱氣蒸騰,藥味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最讓云灼心膽俱寒的,是坊中墻壁上,竟如臘肉般懸掛著數十具被風干的小鬼干尸!
這些小鬼的魂魄被強行抽離,封存在一個個晶瑩剔透的琉璃瓶中。
一名同樣穿著白衣、臉上卻覆蓋著一層迷霧的無面判官,正拿著一根長長的銀針,將特制的毒湯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一個琉璃瓶。
瓶中的小鬼魂魄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隨即變得安靜而木然。
“很好……第七魄也已溫養完畢。”無面判官發出滿足的低語,“只待七七四十九具替身魂魄全部煉成,便可在刀山獄頂舉行祭禮,恭迎神女……不,是恭迎白靈珠大人,真正地脫胎換骨!”
云灼藏身在巨大的藥爐陰影后,指尖因憤怒而微微發燙。
她終于看清了。
白靈珠的替身計劃,遠比她想象的更加龐大和殘忍。
她需要的不僅僅是一個能夠承載玄冥令的軀殼,她還需要這四十九個被毒湯控制的“魄瓶”,在祭禮上為她獻祭,助她完成最終的竊取儀式!
整個地獄,都已成為她一人野心的溫床。
云灼緩緩閉上眼,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沉淀為一片死寂的決絕。
她將那枚“玄冥令·叁”的殘片,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額前。
冰涼的觸感讓她無比清醒。
“這一世,”她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起誓,“我不只為自己而活。”
她要毀掉這里所有骯臟的“魄瓶”,她要趕在祭禮之前,將白靈珠三百年的布局,連根拔起!
墨臨淵踏火而行,戰神令一揮,蝕心魔被震退十丈。云灼怔住: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凍結,又像是被投入滾油,發出劇烈的噼啪聲。
她呆立原地,不是因為那雷霆萬鈞的一擊,而是因為那個男人。
玄色戰甲上流淌著熔巖般的暗光,將深淵的黑霧都映照出一種悲壯的赤色。
他手中緊握的戰神令,正與她額前發燙的玄冥令殘片隔空呼應,那不是冰冷的共鳴,而是一種帶著灼痛的、撕扯靈魂的連接。
是墨小淵,又不是墨小淵。
她記憶中那個蜷縮在鬼差所,會在噩夢中驚醒,需要她笨拙安撫的少年,與眼前這個眼神足以冰封深淵、氣勢足以令萬鬼臣服的戰神,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可那張臉,那冷峻的輪廓,那緊抿的薄唇,分明又是同一個人。
巨大的割裂感讓她腦中轟然作響。
前世的記憶碎片被這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猛地拽出,與今生的點滴糾纏在一起。
幽冥淵畔,他曾許諾“以我神格,護你永世”;奈何橋頭,他卻虛弱地倒在她懷里,為她擋下致命業火。
哪個是真?
哪個是假?
或者,從頭到尾,都是一場她看不透的騙局?
“你……”云灼喉嚨干澀,只吐出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
她看著他,眼神里有驚愕,有困惑,還有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被欺騙后的冰冷。
墨臨淵沒有立刻回應她,甚至沒有再看那被擊飛的蝕心魔。
他的目光穿透搖曳的火光,徑直落在云灼的身上,復雜得如同這永夜層堆積了千百年的怨念。
有失而復得的狂喜,有近在咫尺卻不敢觸碰的痛楚,還有一絲……因她此刻的警惕和疏離而引發的、深不見底的悲哀。
“三百年的火,”他終于開口,聲音比永夜層的寒風更冷,卻又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顫抖,“燒的不是你的魂,是我的心。”
話音未落,遠處撞在巖壁上的蝕心魔發出一聲尖利刺耳的咆哮。
它從凹陷的石壁中掙扎而出,黑焰構成的身體比剛才黯淡了許多,那張扭曲的面孔上充滿了恐懼與難以置信。
“墨臨淵!你竟然真的還活著!”蝕心魔的聲音在深淵中回蕩,充滿了怨毒,“戰神又如何?這里是永夜層!是九幽地獄最污穢的根基!楚厲大人早已算到你會來,這整座深淵,就是為你準備的墳墓!”
“楚厲?”墨臨淵終于將視線從云灼身上移開,投向那只敗犬般的魔物,眼神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他還沒死心么。也好,省得我再去尋他。”
他話語間的輕蔑徹底激怒了蝕心-魔。
它狂嘯一聲,周身的黑焰再次暴漲:“無知!你以為你看守的是什么?是力量?是火種?錯!你守了三百年的,是一個囚籠的鎖眼!楚厲大人要的,從來都不是這朵破火,而是鎖眼之后的東西!”
這番話如同一道驚雷,讓云灼猛然清醒。
她下意識地看向那簇懸浮在裂隙上方的幽藍火焰,心臟一陣緊縮。
燼奴的話,蝕心-魔的話,還有墨臨淵那句“死人的眼睛”,在她腦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
她一直以為,封印之下是白靈珠,是她恢復記憶、重塑仙骨的關鍵。
可現在看來,事情遠比她想象的要復雜,甚至更加恐怖。
墨臨淵沒有理會蝕心魔的叫囂。
他向前踏出一步,腳下的黑霧瞬間如潮水般退散,露出被禁錮了無數歲月的黑色巖層。
那些巖層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鎖鏈,隨著他的靠近,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寸寸崩裂。
整個永夜層,似乎都在他的意志下顫抖、屈服。
他看向云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圈已經吸飽了反噬之力、呈現出墨色半透明的幽冥藻絲,以及她掌心那朵剛剛誕生、似蓮非蓮的黑色火焰。
“幽蓮業火……”他低聲自語,眼神中掠過一抹了然與欣慰,“原來如此。以你的神女之血為引,以玄冥真訣為爐,以我的玄冥初焰為種,再用幽冥藻絲這等天地靈物中和……竟真的讓你煉成了這朵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業火。”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鑰匙,解開云灼心中的一個謎團,卻又帶來了更多的疑問。
神女之血?
她的血脈到底是什么?
“你點的不是燈,是死人眼睛。”墨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他是在對云灼解釋,“這永夜層下,鎮壓著上古大戰以來,所有不入輪回、怨氣滔天的魂魄。‘煉獄之火’,便是以他們的絕望和痛苦為燃料,日夜燃燒,維持著封印。每一次閃爍,都是無數魂魄在哀嚎。所以,我說它是死人的眼睛。”
云灼心頭巨震,再看那火焰時,只覺得那幽藍的光芒中,仿佛真的映出了無數張扭曲痛苦的面孔。
她想起燼奴,想起他那被燒得只剩殘魂的樣子。
原來,這里從來都不是什么寶庫,而是一座活生生的、用靈魂堆砌而成的煉獄。
“但今晚,”墨臨淵的語氣陡然變得決絕,充滿了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我要讓它……為活人燃一次!”
他猛地抬手,掌心的戰神令光芒大盛,直沖天際。
整個永夜層的怨魂仿佛受到了某種感召,不再哀嚎,反而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咆哮,那咆哮中沒有痛苦,只有一種壓抑了萬古的戰意!
“你要做什么?”云灼脫口而出。
“破釜沉舟。”墨臨淵回答得簡單而直接。
他側過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最深處,“云灼,這三百年來,我以自身神魂鎮守此地,延緩封印破碎。如今你來了,帶著另一半玄冥令和這朵可以渡魂的幽蓮業火……時機已到。”
蝕心魔見狀,發出了驚恐的尖叫:“瘋子!你這個瘋子!你要引爆整個永夜層的魂怨?你會把地獄第九層都炸穿的!楚厲大人不會放過你!”
它不再戀戰,轉身化作一道黑煙,便要遁入地心裂隙深處。
墨臨淵卻連看都未看它一眼,只是對云灼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動作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又有一絲近乎乞求的脆弱。
“楚厲想要打開囚籠,放出里面的東西。而我,要用這滿淵的魂魄,連同囚籠和里面的東西,一起徹底煉化。”他的聲音沉穩,卻讓云灼聽出了一絲玉石俱焚的決絕,“但我的玄冥初焰至陽至剛,只能焚燒,無法超度。唯有你的幽蓮業火,兼具毀滅與慈悲,才能在煉化它們的同時,送這些被囚禁的戰魂最后一程,讓他們不至于化為虛無。”
他的目光灼灼,緊緊鎖著她:“這,才是為活人而燃。為我們……求一條活路。”
云灼看著他伸出的手,心臟狂跳。
前世今生的畫面在眼前瘋狂閃爍,那個為她擋下碎魂散的身影,與眼前這個要煉化整座深淵的戰神,漸漸重合。
謊言與真相,守護與欺騙,界限已然模糊。
她只知道,無論他是誰,無論他要做什么,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死死地捆綁在了一起。
她沒有時間猶豫,也沒有立場猶豫。
云灼深吸一口氣,抬起手,掌心的黑色蓮火應心而動,散發出幽然而純粹的光芒。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掌心的那一刻,那只已經逃竄到裂隙邊緣的蝕心魔,忽然發出一陣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墨臨淵!你以為你贏了嗎?你以為她煉成的是希望?愚蠢!你看看她身后!”
云灼猛然回頭。
只見那尊一直沉默不語的守火童石像,眉心的那點朱砂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漆黑如墨,那張清秀酷似墨小淵幼年的臉上,正緩緩裂開一道道縫隙。
一股比蝕心魔更加純粹、更加古老的邪惡氣息,從石像的縫隙中噴薄而出。
石像的嘴唇無聲地開合,一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卻清晰地響徹在每個人的識海之中。
“你來晚了。”石像對著墨臨淵說,“鑰匙……已經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