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將飯盒的蓋子蓋上遞給蘭歆。:“倒也不急等師妹日后修行了多做些宗門任務,很快便能來膳食殿訂餐了。”
宗門任務,蘭歆咀嚼著這四個字,眼睛閃過一絲光亮。
“師兄可知要如何接取宗門任務?”
“對你現在來說有點早了,宗門在外峰設立任務堂,任務堂可以發布任務自然也可以接取任務,不過那都得等你修行之后了。”
一天下來總算是收集到了有用的信息:“多謝師兄解惑,還未請教師兄大名。”
“我名喚聞朔,丹峰內門弟子。”
蒼悅告別聞朔,乘坐著飛鶴回來,回程路上未耽擱時間,卻不想連門都進不去。
醫閣本就破敗,院子處多處又被摧殘,身著一襲湘色羅裙的女人火冒三丈的身影站至門前。
“你找我鬧有什么意義呢?留不住人是你自己沒本事。”
蒼悅一改懶散的樣子,手中把玩著一把褐色青玉竹笛。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蓄意勾引,聞朔怎么可能要與我斷絕來往!”
那女子氣紅了眼,玉指在琴弦上下挑撥,瞬間爆發著巨大的音浪。
好不容易才勾搭上聞朔,卻不想還未得手便被蒼悅這賤人勾搭去了,奪人機緣如同斷人仙途,這讓她如何不氣。
“哈哈哈哈,蓄意勾引,怎么就不能是聞朔看我貌美如花,自己勾搭上來呢?”
那女人氣的撥動琴弦,晶瑩的氣浪如同浪花一般涌動,隨著琴聲的高低起伏凌厲刺耳。
蘭歆被這琴聲震到,只覺得氣血翻騰,胸前痛感席卷而來,下意識蜷縮著身子。
蒼悅避開的及時,吹動竹笛,清幽的笛聲音浪圍成一道青色氣盾,將她庇佑在內,見對方奈何不了自己后,又轉換音調,笛聲咄咄逼人。
“夠了,要鬧滾去斗臺鬧!”三層窗戶突然打開,一道冷呵聲打斷二人。
蘭歆只覺身體內疼痛難忍,嘔出一口鮮血,恍惚間一道白裙身影迎面而來。
女人扶住蘭歆,用銀針止血:“月婉,蒼悅,自行領罰。”
私斗也就罷了,音攻乃群體攻擊,明知此處有尚未修行的弟子還敢大打出手!
“白芷,你管不了我!”蒼悅氣急敗壞怒呵出聲。
月婉幾次三番挑釁于她,真拿她當泥菩薩不成。
蘭歆聽到耳邊清晰的冷笑:“只要我還是醫閣的閣主,不論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的管轄下,犯事領罰天經地義,哪怕是蒼鈺,也不得干涉,不聽我的,你是想被執法堂的人帶走不成?”
月婉笑著拱火:“蒼悅,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既然動手就要接受受罰的規矩。”
蒼悅注視著白芷收針突然笑了:“哦?我倒是忘了師妹替我去膳食殿領靈膳了,嘖嘖,說起來聞朔的手藝可是宗門一絕呢,月婉你可是口福不淺呢。”
“你不必激我,有這個時間倒不如想想林墨,我可聽聞林墨最近與段非煙的關系非同一般呢!”
二人言語不斷的交鋒著,無人在意蘭歆越發蒼白的臉色。
蒼悅此人,當真蠻橫霸道,只因她口不對心不愿追隨,便以此方式為她設立立場,這一顆靈石,當真不好賺。
白芷擦了擦蘭歆臉上的汗水,喂下幾枚丹藥,不耐的打斷二人:“滾去領罰,少在這里貧嘴。”
蒼悅哼了一聲,扭頭出了院子,月婉行禮后跟著離開。
這醫閣,越來越不成個樣子了。
第二日清晨,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
蘭歆是在自己的房間醒過來的,睡了一晚,她如今精神還不錯,雖然胸前隱隱還有疼痛之感,但與昨日想必已經好了很多。
床頭邊的凳子上放著一碗涼透了的藥,蘭歆光是聞著就不敢下嘴,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才吞下去一口。
“噦(yue)。”這涼透的藥味道極苦,還有股怪味難以下咽。
強忍著惡心,深吸一口氣,捏著鼻子硬是給灌下去了。
“噦,咳咳。”整間屋子找不到一壺水,將差點反吐出來的藥咽下去,還因為咽太急嗆到了。
房門被打開,一道白色的倩影湊了過來。
是白芷。
白芷的模樣沒有段非煙那般驚艷,也沒有蒼悅般勾人的美人骨,溫柔平和的臉上有些許寡淡,但偏偏又有一種獨特的清貴氣質。
“你怎么把藥吃了?”白芷皺著眉問。
蘭歆不解,藥放在自己的床頭,難道不是給她喝的嗎?
白芷嘆了口氣:“依照養身丹的作用,你睡半個時辰差不多就能醒了,這藥是昨晚熬好的,誰料你睡了一晚上,如今已經涼透了,我剛要進來給你換藥。不想你已經喝了。”
“罷了,日后涼透的藥可萬萬不得入口,否則容易沉淀且易傷脾胃,應當趁熱喝。”
“多謝…閣主。”她還不清楚以她的輩分如何稱呼這位閣主。
“不必言謝,此次你遭遇無妄之災,傷及肺腑,體內養身丹藥理尚未完全吸收,還需服用湯藥七日,每日兩次,此乃這七日的藥方,既然你已服用過湯藥,那便等下次服用湯藥時自行煎熬。”白芷將手中藥方遞過去。
蘭歆接過:“可是,我還未識字。”
這一次換白芷沉默了:“既然這樣,你每日辰時,酉時可去西側藥房領藥,過時如果藥物涼了,需得你自行煎熬,若無事需得盡快識字,外峰有設立授課殿,你可前去學習。”
白芷的話倒是提醒了蘭歆,如今蒼悅受罰,她倒是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前去學習。
等白芷走后,蘭歆從儲物袋中取出地圖玉簡來,看了半天沒看明白,像膳食殿那般標志性明顯的圖標太少了,倒是有一處標識為兩把劍,看起來像個打斗的地方。
風鶴比起昨日飛行平穩了不少,不過一柱香便到了目的地。
授課殿分東西南北四個分堂,在外觀察了許久,才選中中間的大堂走了進去。
授課殿很大,大廳擺著數個蒲團,零碎的坐著幾道身影。
蘭歆打量片刻,尋了角落的蒲團學著他人的樣子盤膝坐好。
霎那間,一股強烈的吸力突然涌上來,意識不知不覺間跟著下沉。
黑暗的環境中讓人無法找到方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整齊劃一的朗讀聲傳來,她聽不清讀的是何意,順著聲音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邊響起喧嘩,仿佛無數個孩童在耳邊玩耍,尖銳的吵鬧聲避無可避。
蘭歆被吵的睜開了眼。
敞亮的空間里擺放著數張書案,周圍整齊的坐落著如她一般的孩童。
蘭歆升起一陣恐慌感,她不是在授課殿嗎?這是何處?
“肅靜。”嘹亮的嗓音響起。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周圍安靜了下來。
男人頭發花白,身形卻極為健碩,手捧著一冊書卷,站直在上頭。
“老夫姓孔,你們稱呼老夫為孔夫子即可,今天的第一課,由老夫來為諸位啟蒙。”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孔夫子的聲音越來越大,回蕩在耳邊,視線逐漸恍惚起來,直到眼前出現了不同的嬰兒。
他們看著蘭歆的視線,不約而同的露出笑聲,不等蘭歆上前,周圍多出了幾道身影帶走嬰兒。
這一次出現的是家庭的對比,不同的教育與不同的家庭,倆個孩童的性格開始出現偏差,直到有了善惡之分。
孔夫子的話尚在耳畔,不同的畫面卻呈現在眼前。
所以這就是合歡宗的啟蒙,識字的方式竟這般有趣。
待孔夫子不再開口之時,面前出現的是筆墨硯臺,眼前出現的是大大的字體
“人”孔夫子的話響起,隨著字體的變動,蘭歆提筆抄寫。
等蘭歆被孔夫子踢出意識之時,已經困乏的睜不開眼。
黃昏時分,天邊漸漸泛起了溫柔的橘紅,日落的畫卷悄然展開。
時間竟然過的如此之快。
腦子隱隱作痛,不自覺縮在蒲團上,許久才撐起精神向外走。
靈獸袋中的風鶴被傳召出來,煽動著翅膀,親昵的蹭了蹭蘭歆的手腕。
“日后,你便叫阿風吧。”
總歸還有一年的磨合期,還是得有個名字的。
阿風拍打著翅膀,跳了兩下,像是在表達著對這名字的喜悅。
回到醫閣取藥時,白芷正在煎藥,聽到動靜也只是抬眸看了一眼。
“汩汩汩(gu)。”藥罐子在大火的沖擊下,發出聲音。
蘭歆慢慢上前縮在一旁看著。
“可是識字了?”
一天才能學到多少呢。
“很奇妙,閉著眼睛就能學。”蘭歆初次體驗,急想與人分享。
“宗門識字方式是以靈魂進行教導,比尋常識字方式簡單快捷,記憶也更深刻,先找個地方坐下吧。”
蘭歆尋了個位置:“閣主,合歡宗受罰是什么樣子的?”
“你其實是想問蒼悅受罰的消息吧。”白芷收回笑,目光淡然的看著蘭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