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棠坐在電腦前，手指懸在鼠標上遲遲不敢點開校園墻的熱搜帖子。屏幕右下角的微信提示音此起彼伏，夏沐已經發了九九八十一條消息催她看“大型社死現場”。

“看就看！誰怕誰！”她深吸一口氣，閉著眼點進熱搜鏈接。帖子標題赫然寫著《驚天反轉！陸知衍小號“衍”實錘！神秘隊友竟是吐槽他“不好合作”的設計系蘇曉棠！》，下面還附了一張她給“衍”發私信的截圖，那句“學神陸知衍肯定不好相處”被用紅框標得格外顯眼。

評論區已經笑瘋了：

【救命！這是什么大型真香現場？吐槽完就組隊了？】

【蘇曉棠同學心理素質太強了，敢當面吐槽學神還敢找他組隊】

【我賭五包辣條，陸神看到私信時表情一定很精彩】

【只有我注意到陸神居然用小號逛論壇嗎？高冷人設崩了啊喂！】

蘇曉棠捂著發燙的臉哀嚎，恨不得當場表演一個原地消失術。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隨手發的吐槽私信居然被扒了出來，現在全校都知道她吐槽完學神轉頭就和人家組隊了。

“姐妹你火了！”夏沐的視頻電話突然打過來，屏幕里的她笑得前仰后合，“現在大家都在猜，你倆見面時陸知衍會不會當場翻臉。”

“別笑了！”蘇曉棠氣鼓鼓地瞪她，“都怪你，當初非說‘衍’不是陸知衍！現在好了，我成全校笑柄了！”

“這怎么能怪我？”夏沐立刻甩鍋，“誰能想到高冷學神居然有小號，還會用小號撈隊友？這操作太迷惑了！”

正說著，電腦“叮咚”一聲彈出新郵件提示，發件人是陸知衍。蘇曉棠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緊張地點開——郵件里只有一個壓縮包和一行字：“AR項目技術框架初稿，查收。”

她下載壓縮包解壓，發現里面是詳細到可怕的技術文檔，從服務器部署到前端交互，甚至連每個按鈕的響應時間都標注得清清楚楚。最讓她震驚的是，陸知衍居然根據她的設計稿做了簡易demo，雖然只是黑白線框模型，但虛擬校貓的傲嬌走位和星座投影的動態效果已經初具雛形。

“他也太厲害了吧……”蘇曉棠喃喃自語，看著demo里那個會對著用戶甩尾巴的虛擬貓，突然覺得這位高冷學神好像也沒那么可怕。至少在專業能力上，他絕對是神級隊友。

“看到沒？學神這是默認組隊了！”夏沐湊到屏幕前看熱鬧，“他要是真生氣，根本不會給你做這么詳細的框架。放心吧，學神大人有大量！”

話雖如此，蘇曉棠還是忐忑了一整晚。她對著技術文檔研究到凌晨，把能看懂的部分都做了標注，不懂的地方畫了密密麻麻的問號，還特意查了陸知衍的學術論文惡補專業術語，生怕明天見面時露怯。

第二天下午，蘇曉棠抱著修改好的設計稿站在計算機樓前，腿肚子都在打轉。她今天特意穿了件素凈的白襯衫，牛仔褲上別著的畫筆掛鏈是唯一的亮色——夏沐說這樣顯得“專業又乖巧”，能有效降低學神的怒氣值。

“加油！你是最棒的設計小天才！”她對著玻璃門里的倒影給自己打氣，深吸一口氣走進大樓。

302實驗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鍵盤敲擊的清脆聲響。蘇曉棠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輕輕敲門。

“進。”清冷的男聲傳來，和電話里的聲音一模一樣。

蘇曉棠推開門，看到陸知衍正坐在工作臺前敲擊鍵盤。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的襯衫，袖子挽到肘部，露出線條清晰的小臂。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給烏黑的頭發鍍上一層金邊，連帶著那副金絲邊眼鏡都柔和了許多。

聽到動靜，陸知衍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身來。他的目光落在蘇曉棠身上，平靜無波的眼神在她白襯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確認什么。

“陸、陸同學好，我是蘇曉棠。”她緊張得手心冒汗，把設計稿遞過去時差點脫手。

陸知衍接過設計稿，指尖不經意間碰到她的手指，兩人都像觸電般縮回了手。蘇曉棠的臉瞬間紅透，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不敢說話。

“坐。”陸知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翻開設計稿認真看起來。

實驗室里安靜得可怕，只有服務器的低鳴和他翻動紙張的聲音。蘇曉棠偷偷抬眼打量他，發現他看設計稿時格外專注，眉頭微蹙，偶爾會用紅筆在上面做標注。陽光落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竟然有種莫名的溫柔。

“這里的交互邏輯很有趣。”陸知衍突然開口，指著虛擬校貓的觸發設計，“靠近三次才會顯示彩蛋，符合真實貓咪的傲嬌性格。”

蘇曉棠驚訝地抬起頭：“你也覺得嗎？我觀察了圖書館的流浪貓好久，它們真的要熟悉之后才會親近人！”

提到專業領域，她瞬間忘記了緊張，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設計理念：“我還在每個建筑里藏了不同的校史故事，比如老教學樓的鐘表為什么永遠停在三點十五分，其實是因為建校那天三點十五分舉行的奠基儀式……”

她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完全沒注意到陸知衍嘴角那抹一閃而過的笑意。

“想法很好，但實現起來有難度。”陸知衍等她說完，才緩緩開口，“校史故事的動態加載需要優化，否則會卡頓。”他打開電腦調出技術框架，“我做了個簡易demo，你看看效果。”

屏幕上出現了校園地圖的線框模型，陸知衍操縱鼠標點擊老教學樓，虛擬場景里的鐘表突然開始轉動，伴隨著齒輪轉動的音效，一段黑白動畫緩緩展開。雖然只是簡單的線框模型，但氛圍感十足。

“哇！太厲害了！”蘇曉棠看得眼睛發亮，“這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被她亮晶晶的眼睛注視著，陸知衍的耳尖微微泛紅，他移開目光輕咳一聲：“基礎功能，還有很多需要優化的地方。”

兩人湊在一起討論起技術細節，氣氛漸漸變得輕松起來。蘇曉棠發現陸知衍雖然話少，但邏輯極其清晰，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核心。而且他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高冷，偶爾還會耐心解釋她不懂的技術術語。

“這里的光影渲染可以用烘焙貼圖。”陸知衍指著圖書館穹頂的星座投影，“雖然會損失一些動態效果，但能減少70%的運算量。”

“可是動態星座才是亮點啊！”蘇曉棠有點舍不得，“我還想讓星座隨著真實時間變化呢。”

陸知衍沉默了幾秒，突然問：“你逛設計論壇嗎？”

蘇曉棠心里咯噔一下，難道他發現了什么？她強裝鎮定地點頭：“偶爾逛……學習一下。”

“知道‘棠棠’嗎？”陸知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

蘇曉棠的心臟瞬間提到嗓子眼，差點把手里的筆掉在地上。“棠棠”！那是她的匿名大神賬號！他怎么會突然提到這個？

“知、知道啊！”她結結巴巴地回答，手心開始冒汗，“她很厲害的！設計思路特別新穎，技術也很強……”說到這里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她這是在夸自己嗎？

陸知衍看著她緊張得發紅的耳根，嘴角似乎幾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嗯，她的技術貼很有啟發性。上次她提到的AR場景優化方案，或許可以解決你的星座投影問題。”

蘇曉棠愣住了，陸知衍居然看過她發的技術貼？還覺得有啟發性？巨大的驚喜讓她暫時忘記了緊張，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真的嗎？那我們可以試試！我記得那個方案是通過……”

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起技術細節，完全沒注意到陸知衍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其實“棠棠”的每篇帖子他都看過，甚至還匿名回復過幾次技術討論。他早就覺得這個賬號的主人思路清奇，沒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個有點小迷糊的設計系女生。

就在這時，蘇曉棠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夏沐發來的微信：【前方高能！設計系系草林翊學長正朝計算機樓走來，目標明確！】

蘇曉棠還沒來得及回復，實驗室門就被推開了。林翊穿著白色T恤，笑容溫暖地站在門口：“曉棠，聽說你在這里，過來看看你。”

看到實驗室里的陸知衍，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招呼：“陸同學也在啊。”

陸知衍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繼續低頭看設計稿，周身的氣壓卻明顯低了幾分。

“學長找我有事嗎？”蘇曉棠站起身，有點疑惑地看著林翊。

“沒什么大事，就是聽說你組隊了，想問問你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林翊走到她身邊，自然地拿起桌上的設計稿翻看，“這是你們的參賽作品？AR校園地圖？想法很棒啊！”

“謝謝學長！”被夸獎的蘇曉棠有點不好意思。

“我之前做過類似的AR項目，如果你需要參考資料的話，我可以發給你。”林翊笑得溫柔，“有任何設計上的問題也可以隨時找我，別客氣。”

“真的嗎？那太好了！謝謝你學長！”蘇曉棠開心地說。

兩人相談甚歡，完全沒注意到旁邊的陸知衍臉色越來越冷，敲擊鍵盤的力度也越來越大，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在無聲地抗議。

“那我不打擾你們了，記得聯系我。”林翊放下設計稿，臨走前還溫柔地揉了揉蘇曉棠的頭發。

這個親昵的動作讓陸知衍的眉頭瞬間皺緊，他“啪”地一聲合上電腦，冷冷地看著蘇曉棠：“我們繼續討論方案。”

蘇曉棠被他突如其來的冷淡嚇了一跳，茫然地點點頭坐回椅子上。她總覺得剛才還好好的氣氛，怎么突然就降到了冰點？

陸知衍指著屏幕上的技術框架，語氣生硬地講解著，完全沒有了剛才的耐心。蘇曉棠小心翼翼地提出疑問，他也只是簡單幾句帶過，眼神冷冰冰的，看得她心里發毛。

“那個……陸同學，你是不是不舒服？”蘇曉棠忍不住問。

陸知衍抬眼看她，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像是能穿透人心：“沒有。”他頓了頓，突然開口，“你和林翊很熟？”

“是啊，學長人很好，經常幫我。”蘇曉棠點點頭，沒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不對勁。

陸知衍的臉色更冷了，他沉默了幾秒，突然合上電腦：“今天就到這里吧，設計稿我帶回來看，明天給你反饋。”

蘇曉棠愣住了，這才討論了一半怎么就突然結束了？但看著陸知衍明顯不想再聊的表情，她只好拿起東西：“那我先走了，明天見。”

走出實驗室，蘇曉棠一頭霧水。她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實驗室門，完全搞不懂陸知衍為什么突然變卦。難道是自己哪里說錯話了？還是學神大人的脾氣本來就這么陰晴不定？

而實驗室里，陸知衍盯著電腦屏幕上林翊揉蘇曉棠頭發的畫面——不知何時他竟然截了屏——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點開蘇曉棠的設計稿，目光落在她畫的Q版校貓上，突然伸手在屏幕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這個蘇曉棠，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重點？居然在合作期間和別的男生談笑風生，還被揉頭發？

陸知衍越想越氣，隨手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口熱水，卻發現水早就涼了。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第一次覺得，和這個迷糊又受歡迎的小設計師合作，好像比攻克最難的算法還要麻煩。

他點開郵箱，手指懸在“發送”按鈕上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刪掉了打好的技術補充說明，換成了一句冷冰冰的話：“設計稿已閱，問題較多，明天詳談。”

發送成功的瞬間，他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口氣，眼底卻閃過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醋意。這個蘇曉棠，看來需要好好“敲打”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