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空屋。
陳小滿趴在冰冷的床板上，緩了半天才感覺屁股上那陣要命的劇痛稍微退下去了一點。
謝昭蜷縮在她腳邊，睡著了。
屋子里很安靜，陳小滿抬起頭打量起四周。
這屋子比之前那個破屋要強點，但也就是強點。
家具簡單，還蒙著一層灰，空氣里是一股子久不住人的霉味兒。
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暫時安全了？
陳小滿剛松了口氣，眼睛上方，唰，彈幕又來了：
【主播茍住了！撒花！但別高興太早！潔癖瘋批的地盤，雷區多如狗！】
【西跨院空屋？完了完了，那是庫房隔壁，灰塵能埋人！潔癖能忍？】
【主播，快支棱起來吧！想活命，就得讓瘋批覺得你有用，或者......有趣也行！】
【第一步！打掃！立刻！馬上！在瘋批發現這里臟得能種蘑菇之前！】
陳小滿：“......”
天爺誒！
剛出虎穴，又進狼窩？
還是個潔癖加強版瘋批狼窩！
她感受了下自己動彈一下都費勁的身體，又看了看滿屋子的積灰，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彈幕是魔鬼嗎？
但她不得不承認的是，彈幕說得對！
永寧侯府，她唯一能抱的大腿，就是那瘋批潔癖。
想活命，只有讓他覺得她還有點價值。
最不濟，也別因為她弄臟了他的地盤而提前送她上路。
拼了！
社畜的求生欲是無窮的！
陳小滿咬著牙，一點一點，像條脫水的魚，從床上艱難地往下挪。
每動一下，屁股上的傷都像是被重新撕裂了一次。
冷汗瞬間濕透了單薄的里衣。
她扶著床沿，喘著粗氣，終于雙腳沾地。
只是，腿軟得直打顫。
“吱呀”
門被推開了。
一身雪白錦袍的衛淵，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給他鑲了道金邊，也照亮了滿屋子里飛舞的灰塵。
還有，衛淵那張瞬間就陰沉下來的俊臉。
陳小滿，看得呆住。
衛淵的目光，像冰冷的探照燈，掃過她因為疼痛而扭曲的臉，掃過她手里拎著正滴著水的破木桶，掃過地上被拖出來的水痕，最后定格在角落里那張積滿灰塵的破桌子上。
空氣瞬間凝固，溫度驟降。
陳小滿，僵在原地。
手里那塊臟兮兮的破抹布，差點沒忍住扔出去。
完了！
撞槍口上了！
這潔癖只怕要當場發飆！
衛淵忽然邁步走了進來，黑色軟靴踩在剛剛被水滴濕的地面，留下一個清晰的泥印。
看了看那個泥印，他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略頓了頓，他徑直走到陳小滿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比臘月里的泡菜壇還要冷！
“你在做什么？”
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如冰錐子直插陳小滿的心臟。
陳小滿緊張到完全無法正常思考。
幸好，彈幕瘋狂刷屏：
【快說！你在履行賠罪義務！打掃衛生！維護他的領地神圣不可玷污！】
“回...回世子爺，”陳小滿微微垂下頭，忍著疼，盡量讓聲音平穩，“奴婢...奴婢在賠罪。”
“這屋子...太臟，奴婢怕污了世子爺的眼。”
“奴婢這就趕緊把它弄干凈，絕不臟了您的地兒。”
她把彈幕提醒的關鍵詞“賠罪”和“弄臟你的地兒”提煉了出來，還故意咬得格外清晰。
衛淵沒說話。
目光在她蒼白冒汗的臉上停留了幾秒，又掃過她因為強忍疼痛而微微發抖的腿。
隨即，他伸出手指在那張積滿灰塵的破桌子上輕輕抹了一下。
如玉般的指尖瞬間便染上一層灰黑。
陳小滿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感覺下一秒，那雙蒼白好看的手會再次掐上自己的脖子！
衛淵看著指尖上的污垢，面上沒什么表情，但眼神卻像是被凍住了，更冷！
他慢條斯理地從懷中掏出一張雪白輕薄的絲帕，仔仔細細地擦著那根沾了泥灰的手指。
擦完，他將絲帕扔在地上，精準地蓋在了他剛才的那個泥腳印上。
然后，他抬眼看向陳筱滿，嘴角勾起一絲冰冷而危險的弧度。
“很好。”聲音里甚至聽不出喜怒，“既然你這么有心，那......”
衛淵頓了頓，清亮的眼底忽然閃過一絲促狹的光。
“那就把這西跨院，里里外外，給我打掃干凈。”
“記住！要一塵不染。”
他的目光還特意掃過陳小滿疼得直抽抽的腿，“天黑之前必須做完。”
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西跨院。
陳小滿：“......”
看著眼前這間灰塵能嗆死人的破屋，再看看外面那還不知道有多大的院子，她只覺眼前發黑，比在蘭心苑挨板子還絕望。
彈幕適時飄過：
【主播節哀！】
【天啦！主播，這瘋批要你在天黑之前打掃完整個院子，他是想要你命啊！】
【不過......活著就有希望！加油干！我看好你喲！（狗頭.jpg）】
陳小滿心里將彈幕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但身體卻很誠實。
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劇痛。
彎腰撿起那塊破抹布，狠狠摁進冰冷的水桶里。
擦！
不就是打掃衛生嗎？
社畜什么臟活累活沒干過！
為了活命，拼了！
愿景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冰冷的水刺激著陳小滿手上的傷口，也讓她昏沉的腦子略微清醒了些。
她擰干破布，開始吭哧吭哧地擦那張破桌子。
動作不敢太大，稍微用點力，屁股就鉆心地疼。
擦幾下，還得停下來喘口氣。
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滴進眼睛里，又澀又疼。
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嗆得她直咳嗽。
這哪里是打掃衛生？
這是在打掃生命！
凌遲那種！
陳小滿一邊擦地，一邊在心里把衛淵那個潔癖瘋批的祖宗都罵了一百八十遍。
罵完了，再繼續打掃生命。
彈幕倒是很歡樂：
【主播擦桌子的姿勢，怎么像極了給閻王爺寫述職報告？】
【那那那，這灰！都能當膩子粉刷墻了！主播加油，未來的你一定是永寧侯府第一保潔！】
【天黑之前？瘋批果然是瘋批！這任務量，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么霍霍的！】
【別喪著！主播，注意屋里的犄角旮旯，說不定有驚喜！（狗頭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