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聽著謝昭細微的鼾聲,陳小滿趴在硬板床上,一點都不敢亂動。
到底是孩子,發生再大的事情,總是能睡得著。
真好!
她摸了摸懷中那根硬硬的銀簪子,心里就盤算開了。
張婆子......周氏的狗腿子!
虐待小昭兒的兇手!
這根簪子,到底要怎么用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呢?
直接交給衛淵?
不行!
那瘋批未必會在乎后院的這點齷齪事!
說不定還嫌麻煩,隨手就給扔了呢。
交給周氏?
那不等于把張婆子的把柄直接給還了回去?
到時候不僅得不到一點好處,說不定自己還得倒霉!
彈幕適時飄過:
【主播別急,這暫時是好牌,得用在刀刃上,等!等一個最好的機會!】
對啊!
彈幕果然是彈幕!
高手在民間!
閉上眼,疲憊如潮水般涌來,眼皮也變得沉重起來......
先養傷,再報仇!
周氏、張婆子,你們給我等著!
......
日子在平靜中過得最是快。
不知不覺,陳小滿和謝昭已經在西跨院住了三日。
每日蒼梧還會準時送來些清湯寡水的飯菜和不同的藥膏。
那些藥膏倒是管用,而且陳小滿到底年輕,底子也還行,雖然屁股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但總算能慢慢在院子里自由活動了。
這三日,衛淵一次也沒出現過。
仿佛已經忘了還有她這么個玩意兒的存在。
陳小滿也樂得清靜,每日除了把這個小院子收拾得一塵不染,便是琢磨琢磨懷里那根銀簪子。
偶爾,實在無聊,她也會給謝昭講講故事,還會教他寫幾個字。
唉!
看著小謝昭,陳小滿總是心中滿是嘆息。
小可憐!
原本看他身形,以為他只是個五、六歲的小屁孩兒。
沒想到,謝昭告訴她,他今年已經滿了九歲,
九歲,竟然連字都不識得幾個。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她,她和謝昭說到底也是男女有別,不能總是同睡在破屋里唯一的木板床上。
于是,她在破屋的角落里,用柜子隔了個小小的空間,里面還鋪了些干草,又放了塊棉布墊上。
總算給自己布置了個稍微舒適的小窩。
“阿姐,我個子小,我睡這里吧。”
“昭兒,雖然你如今落魄,但也別忘記自己是誰!”
“阿姐......”
先不論什么尊卑有序,至少她懂得尊老愛幼!
在陳小滿的堅持下,謝昭睡了木板床,她自己睡在角落的草墊子上。
“昭兒,無妨,阿姐睡的這叫榻榻米......”
第四日清晨,蒼梧又來了。
“主子讓你今兒個就去歸鴻苑侍候。”
蒼梧徑直走到陳小滿面前,雙手一拱,“以后你和謝昭的用度,便由歸鴻苑的王叔管。”
言下之意,就是不會再給小院子送吃食了唄。
看來,還得去當牛馬,才能讓自己和昭兒衣食無憂。
“是,奴婢知道了。”
陳小滿還了一禮,抬眸又問,“是現在就去?”
蒼梧丟給她一個廢話的眼神,“對!”
陽光透過樹葉灑在陳小滿身上時,她已經抱著比自己腦袋還高的書冊往衛淵書房走。
彈幕在她眼前瘋狂跳動:
【主播看路!左右邊那本《水經注》要滑下去了!】
【瘋批昨天剛讓人擦的地板,啊啊啊......】
【危!前方高能預警!】
“知道了,知道了......”
陳小滿小聲嘀咕著,騰出一只手去扶那本搖搖欲墜的書。
結果,整摞書頓時失去了平衡。
嘩啦——
書冊四散飛摞,最上面那本《洛陽伽藍記》直接滑到書房中央,在衛淵剛換的雪白地毯上拖出一道刺眼的灰痕。
陳小滿呆在原地。
書房里正在議事的幾位管事齊刷刷轉頭,書房里空氣開始凝固。
端坐在書案后的衛淵緩緩抬眸,目光落在那道灰色的污痕上,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案幾上敲了兩下。
“第幾次了?”
衛淵依然是那種平得滲人的聲音,在場人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彈幕爆炸:
【死亡提問!】
【主播快啟動緊急預案!】
【根據數據庫記錄顯示,這是今天第三次踩中瘋批雷點。】
陳小滿雙膝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下,動作熟練得讓人有些心疼。
幸虧呆在小院的三日,她總和彈幕討論,該怎么在這個潔癖瘋批的手下茍住。
她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粗布帕子,一邊擦一邊飛快地說:“世子爺今日熏的香竟格外清雅,可是陛下新賞的龍涎香?”
衛淵敲擊桌面的手指一頓。
彈幕:【666,這波轉移話題我給滿分。】
【瘋批他居然吃這套?】
“你倒是有幾分見識。”語氣依然平淡,但眉梢的寒意褪去了些許。
可不是有幾分見識那么簡單!
三日來,彈幕幾乎將所有衛淵的喜好,和他近日里發生的所有事都給搜索了出來。
陳小滿見這招有效,立刻乘勝追擊,“龍涎香清冽悠遠,襯得世子爺愈發......”
文言文學的時候沒用心,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她差點卡了殼,余光瞥見彈幕提示,又立刻街上:“...氣度不凡,如謫仙臨世。”
一旁的王叔嘴角抽搐,幾位管事紛紛低頭假裝研究自己的鞋尖。
衛淵輕嗤一聲,卻也沒再追究。
擺擺手示意王叔和幾位管事退下。
等王叔退出去,將書房門重新掩上時,他突然開口:“過來。”
這瘋批又要干什么?
陳小滿戰戰兢兢挪過去些,在距離書案三步遠的地方站定。
“近些。”
完了,完了。
是要親手掐死?
她又往前蹭了半步。
衛淵忽然伸手,嚇得陳小滿一個哆嗦,趕緊閉眼,還縮了縮脖子。
咦?是什么從鬢角擦過?
好像脖子安全,腦袋安全!
陳小滿睜眼時卻發現衛淵手中多了不知哪里來的一片花瓣。
“臟。”
他嫌棄地輕輕皺了皺眉,又用錦帕仔仔細細擦了擦手指。
彈幕沸騰:
【啊啊啊,這什么曖昧動作!】
【潔癖瘋批竟然親手給主播取花瓣!】
【我宣布,這是雙標現場!】
陳小滿被這波彈幕給整的小臉粉紅,正不知該如何悄悄退出去,書房外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主子,二房的人往西跨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