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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凰逆

第一章含恨而終.刺目驚魂

冰冷。

滲入骨髓的冰冷,混合著柴草腐敗的霉味,是柳青青最后感知到的世界。

劇痛早已麻木。那碗灌下的“安神湯”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絞痛還未消散,緊接著就是如雨點般落下的棍棒。不是打在身上,是砸在骨頭縫里,砸在五臟六腑上。

“呃…唔…”她想呼痛,咽喉卻只涌上腥甜的液體,堵得她無法呼吸,唯有微弱的嗬嗬聲從喉嚨深處擠出。溫熱的血順著嘴角、鼻孔,甚至眼角滑落,滴在身下冰冷的泥地上。

意識像被撕碎的破絮,在劇痛與窒息的邊緣沉浮。恍惚間,她看到了梁沐辰。

他就站在那里。柴房門口逆著光,只能看清一個挺拔冷硬的輪廓。他穿著她曾一針一線為他繡了麒麟云紋的玄色錦袍,腰間是她親手掛上的雙魚玉佩。

沒有疾言厲色,沒有質問,甚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她聽到那個曾在她耳邊呢喃“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嗓音,清晰、平靜、冷酷得像最鋒利的冰凌,穿透喧囂的木棍呼嘯聲,釘入她的耳膜:

“淫婦,無甚價值。打死了拖去亂葬崗,干凈。”

“亂棍打死即可。”

“即可”……多么輕描淡寫。仿佛不是決定一條人命,只是吩咐下人清理掉一件礙眼的物件。

夫妻三年,相敬如賓是假,冷落猜忌是真。可當柳清歡捂著手臂,梨花帶雨地指控她與王府馬夫“情難自禁,珠胎暗結”時,他竟連一絲辯駁的機會都不給她。只憑柳清歡身上那枚象征她身份的翠玉耳墜作為“鐵證”,就將她打入了這無邊地獄。

“夫妻情分”?呵……原來在他眼中,竟薄涼如紙,可隨手撕碎踐踏!

絕望如毒藤般纏繞心臟,勒得她幾乎爆裂。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之際,柴房破門被推開一道縫,一個干瘦的身影鬼鬼祟祟鉆了進來——是柳清歡的大丫鬟,春杏。

春杏臉上沒有半分憐憫,只有壓低的、尖銳的惡意:“三小姐,到了底下,別怪人。告訴你個明白,你那病怏怏的小娘,不是病死的,是被大夫人一點點在藥里下毒耗死的!死得可慢可遭罪了!你也一樣,那碗‘安神湯’,可是大小姐專門為你準備的‘好藥’!夫人吩咐了,等你咽了氣,就給個野男人尸首跟你‘合葬’,坐實你私通的名頭!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

轟——!

春杏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捅進柳青青混沌破碎的意識深處!然后猛地攪動,引爆了滔天的巖漿!

小娘!她那溫柔似水、一生謹小慎微、只為庇護女兒而活的可憐小娘!不是病痛帶走,竟是死在林氏母女這雙蛇蝎心腸的慢性毒藥之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小娘身體每況愈下,大夫總說憂思過度!難怪那些“進補”的珍饈藥膳,小娘用了臉色更灰敗!難怪柳清歡“無意”在她面前提起小娘的病弱拖累侯府……一切,都是她們精心策劃的謀殺!

而她柳青青自己呢?從踏入王府那一刻起,恐怕就已落入圈套。那杯酒,那昏沉,那被刻意引來的馬夫,那在混亂中被柳清歡“情急”奪走的耳墜……環環相扣!只為把她這個礙眼的庶女徹底抹去!

恨!

前所未有的恨意,攜帶著劇痛與瀕死的回光返照,如同火山噴發般從柳青青支離破碎的軀殼里洶涌而出!瞬間沖垮了麻木,壓倒了死亡的吞噬!

那雙原本渾濁渙散、血絲遍布的眸子,驟然爆射出近乎實質的、淬了冰與火的兇戾之光!死死釘向不遠處那道縫隙外、隱約可見的、正站在光亮中帶著勝利微笑的倩影——柳清歡!

“柳——清——歡——!”

一聲不成調的、嘶啞扭曲到極致的吼聲,竟從她破碎的咽喉里硬擠出來,如同地獄厲鬼的詛咒!

緊接著,在棍棒短暫停頓,施刑者被她這突然暴起的猙獰反應驚得一頓的瞬間,柳青青用盡這具殘軀最后一絲力氣,如同被繃到極限后猛然斷裂的弓弦!

沒有人看清她何時拔出的那柄藏在她袖中、平日用來削果皮的短小匕首。可能是求生本能,也可能是她無數次在噩夢中設想過的絕望反擊。總之,那抹寒光在冰冷的空氣中驟然亮起!

“啊!”春杏離得最近,嚇得尖叫后退。

柳青青眼中只剩下那張在門外得意笑著、艷若桃李卻心如蛇蝎的臉。她的身體撕裂般的痛,骨頭似乎都在剛才的發力中寸寸斷開,但她不管不顧!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哪怕灰飛煙滅,哪怕永墜閻羅,她也要拖柳清歡一起!

一起下地獄吧!

她用盡靈魂燃燒的力量,握著那柄小小的匕首,如同離弦的箭,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猛地撲向門縫外那個模糊的人影!

刀鋒,撕裂冰冷的空氣,狠狠刺入!

“噗嗤!”

是皮肉被穿透的聲音。

然而——

預想中柳清歡的慘叫聲并未響起。

柳青青跌倒在地,全身的骨頭仿佛都碎了,最后一絲力氣耗盡。她艱難地抬起頭,想看看那張因恐懼和痛苦而扭曲的臉,想品嘗復仇的甘美……

下一秒,時間仿佛凝固了。

她瞳孔驟然縮緊成針尖大小!瞳孔深處映出的,不是柳清歡那張美艷虛偽的臉!

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男性的面孔!

年輕,英挺,眉宇如遠山般俊逸非凡,卻又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深邃幽暗。一身勁裝玄衣,顯然是潛行于此。此刻,他微微低頭,深邃如星海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凝望著她。那雙眼中沒有驚恐,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意外……只有一種復雜到極致的情緒——是震驚?是困惑?是了然?最終,仿佛沉淀為一種鋪天蓋地的、幾乎要將她溺斃的……

痛惜!

那痛惜如此深重,如此清晰,幾乎超越了柳青青瀕死的痛苦和對柳清歡刻骨的仇恨,直直撞入她的靈魂!

他是誰?!

他為什么在這里?!

為什么替柳清歡擋刀?!

為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認識她很久很久……

巨大的疑惑如同驚雷,在柳青青瀕死的意識中炸開。她最后看到的是那張年輕男子迅速失去血色的臉龐,和他唇邊那一抹難以言喻的弧度,似乎是自嘲,又似乎是解脫?

“原……”他似乎想說什么,聲音極其微弱。

但柳青青聽不見了。

無邊的黑暗終于像沉重的幕布,徹底合攏。黑暗吞噬所有:冰冷的柴房,揮舞的棍棒,得意的柳清歡,梁沐辰冷酷的背影……最后定格在那張陌生而英俊,帶著沉痛目光的面孔上。

帶著撕裂血肉的疼痛,帶著被丈夫親手推入深淵的冰冷絕望,帶著對害死小娘元兇的滔天恨意,更帶著刺錯人的、巨大而荒謬的疑惑……

柳青青的意識,徹底沉淪。

死而不甘!恨意滔天!謎團如獄!

武安侯府三房的主院正屋內,暖爐烘出融融的暖意,香爐中裊娜升起的幽曇香,驅散了冬日最后一抹寒氣,襯得室內更加富麗堂皇,暖意融融。

“娘,您這下可放心了?”柳清歡依偎在林氏身邊,嬌俏的笑靨如花,手中把玩著一支赤金嵌紅寶雙鳳步搖,鳳嘴銜著的流蘇在她蔥白的指間微微晃蕩,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映得她眼波流轉,媚態橫生。

林氏斜倚在鋪著厚厚狐裘墊的貴妃榻上,端莊的面容上帶著一絲大權在握的疲憊與滿足。她端起手邊一盞溫熱的參茶,用杯蓋輕輕撇了撇浮沫,動作優雅從容。

“那個賤蹄子,總算是走到了頭。”林氏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刻骨的冰寒,“擋了歡兒你的路這么多年,如今總算清靜了。三王府嫡妃的位置,非我兒莫屬。”說到“嫡妃”二字,她眼中閃過志在必得的光芒。

“可不是嘛,娘親!”柳清歡輕笑出聲,聲音甜膩如同裹了蜜糖的毒藥,“您沒看到剛才柴房那邊的動靜,那板子落下去,嘖嘖……我都怕那污血濺臟了我的新裙子呢。”她嫌惡地用帕子掩了掩口鼻,仿佛真聞到了什么不潔之氣。

“王爺那邊……”林氏放下茶杯,眼神銳利地看向女兒。這才是最關鍵的一環。

柳清歡眼中的得意更甚,帶著一絲屬于勝利者的、毫不掩飾的輕蔑:“王爺?呵,他啊,親耳聽我訴說了那賤人如何‘情難自禁’,又‘失手’傷我,再瞧見從他貼身地方翻出來的、沾著那賤人脂粉氣的信物……他心早就涼透了。您是沒見他那眼神,冷的像冰坨子!我不過是‘含淚’央求他為了王府清譽,莫要聲張,只求按‘王府規矩’處置即可……他立刻就點了頭,連審都懶得審一句,只說了聲‘你看著辦’。”她模仿著梁沐辰冷淡的語調,充滿了成功的炫耀。

“夫妻三年?呵,”柳清歡的譏諷毫不掩飾,“梁沐辰那個人,心里只有權勢和他自己。柳青青算什么東西?一個低賤的庶女!若非當初圣意難測,怕我們柳家反悔,哪里輪得到她替我這個真正的嫡女嫁過去當探路石子?王爺心里怕是也嫌她不體面,礙眼得很!這下好了,她自尋死路,倒是成全了我!王爺心里對我的愧疚和憐惜,只會更多!”

林氏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做得好。干干凈凈,不留后患。等那個賤婢(指春杏)回來報了信,后續處理妥當,你這婚事,就是鐵板釘釘了。”她輕輕拍了拍柳清歡的手背,“待塵埃落定,娘親自入宮為你請封。”

母女倆相視而笑,眼中盡是籌謀得逞的快意和對未來潑天富貴的憧憬。這間溫暖馨香的屋子,與外院那柴房的冰冷血腥,宛如天堂地獄。

精致的點心和溫熱的羹湯被丫鬟們一一奉上。柳清歡挑著銀針戳了一小塊松軟香甜的茯苓糕,剛送到唇邊——

“嘭!”

一聲沉悶的、并不響亮卻極其突兀的聲響,隱約從外面傳來,似乎是……人撞在了什么東西上?

緊接著,是幾聲急促而混亂的腳步奔跑聲!還夾雜著施刑下人隱約的驚呼:“……別讓她跑了!攔住她!”

聲音的來源方向,正是柴房!

柳清歡送到嘴邊的糕點頓住了,臉上的笑容僵在那里。一絲難以察覺的驚慌,如同冰冷的水蛇,迅速滑過她的眼底。

林氏臉上的笑容也瞬間斂去,原本松弛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抓緊了錦緞,細長的指甲幾乎嵌入其中。她豁然轉頭,銳利的目光死死盯向通往院外的方向,沉聲喝道:

“怎么回事?!外面吵什么!”

一個守在外間廊下的粗使婆子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帶著煞白和驚恐,聲音都有些顫抖:“回……回夫人,大小姐!不好了!柴房那邊……三姑娘她……她突然暴起,搶了什么東西……好像……好像還刺傷人了!”

“哐當!”

柳清歡手中的銀針和小巧的瓷碟同時脫手,摔落在光潔如鏡的金磚地上,發出刺耳的碎裂聲。那半塊茯苓糕滾落在地,沾滿了塵土。

刺傷人了?柳青青那個賤骨頭都快被打爛了,怎么可能暴起傷人?!還刺傷了人?刺傷了誰?!春杏?不可能!那賤婢還沒去“說話”呢!那是……打她的下人?!

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猛地竄上心頭。計劃明明萬無一失!那碗藥足以讓她徹底失去力氣,那重重的棍棒足以讓她只剩最后一口氣!怎么還能生事?!

一股難以言喻的焦躁和恐慌瞬間攫住了柳清歡的心。那賤人臨死前突然的發瘋,那隱約聽到的、充滿無盡恨意的嘶吼,還有……此刻這混亂不明的消息……

就像完美的琉璃鏡面,突然崩裂開一道難看的細紋,讓她精心構筑的勝利城堡,出現了一絲不穩定的搖晃。那“干凈利落”四個字,此刻聽起來像是諷刺。

她看著摔碎的瓷碟和滾落的糕點,聽著婆子惶急的聲音,那張精心描繪的芙蓉面上,第一次露出了計劃被打亂、超出掌控的惱怒和一絲……難以壓制的恐慌。

曹海燕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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