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門口走去的方之揚穩住由門外進來欲撞在他身上的上官語,揚起他的招牌笑容問:
“小語?怎么下班了還不回去?找我有事?”周末耶,公司里的女孩子不都是下班前就收拾停當,五點一到就赴約會去的嗎?
“方經理,明天你是不是要去參加婚禮?”
她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也應該參加的。雖然他沒福氣做她的新郎,不過再怎么樣,她也應該去認識一下接替她位子的新娘呀。她沒有邀請函,所以就找看上去好說話的方之揚了。
“是啊。”連清要結婚,他們幾個死黨除了人在國外不能趕回來的林劍,他與連翱是絕對不會不去的。
“我做你的女伴,好不好?”滿臉的期待。
“你?”方之揚好笑的打量稚氣未脫的她,真是開玩笑,說是帶妹妹還差不多。
“我不行嗎?”泫然欲泣的模樣。
他忙解釋:“不是不行。是這樣的,我的女伴三個月前就定下來了。你看,她現在說不定連禮服、配套的首飾都準備好了。咱們可不能傷害人家的自尊是不是?這樣好了,下次再有婚禮,女伴一定是你。”
下次的婚禮,恐怕有得等了。他們幾個里面,連清是定下來了。連翱是潛心于商場,林劍卻是醉心于官場。兩人的感情生活,簡直可以說是與出家和尚相差無幾,色即是空。而他方之揚呢,奉行只談戀愛不結婚。
誰要下次做你的女伴啊?不帶我去,我上官語自己去。先問清楚地點。
“是在教堂里舉行婚禮嗎?哪個教堂?”
“不是教堂。那個地方很遠,我也叫不上名字來,也不知道怎么走。”這可是真的。
連清這家伙自從發現愛上農家女孩情兒后,也迷戀上了鄉村的空氣,據說這次的婚禮是在他們新開辟的一處林園里舉行,神神秘秘的。具體路線他也沒往心里去,反正有凡事謹慎的連翱,明天只管跟著連翱走就行了。
上官語可不這樣想,她想,肯定是連翱不讓方之揚告訴她的。怕她搞破壞嗎?她才是那種沒氣質沒風度的人呢。
“算了,不就是婚禮嗎?不讓去就不去,誰希罕啊?我還樂得回家睡覺呢。”
“小語,你說什么?”方之揚沒聽清她的嘀咕。
“我說,再見!”上官語聳聳肩,揮揮手,蹦跳著離去。
周末。
市街。
“鏡兒,我不想玩這個了,咱們去那邊看看……”上官語扔下捏了一半的泥人,拉著柳辭鏡向另外的小攤走去。
“語兒,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柳辭鏡拉住上官語,終于問出從一早被她拉上街就憋在心頭的疑問。
說要逛街的是她,說要蕩秋千、看花卉、捏泥人的也是她,每一件事她剛碰上手,又說不好玩了。她的心思壓根就不在逛街上。
“沒什么啊!就是覺得挺沒勁的,什么都玩膩了,什么都嘗試過了,沒一點新意。”上官語聳聳肩,順勢在公園旁的長椅上坐下,很沒勁的抬頭看天上的云。
云聚云散,變幻無常。
“什么又是有勁的呢?”柳辭鏡也陪她坐下,目光幽幽的看向遠方的天空。
院長奶奶身體越來越不行了,醫生說有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每天晚上,她常常半夜驚醒,一身的冷汗;顫顫微微的走到院長奶奶床前,側耳傾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彷徨的心才會安定,她才能再次入睡。
“鏡兒,你喜歡林笑嗎?”上官語問柳辭鏡。
柳辭鏡偏頭想想:“應該是喜歡的吧。”
“那如果他與別的女孩子結婚了,你會怎樣?”
“祝福他。”
“你不會難受?”上官語緊張的問。她覺得今天的自己渾身不自在,六神無主心神不寧的,怪怪的感覺。會是難受嗎?因為連翱結婚而難受嗎?聰明如她,也不是很明白這樣的感受。
“語兒,喜歡與愛是不一樣的。我們可以喜歡很多的人,但只會愛上一個人。我不愛林笑,所以,他與別的女孩子結婚我會祝福他們,不會難受。只有全心的愛上那個人時,你希望他的眼里只有你,希望自己是唯一可以牽動他所有情緒的那個人,希望他會開心與幸福。又自私的想著自己是可以給予他全部幸福的唯一。”
柳辭鏡依舊看向遠方。她不像語兒那般的單純無憂,院長奶奶說她是一個早熟、沉靜得讓人心疼的孩子。因為冷靜與沉默,所以人情冷暖、炎涼世態、七情六欲,她看得要比語兒透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需要的與不需要的是什么。
“鏡兒,明明你還比我小一歲呢。怎么老覺得你懂的比我多,老是將你當作姐姐。”上官語與柳辭鏡背靠著背,目光眺望遠方,感慨萬千。
“因為你可愛單純人見人愛啊!”柳辭鏡輕笑。
“鏡兒,不管以后如何,我們一直是最最要好的朋友與姐妹,一直、一直!”她上官語是單純直率,并不代表她真是粗線條的傻妹妹。
她知道,鏡兒一直都是冷靜、堅強,卻寂寞、壓抑的。從她八歲在孤兒院見到鏡兒的第一眼,看著鏡兒瘦弱的身影她會莫名的感到鼻子酸澀。
十多年了,盡管她們一直在一起長大,一起讀書,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神仙哥哥,她們還會在一起工作;盡管她常常會逗得鏡兒啟唇微笑,她還是知道,鏡兒堅強的外表下有著比誰都敏感易碎的心。她可以理解,卻給不了鏡兒更多的安慰;但她相信,會有那么的一個人給予鏡兒全心的愛意與溫暖的家。即使不是林笑,也會有別的人出現的。她只是祈禱,那個人不會讓鏡兒孤單太久、等待太久。
“我知道,我們是一生的好姐妹嘛。”柳辭鏡拍拍她的手臂,輕聲回應她。
“如果林笑要娶你,你會嫁給他嗎?”
“應該會吧。不過誰又說得清呢?”
“我今天是怎么了?看到天上聚聚散散的云,都會覺得很傷感。”不知道為什么,她今天好想哭。
為了鏡兒語氣中淡淡的卻揪心的滄桑?還是為了連翱?他今日結婚呢。理不清心頭的莫名情緒啊。她從來就不是那種感懷悲春的人啊!
“鏡兒,怎么辦?我突然好想哭哦!”
“哭什么呀?你上班也一段時間了,難道你的神仙哥哥沒認出你來?”柳辭鏡轉移話題,漫不經心的問。
不問還好,這下子,上官語的淚如泉水涌出,彌漫整個臉頰。嗚咽著說:
“他今天結婚了。嗚……他結婚了耶!”
柳辭鏡愣了愣,隨即攬過上官語,嘆息道:“這樣也好啊,省得你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
自從兩年前連翱在樹下碰巧接住落樹的上官語后,她便一直嚷著要以身相許。林笑將這當作癡人說夢,她卻清楚語兒凡事堅持不懈的執拗勁兒。所以兩年后,語兒放棄報社的編輯職位,固執的進入連氏企業做一名秘書,別的人都難以理解,以為她腦子銹逗。柳辭鏡卻知道,這是必然情況。她并不為語兒擔心,語兒對連翱的癡迷只是一時盲目,也許有喜歡卻絕不是男女之愛,更談不上所謂的“以身相許”。一旦她真的與連翱相處,終究會認清這個事實的。
如今,未來得及語兒自個兒想明白,連翱倒是要結婚了。這樣未嘗不是好事,可以讓語兒不必浪費太多的時間就徹底死去盲目的心。人生又能有多少的時間在選擇與放棄的甬道間徘徊與迷茫?
“嗚嗚……”上官語哭倒在柳辭鏡身上,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日月無光。算是為她太早夭折的初戀哀悼了,“嗚,他怎么那么沒福氣呢?”
“好啦好啦!哭得眼睛都腫了,林笑看見可會笑話的哦!”柳辭鏡頓了頓,想起什么,問道:“語兒,你還要繼續留在連氏企業嗎?”
現在,語兒應該沒有留在那里的必要了吧?以語兒的才智,做一名報社編輯絕對是綽綽有余,最重要的是,她們兩個又可以繼續在一起上下班了。
“不,我還不能走。要走也要等一年之后。”尤掛兩行清淚的臉頰滿是堅定。
“為什么非得一年后?”柳辭鏡迷惑不解。
“我不能讓連翱侮辱我的智商呀。我要在一年內做成他的秘書,然后再瀟灑的跟他說拜拜。讓他知道,放棄我是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損失與遺憾。”
多么堅定的神情、多么咬牙切齒的語氣!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柳辭鏡搖頭,非得賭這一口氣嗎?有這個必要嗎?一年的時間或許什么都沒變,又或許早已物是人非幾多事。何不趁早抽身呢?她與語兒,兩個要好的朋友,又是多么截然不同的兩種性格啊!
“來,來。吃糖、吃糖嘍!總經理的喜糖哦!與民同樂哦!”
“哇,純正的巧克力!”
“你不是要減肥嗎?這可是高熱量呢。”
“明天不吃晚飯就是啦!”
方之揚看著外面沸騰的秘書室,搖搖頭。這個時候,應該不僅僅是他們市場部的員工怠工吧?恐怕全公司也找不到依然埋頭工作的員工了。不過,可以理解。雖然連清那個臭小子完全不理公司的事務,不管怎么樣也是掛名副總,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理應與員工同喜!
“小語,你怎么還不來吃糖啊?再不吃可就沒有了哦!”
這小丫頭干活真是勤快又賣力,名牌大學的高才生呢,一點架子都沒有。如果新來的員工都跟小語一樣,她們也樂得輕松了。哪像那幾個新來的,沒什么能力,卻拽得要命。
“是啊,工作可以先放一放的啦。來,我可為你留著幾塊呢。”也算借花獻佛,答謝小語那次幫她送文件,讓她免去一頓臭罵。
“英姐,你們不用顧及我。我不喜歡甜點跟巧克力的。”上官語抬起頭,不吝嗇的報以甜甜的親和力絕佳的沒有心機的單純的笑,“你們慢慢吃,不急的。下午開會需要的文件我都弄得差不多了。”
誰要吃他的喜糖啊?反胃!
“小語,那多不好意思啊!”
“有什么關系?難道你們不把我當自己人?”一副受到傷害的樣子。
“怎么會?小語你乖巧又可愛,我們誰不拿你當自家妹妹疼啊!”連忙撫慰受傷的幼小心靈。
“是呀,是呀。”
上官語立即笑開了顏,哈哈,這就是她要的效果。她可是在為早日升遷為總經理秘書廣結善緣呢。誰說她單純了?
“那各位姐姐可要多多指點小妹哦!”
“肯定的啦。小語文憑高、能力又強、最難得的是謙虛能干,沒有架子。升遷是早晚的事啦!咱們也高興啊!”
“呵呵。各位姐姐先歇著,我去打印室打印資料。等我一起吃中飯哦!”
方之揚頓時精神大振,腳步跟著神不知鬼不覺的往打印室挪去,逗一逗這小丫頭去也!昨日鬧完連清的洞房后,他很無聊,所以就想挖點連翱的隱私,尤其是對于小丫頭的那一段,他很是好奇。因為,要不是小丫頭闖進辦公室興師問罪,他還不知道連翱有這一段風流韻事呢。想他與連翱的關系,還有他不知道的艷史,可見連翱藏得有多深了。還有,那丫頭懷疑昨日是連翱結婚,還要做他的女伴,不就是還不死心嗎?
連翱也怪,全公司的人搞錯要結婚的對象也就算了,怎么會也不向小丫頭解釋呢?就這么忍心讓小丫頭傷心?難道連翱真是膩了毛頭小丫頭,想借此機會甩了小丫頭?真是夭壽啊!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一時貪鮮去招惹純情的小丫頭?
他方之揚多有道德,一不碰妓女,二不招惹純情少女。省了多少麻煩事兒!
他很好奇,真的很好奇。他們的對話如下:
“我就是要所有的人都誤會是我結婚了。”連翱這小子一臉看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很沒勁的回答他。
“包括小語?”他如長舌婦人,興奮的伸長脖子。
“她?”連翱晃著血紅的酒液,慢條斯理的,“她誤會更好。”
“你們怎么認識的?認識多久了?她倒追你的?你已經吃了她了?……”他兩眼放光。
“做銷售經理是委屈你的長才了”連翱瞟他一眼,繼續品酒,半響才接著說,“狗仔隊更適合你。”
他為之氣結。不過沒關系,小丫頭應該比較好套話吧?而且提到小丫頭時,連翱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光芒他可是沒有遺漏哦。哈哈,連翱啊連翱,可別怪兄弟我不顧情義呀。
滿臉堆笑,諂媚的貼上去,“小語啊,怎么還在忙啊?”
“是方經理呀,您好!”上官語很是恭敬的彎腰打著招呼。
方之揚簡直嚇了一跳,這是那個連總經理辦公室都敢闖,眼里壓根沒有領導的上官語嗎?隨即恍然大悟。也難怪,心愛的人昨日結婚了,新娘不是自己,再怎么開朗也經不起這個打擊啊。一定是腦子因過度傷心,思路不清晰了。
“喜糖吃過了嗎?味道很不錯吧?你們這些小丫頭應該都愛吃甜點與巧克力的。”
“吃過了,還不錯。”表情恭敬,卻是敷衍回答。
看看,明明沒吃,還假裝堅強的當沒事人一樣。如果帶她參加婚禮,她是不是還打算說:“謝謝你們的邀請。我祝你們伉儷情深、情比金堅。”
唉!可憐的小丫頭啊!不過沒關系,再讓他添一把火,看小丫頭還能偽裝多久。
“是呀,情兒最喜歡吃巧克力了。為了討好她啊,咱們總經理可謂是各種巧克力專賣店的老顧客了。”
“情兒?”
“就是新娘啦。”方之揚唯恐天下不亂。
“新郎一定很疼她、很喜歡她了。”
哈哈,語氣帶酸澀。不錯、不錯,終于有反應了。再煽點風,就不信你還坐得住。
哈哈,連翱,你就在辦公室等著發怒的小母獅吧。
“何止是喜歡啊,簡直是愛得發狂了呢。這也是現世報,誰讓他在這之前游戲人間,到處拈花惹草。”
方之揚完全不覺自己此時的模樣如同那些八卦女人一般的要多俗氣有多俗氣。雙眼緊盯小丫頭的表情。哈哈,雙頰漲紅,貝齒緊咬嘴唇,雙眼冒光。
“工作這么賣力,想要盡快被提拔?”他狀似不經意的隨口問。
“是的。我想做總經理秘書。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啊?呃……哦……”方之揚顯然被嚇到了,不敢置信的看著仰頭等著他表態的上官語,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呵呵……你,你開玩笑的吧?”
“我沒有開玩笑。”她堅持。
方之揚凝視她好久,選擇相信那雙精靈的大眼:
“那么,我要怎么幫你?”
“看著我的表現,適時的向人事處提醒我的能力,以及表達我的意向,做一名總經理秘書。”上官語翻翻眼,。笨男人真多,連怎么幫還要她教他。
方之揚雙臂環胸,一副有商有量的談判樣:
“我幫你的理由呢?”
“你不想知道我與連翱的事嗎?”拋以誘餌,就不信魚兒不上鉤。
“哈哈,我是小瞧你了。”方之揚愉悅的大笑,不得不佩服小丫頭的機敏,一拍手掌,“成交!”
“我會在心情好的時候講你想聽的故事的。”然后捧著打印稿,轉身欲走。
“你,你去哪?”語氣有緊張與期待。
“工作呀!”反正兩人已經達成共識,也就不必對他必恭必敬了。上官語賞他一個白眼,往辦公室走去。
方之揚愣在當場,原來,小丫頭與連翱,都不是好套話的主兒啊。
終于忙完了手里的工作,上官語抬頭看時間,才發現已經接近晚上九點了。伸個懶腰,才發現肚子已經餓得快癟了。
上官語走在公司長長的大道上,燈影斑駁,初秋的夜晚,風里帶著桂花的甜香,嗚,好餓哦!好想吃桂花米糕哦!上官語不禁舔了舔唇瓣。
“上官語!”
“你是在喊我嗎?”上官語看看此時寂靜無第三人的四周,不確定的問眼前的男人。不,應該是大男生。
“呃。我是行政樓的金遠。咱們面試的時候見過的。”
“金——遠?”上官語仔細的在腦海里搜索,終于想起,“哦,我記起來了。你是在我前面面試的那個金遠。我們還說過幾句話呢。而且我們還是同系不同班的校友呢。真巧啊!”
“是啊,很巧!”金遠很高興上官語會記起他,還記得他們是一個學校的校友。
“你也加班?”
“算是吧。你餓不餓?咱們不如一起出去找吃的,怎么樣?”
“太好了。我都快餓死了。”忙拉住金遠,向門外走去,“我告訴你哦,我知道有一家的桂花糕特別好吃。”
“是嗎?我最近也發現有一家的鴨血粉絲味道跟我們學校外面小攤賣的幾乎一模一樣。”
“那太好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懷念那一碗碗鮮香的鴨血粉絲呢。”
“那我們買了桂花糕,再去吃鴨血粉絲,怎么樣?”
“再好不過了。我都等不急了呢。好像有千萬條饞蟲在胃里爬呢。”
“哈哈……”
年輕的笑語被晚風吹起,肆無忌憚的回蕩在林蔭道上,充斥在幽靜的長廊里,久久未散。
方之揚與連翱走在長廊的陰影里,眼前是漸漸遠去的一雙身影。
“嗤,沒猜錯的話,這小子站在涼風里等的時間也夠長的了。挺純情的小子。”
“也算他有眼光,挑上了一塊璞玉。”
“哎,你別不哼聲啊。你說,小丫頭是不是對你死心啦。我猜八成是死心了。你看,笑得那么開心,一個學校畢業的,在一起肯定有不少共同話題的吧。”方之揚捅捅身邊的連翱。不過也沒期待他會接他的話茬,繼續自顧自的說:“我真是猜不透,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小丫頭也真是的,說要等她心情好的時候告訴我。我看她沒有哪天不是好心情的……”
“她說要告訴你的?”連翱終于有了反應。不過音調平常,沒什么異樣。
“是的啊。可是有條件的。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什么條件?”
“你那么好奇干什么?又不關你的事。”
“最好是不關我的事。”連翱皺眉,警告最愛無事生非的方之揚。
“算了,告訴你也沒關系。小丫頭要我幫她盡快成為你的秘書。”
連翱的腳步頓了下來,轉過頭,看著方之揚,似問好友,又好似自語:“她還當真了?”
“連翱,你不愛小丫頭,是不是?”方之揚難得正經的問。
連翱搖搖頭。方之揚不明白那搖頭是表示,不愛呢?還是不是不愛呢?
“連翱,咱們多年的朋友,聽我一句,如果不愛小丫頭,就別給她希望。”
“這可不像游戲人間的方大情圣說出的話。”連翱話里帶著譏諷。
“我是認真的。小語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聰明、可愛、又直率;我最不想見到的是這樣一個親切如自家妹子的女孩子被無望的愛情折磨。”
“如你所愿。”許久,連翱笑著吐出這四個字。不再看方之揚,向停車的地方走去。
方之揚站在原地,盯著好友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頭。
認識他們的人都說,他們四個死黨里,連清儒雅俊秀、方之揚溫和英挺、連翱沉穩精明、林劍理智內斂。從讀書時代到現在,他一直在想,連翱與林劍一商一官,家世、才貌、學識什么都擁有了,唯獨缺少的是對情愛的執著。他甚至一直懷疑,他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去了解愛情的美好了。因為情愛對他們來說無非是浪費時間的愚人所為。至多是到了一定的年齡,該成家了,隨便娶一女子,相夫教子,這一生也就這樣過了。
初秋的深夜,路上行人極少,連翱開著車,緩慢的在街道行駛。車里一派寂靜,腦子里想著方之揚的話,毫不在意的搖頭輕笑。他怎么會愛上那個毛頭丫頭?之揚又怎么會以為毛頭丫頭會被無望的愛情折磨?除去兩年前的一次接觸,他與她僅有的兩次見面,一是在他的辦公室,她主動找上門來,一臉的興師問罪。然后,好長一段時間之后,他們在市街因為巧合第二次見面,然后,她讓他氣得咬牙切齒,然后,不歡而散。
后來,她以為他結婚了,再也沒有找過他。他還暗自嘲弄,這就是毛頭丫頭所謂的喜歡與“以身相許”啊!短暫得如同初秋的露珠,天一亮就消失無蹤,無跡可尋。今晚,又碰巧聽到她與同齡男孩子相談甚歡,他記得,她不僅說,“喜歡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我現在只想喜歡你”。她還說,“直到遇到我更喜歡的人為止”。
她已經不再纏著他,不再喜歡他了,為什么還要堅持那個賭約,一定要做他的秘書呢?連翱搖搖頭,他再精明的腦子遇到小丫頭后,怎么也跟不上她的思路。不是他腦筋遲鈍,而是小丫頭過于不同尋常人的思考模式讓他迷茫與無奈。
思及此,連翱想起幾句詩詞: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
去似朝露
小丫頭的情感、小丫頭的思維、小丫頭這個人,如同秋末冬初的霧,無不給他一種以前從未有過的難以琢磨的感覺,費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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