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美珠的一個電話讓韓子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她要他去她家里看望她的父母,美珠告訴他父母現在也同意見他了。
韓子陽不知道自己該去還是不該去,自始至終,他對金美珠都是以大哥哥的身份對待的,可是現在要去見她的父母—本市赫赫有名的房地產巨頭。不由的就跟家里做起了比較,農村不說,還有那么破爛的房屋,實在不能與之相比。
他起床后馬不停蹄在馬路上走著,因為電話一個接著一個,雖然他不怎么情愿去,但是為了美珠那份熱情。
本來,美珠說要開車接他的,被他拒絕了,他想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子弟,沒有必要耍大牌。
韓子陽必恭必敬的出現在金美珠的眼前。
金美珠似乎是刻意打扮過了,與平日里格外與眾不同,那種少有的氣質一下子吸引住了韓子陽。
他覺得她此刻最美,比濃妝艷抹還要時尚三分。
美珠的父母仔細打量著這個高大英俊的小伙,樸素的休閑裝更加襯托了他的帥氣。這一切,韓子陽是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平日里就是這幅模樣。
“伯父伯母,您們好。”韓子陽大方的打著招呼,在他看來,這是必要的禮節。
金美珠拽著韓子陽的胳膊:“坐呀,快坐。”
韓子陽被這么熱情的一拽,倒是覺得不好意思了。
“聽美珠說,你沒有畢業就在魔鬼酒吧打工了?”金美珠的媽媽說。
“是的,伯母。”
金美珠坐在媽媽身邊補充:“他呀,得到老板欣賞,還被提拔了大堂經理。”
“是嗎?如今像你這樣務實肯干的人不多見嘍!”金美珠的爸爸跟著說。
“美珠,你先到臥室去,我和你爸爸要和子陽談談。”
金美珠沖韓子陽甜蜜的一笑:“放松些,我爸爸媽媽對人很和氣的。”
“子陽,你對我家美珠有什么看法?”美珠媽媽和藹的問。
“哦。”韓子陽沒有多想,說道:“伯母,美珠是個很陽光的女孩子,不僅我們班里的同學,連老師也都很喜歡她。她為人真誠,大方,是個不錯的女孩子。”
“沒有了嗎?”
韓子陽激動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來之前他知道他們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在心里準備的很好的,但是現在,全忘光光了。
“還有最重要的就是她很喜歡你。”美珠爸爸笑著說:“她從你們家回來,非讓我掏錢修你們家的路,還要把你的父母從鄉下接過來。”
韓子陽也跟著笑起來。
“伯父,對不起,惹你不高興了。”
“可是我聽王局長說你是他的兒子,這又是怎么回事?”
“哦……你指的是電業局王局長?”
“沒錯。”
韓子陽笑容頓消,在心里埋怨著那個生自己沒養自己的父親,竟然到處跟人講自己的身世,尤其是這個房地產巨頭,莫非他也想巴結這個人。就深沉的說道:“或許就是這樣的。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他們送到鄉下去了,所以一直就在鄉下呆著。”
“你很喜歡酒吧的環境,難道就不想擁有自己的酒吧嗎?”
韓子陽點點頭:“當然想了,但是自己的情況只有句子最清楚!”
金美珠在臥室里急的上竄下蹦,不時把頭伸進客廳,聽他們講話,她在一邊給母親做手勢。
金美珠的母親走進女兒的房間。
“媽媽,你們把他當犯人似的審來審去,問點關鍵的不行嗎?”
“既然你那么喜歡他,我們也得對他做一個詳細的了解才是,要為我們的女兒負責的呀!”
“他又不是壞人,什么負責不負責的。我就是不喜歡你們對人的態度。”
“那我們要用什么態度呢?”
“給客人介紹房子的熱情態度。”
“你這個鬼丫頭,真是拿你沒辦法,趕快嫁人算了。”美珠媽媽笑著說。
金美珠的爸爸呷了一口茶,冷不丁的問“你喜歡我們的美珠小姐嗎?”
韓子陽做夢都沒有想到金美珠的父親見自己第一面就直奔主題,也許這是他們的性格,或者是他們成功的最大原因。所以他也并不回避,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該來的都會來的。
“不能說喜歡,也不能說不喜歡,只是以前我們在上學,沒有多余的時間來談情說愛,現在我們雖然有了時間,可是我家里的情況,你們或許都已經了解了,完全不屬于一個層次上的人。”
金美珠再也沉不住氣了,從臥室里跑出來:“子陽哥,我們是不會看重這些的,爸爸,你說對嗎?”
“是呀,感情是不用出身衡量的,也許你還不了解我們的家庭情況,我們是最民主的家庭,我們不會強求,也不會逼迫,我們講究的是和諧共處。”
“或者有點太突然了,可以給你考慮的時間,沒有關系的。”金美珠的媽媽也走進客廳插話。
“子陽哥,你不是要繼續讀書的嘛?或者我也可以跟你一塊,等畢業了再談結婚的事情。”
韓子陽只好點頭同意,除了這樣的舉動,他想不出更好的。
“中午我們在哪里吃大餐呢?”金美珠的爸爸揚著聲音喊。“子陽,把你的爸爸媽媽也叫上一起去。”
“不方便的,就不要叫了!”韓子陽婉言決絕著。
金美珠拿起客廳里的電話撥起來。
王局長接到電話興奮的喊:“子陽他媽,我沒說錯吧,咱們子陽是個富貴命,有錢家的姑娘爭著要。”
“若是等老了我們無依無靠,你說我們的命苦嗎?”子陽姑姑無力的說。
“現在不還年輕著呢,走一步是一步,哪天死還真就說不定。”
“不知道為什么,我不想去參加什么大餐。”
“小玲在學校不能去,你又不去,剩下我和子陽多難堪,本來我們就不怎么愉快,你去還能做做工作,讓我們的父子感情加深一些,何況我們兩家又不是初次見面。”
“——”
本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兩家人總算聚到一起。兩家的長輩們一見面有說不完的話題。
“金老板,最近在報紙上看到你們又有新動作了,進展的蠻不錯嗎?”
“壓力很大,風險也是有的,房子已經進入飽和狀態,要想賣掉手里的房子,就要花大力氣才行,不如你在單位瀟灑呀!”
這邊,兩個女人的話題也都是孩子。
“美珠這丫頭,很會心疼人,那天我說腰疼,硬是把我的腰給捶好了。”子陽姑姑夸獎著。
“子陽學習好,而且自理能力非常強,這么小就當經理了,將來一定有大的作為啊!”
韓子陽和金美珠相互望著對方,彼此心有靈犀。
金美珠湊過來,在子陽旁邊坐下來。
“怎么,你還在想著依然?她還在家嗎?”
子陽搖頭:“想她干什么,她幾天前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手機還在用嗎?我給她發個信息,祝福他新婚快樂。”
子陽不吭聲,手機的震動把他震得哆嗦一下。
他說他要去衛生間一趟。
在衛生間里,他接到李依然打來的第二個電話。
“怎么都不愿意接我的電話了?不會幾天的時間就把我忘了。”那端傳來依然沙啞的聲音。
“你怎么了,依然,你的聲音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子陽緊張的喊著。
“三點,我們在人民公園見面,見了面再說。”
子陽還想再問點什么,那邊卻把電話給掛了。
韓子陽和李依然在公園安靜的亭子里坐下來。
李依然還沉浸在感嘆之中。
在這個世界,也許沒有真正的完美,沒有一樣東西,是絕對真實的。”
韓子陽不安的笑笑,安慰她道:“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最完美的,你做出那么多的努力,你經歷的每一個過程,都是真實的。”
“過程是真實的,可是結果并不一定真實。”
“做一個真實的人,必須把結果看輕。”韓子陽仔細關注著她的面容,才幾天時間,看上去是那樣的憔悴,那樣的衰老。
“你為什么不問問我過的好不好?”李依然冷漠而含有敵意的說。
“從你的臉上我能讀懂,只是我不想多嘴,因為你過的不幸福。”
李依然開始沉默,少有的沉默。
“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和那個無賴結婚。”
“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現在我還不想告訴你。”
“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為什么不能告訴我呢?”
李依然挽起袖子,胳膊上呈現幾條清晰的疤痕。
韓子陽熱熱血沸騰,抓起她的胳膊,厲聲叫道:“是不是那個該死的家伙,我一定要找他算賬,是他干的嗎?”
李依然想了想,搖搖頭:“不是,是我自己……我實在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或者有時候,我會忍受,接受一些不真實的東西,可是現在我真的想早點死掉……越快越好。”
韓子陽把她擁入懷中:“依然,我說過我會用一生來守護你的,別放棄好嗎?很快,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子陽,你為我做了很多我不知道事情,這些事情讓我很受感動,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報答,跟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李依然說著,忽然注意到韓子陽腰間漂亮的手機套。
“這是誰送給你的?”
“是她送的,我只是暫時用著,等過一陣子就還給她。”
“美珠嗎,那個老板家漂亮的女孩嗎
“她為什么要送給你手機嗎?她是不是很喜歡你?現在你們的進展如何了?”
“什么進展?”韓子陽模糊的問。
“別騙我了,如果你能和她在一起,我會很高興的。”
韓子陽正要開口辯解,金美珠打來了電話。
“怎么不接,美珠的?”
“恩。”
“依然,無論如何我說過我會等你的,請你相信我。”
“算了,我希望你們能夠愉快!”
“別在欺騙自己了,如果你不快樂,就快點離開那里。”
李依然的電話也響了,是郭東明催她回去做飯的電話。
自己心里的苦衷,也許誰都不會理解的。
李依然默默的對自己說。
“以后我們還能見面嗎?”依然回頭問了一句。
“當然,我隨時奉陪的。”韓子陽補充了一句:“千萬別做傻事呀!”
這句不經意的話語讓李依然冰凍的心里熱乎乎的,現在她缺少的不是勇氣,不是膽量,而是關愛,就是這種熱切的關愛。她在尋找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她的心里充滿了仇恨。她腕子上的傷痕一部分是郭東明虐待的,一部分卻是自己所為。
電話里郭東明那充滿硝煙的口氣簡直要把她整個吞下。連她自己都想不到那個家伙會如此歹毒,結婚不到三天,他喝醉酒就開始打她,罵她,甚至清醒的時候也會做出一些奇怪的舉動。
她出來的時候找了個買菜的借口,其實她是在尋找那個買耗子藥的老頭,聽說現在國家禁止毒鼠強,所以也就沒有找到那個老頭。找不到老頭,她有些沮喪,甚至后悔不該出來。
空著手回去,避免不了遭到一番盤問,她在考慮該怎樣去應付那個歹毒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