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見莫顏坐于轎子里不動,小扣子在轎簾外小聲地喚道。
無奈,好女不吃眼前虧,莫顏遲疑了一下,還是下了轎子。一如之前,楚辰翼扯過莫顏的手臂,將她攬于馬上,轉(zhuǎn)身說道:“按五小姐說的去做,藥材先送進莫府。”
“是。”李制應(yīng)命。
“駕、駕……”沒再停留,楚辰翼拉了韁繩,策馬離去。
直到出了北街,楚辰翼才勒住馬,而此時莫顏因為一路指責(zé)楚辰翼惡劣的行徑,并要他放人,早已是口干舌躁,難以再罵出什么來。“你到底有什么企圖!”罵了那么多口不擇言的話,莫顏索性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栐颍凑矝]期望在她罵過那么多話后,面前的這桀驁的皇子還會有一副好臉色。
事實上,從一開始,楚辰翼就帶著壓抑著的怒火攔轎,在聽了莫顏一路的聒噪后,心情更是壞到了極點。
拽緊面前女人的手臂,楚辰翼欺身逼問,“罵夠了?”
適才楚辰翼無視她的斥責(zé),莫顏倒是罵的起勁,此時一追究起來,莫顏只覺得一句話也說不出話來,支吾了半天,才說道:“我……罵的口渴了,說不出話來……”實話實說吧,她就不信他會對莫盛遲的女兒怎樣!
像是被眼前的女人打敗了,楚辰翼隱忍了半刻,撈了馬鞍上的水囊,遞給了莫顏。莫顏也不含蓄,拿了水囊就猛灌水,“咳、咳……”嗆到了!楚辰翼徹底無語,提了人,和他一并下了馬。
楚辰翼抱拳,狹眸盯著莫顏,冷沉地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么做,會犯到三皇子的!”
該死的女人,她不知道犯到他三哥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么?像是恨鐵不成剛,楚辰翼逼近兩步,說道:“三歲時,楚天秦扭掉了兩宮女的脖子;五歲時,殺了父皇的一個與他母親德妃爭寵的妃子;七歲時,去了邊疆前線殺敵,手刃了數(shù)百敵軍,不僅令敵軍望而生畏,就連我軍主帥,都被駭?shù)么羧裟倦u;九歲時,便召了宮女侍寢,十五歲的那年,親手用劍刺穿了懷了他的骨肉的一個宮女的腹部,那時候,胎兒還未成型。只因……他覺得宮女的身份低下,不配懷皇家的血脈……”
“咳、咳……”惡心,惡心,楚辰翼口里說出的話惡心死了!剛喝了一口水,一聽他最后的幾句話,莫顏再次被水嗆到了。
楚辰翼的大掌落到了莫顏的背部,想給她拍拍,卻不料,迎接而來的是莫顏的慘叫。“呃……”郁悶,誰要他做好人,她可折騰不起!他一個習(xí)武之人的大掌落到小女子的背部會是怎樣的后果,偏偏他又不知憐香惜玉,分不清輕重!再被他拍幾下,她就得一命嗚呼了!
看莫顏一臉的痛苦,楚辰翼收了手,恨氣地站立一旁,厲聲說道:“總歸,你不該插進我和三哥之間來!”
莫顏裝蒜,“誰插進你們之間了?你們的皇權(quán)之爭,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也算是實話實說吧,她要得到的是琉璃草,其他的,她才懶得管呢!
楚辰翼捏拳,“你這次是得罪三哥了,以后給我待在莫府里不要出來!”
“有竹墨在,我才不怕三殿下呢!”莫顏一臉的驕傲。
楚辰翼道:“竹墨也會有失手的時候,防的了一萬,防不了萬一!”
“你到底要怎樣?”莫顏豎眉,斥責(zé)道:“我會不會被三殿下算計,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就為這事,在大街上把我擄了來!我還是未嫁閨女呢,這樣會對我造成流言蜚語的,會對我有影響!”郁悶,她是21世紀過來的人,都知道時刻注意這世俗了,怎么這古代的皇子對這些,還沒她一個現(xiàn)代人的觀念深厚?
冷笑,楚辰翼的眼神像是要把莫顏看穿,說道:“你遲早都是我的人,還用注意什么影響?”
“噗——”一口水噴出,莫顏覺得世界轉(zhuǎn)圈。
楚辰翼瞇眼,“把我送給你的破哨子珍藏了十年,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證據(jù)確嘈,還敢否認?”
暈倒,被那莫家五小姐害的!那女人怎就喜歡面前這個自戀又自大的家伙,她橫看豎看,都瞧不出他的身上那地兒是優(yōu)點!
見莫顏無話可說,楚辰翼道:“放心,就算我不喜歡你,因為你喜歡我,我也會娶你的。你是臣相之女,又是竹墨的妹妹,就這兩點,已經(jīng)符合做我正妃的條件。”
徹底無語!莫顏不敢再喝水了,沒準兒會噴的一地。雖然在這主兒面前也不用注重形象,不過,嗆到了,自己會難受的。
“況且——”楚辰翼繼續(xù)說道:“我雖然不喜歡你,不過也不討厭你,反倒越看你越順眼,合我的意。你又足夠聰明,就適才在云蒼藥鋪時,你只消一個眼神,就看出了三哥是故意地來與我找茬的。那琉璃草關(guān)系到皇室的一件大案子,且與我有牽連,要是三哥知道那琉璃草是我要采購的,去父皇那里參我一本,這太子之位,父皇一定會偏向他。好在你這個喜歡我的女人正好在我的身邊,說那是你要采購的藥材,才替我解了圍。”
是知道楚天秦要與他為難沒錯,可是她出言說那藥材是她的,是完全地出于私心啊,天地做證!還不是清楚楚辰翼在那時候不會駁斥,她才想借機渾水摸魚,將楚辰翼已采購的藥材占為己有,誰叫那藥鋪里所有的琉璃草都被楚辰翼采購了呢。不然她大可自己去藥鋪里購買,然后拍手看楚天秦抓住他的小辮子參他一本。
哼,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如果一定要出于內(nèi)心,她要幫的人一定是楚天秦,而不是楚辰翼!
思緒轉(zhuǎn)了一圈,莫顏道:“我說那琉璃草是我要采購的,完全是出于私心,并不是存心替你解圍。”不行,她可要解釋清楚,不然,已送入莫府的琉璃草還是要成為楚辰翼的囊中之物,她不就白折騰那么久了么?
“你要采購琉璃草?你可知琉璃草有什么用途么?”楚辰翼瞇起星眸,一副自戀不相信莫顏說的話的神色,“好了,遲早都是要做我正妃的人,用不著這么害羞。哈哈……”
莫顏一時啞口無言,就楚辰翼的這話,她要駁斥的話,就必須說出她采購琉璃草的目的,她才不會說呢。
如此,因為反駁不了,楚辰翼后面的一句話,倒顯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呵,自大狂,誰要做他的妃子啊,就算做妃子,干嘛要說‘正妃’什么的……
正妃?一聽這詞,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沒準娶滿滿的一后宮的女人。這樣的楚辰翼,她如何會喜歡上?就算眼瞎了看錯人了,她做了正妃,也絕不放任他那么濫淫!那什么AZ等等的病,萬一他有一天染上了,傳染給了她也說不定呢。
屈于楚辰翼的淫威,莫顏帶著商量的語氣妥協(xié)道:“這個,剛才就算我?guī)湍懔耍F(xiàn)在,你送我回府吧,就算你也幫了我,我們扯平了?”
郁悶,她沒能安然回府還不是他害的,還害的她沒能和竹墨一起郊游。不過,就眼下的情形看,和他在一起太危險了,他死腦筋地認定自己是他的正妃,是他的人。既是他的人,他會對自己做出什么越軌的事,就跟射線一樣,沒個限制。相比之下,先回家,顯然是上上策。誰叫她一不會騎馬,二又不知道回家的路?
“哈哈,好。先回你家,隨便,我去見你的父親。如今你也長大了,該是我去向臣相大人求親的時候了。嘿,顏兒好像比我還心急?”說完,楚辰翼撈了莫顏上馬,就要策馬去莫家。
皇位之爭迫在眉睫,去莫家提親確實是誓在必行了,一國臣相為了自己的岳父大人,爭奪皇位的事,還有比這更有利的先天條件么?
“不不……我不回家,不要……”她又不是白癡,楚辰翼送她回家后,就要去向莫盛遲提親,她還跟個傻愣一樣地要回家?!
嫁雞嫁狗,她也不要嫁楚辰翼!想她在現(xiàn)代都25歲高齡了,還忽悠嫁人的事,現(xiàn)在哪能才15歲韶華,就成親呢?她還沒玩夠,正值青春年少,才不要被一個男人鎖住。再說了,眼前這主兒簡直就是冤家!
竹墨,竹墨,她的竹墨在哪里?
莫顏可是下了血本,拼了命地在馬鞍上折騰。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回家,在荒外露宿也成!折騰之際,手無意間觸摸到腰間。哨子,她的,不,莫家五小姐的泥哨子呢?
“哨子,我的哨子,我的哨子不見了……”莫顏大驚,急得滿臉苦色。怎么也不能弄丟莫家五小姐的心愛之物啊。
楚辰翼初始以為是莫顏在耍詐,畢竟這小妮子實在是詭計多端,不過細看了莫顏的神色后,方知她不是在玩心眼。一嘆息,她能將他送給她的泥哨子珍藏十年還完好無損,想必,這哨子必是她的珍愛之物。她對自己十年如一日地一往情深,以后嫁進宮里,他該好好待她才是。
她有這番情義,這一只破哨子,也算是他們的定情之物,難怪她會如此看重。想到此,楚辰翼攬著莫顏的兩只大手不自覺地放柔了動作,“我們一起去找哨子。”連他自己也沒發(fā)覺,他的聲音,潛意識里柔了幾拍。
莫顏一怔,楚辰翼雖然沒說什么安慰的話,不過,依他這粗魯?shù)谋拘裕苷f出這句話,顯然已是極限了。一瞬間,心里竟然微起漣漪。甩掉了思緒,莫顏抵死不承認剛才的那一瞬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