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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拐個皇帝回現代

推薦新文:將軍的前妻

大周國,金鑾殿。宮殿里森寒的氣氛,伴隨著龍景帝龍顏大怒的聲音傳出:

“大膽!你越來越放肆了,這次竟敢抗旨不遵!你可是覺得朕的女兒配不上你?”

“皇上,帝姬身份高貴,臣一介武人,是臣高攀不上帝姬。”金鑾殿下,手握三軍的護國將軍龍煌灼一絲不茍地側跪于龍景帝的面前。

他的額上冷汗涔出,饒是帶軍打仗、浴血奮戰,他也從不曾有過懼色,但……當龍景帝提到要將心茼帝姬賜予他時,他卻汗顏了。當今皇上只有心茼一位帝姬,誰人不知她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呵護著的金枝玉葉?

他常年征戰在外,一回京城的官邸,自然是該好好地享受美人恩,在溫柔鄉里放松身心。若是娶一位帝姬回家,他還得服侍帝姬左右。他龍煌灼是帶兵打仗的將軍,又不是腦袋秀逗了,要娶個帝姬折騰自己?

聽龍煌灼如此解釋,龍景帝的面色稍緩,“這你倒是放心,放眼我大周王朝,也只有你與心茼匹配。你戰功赫赫,三年前就被朕賜以皇姓。你英偉不凡,又未曾婚配。英雄美人締結秦晉,日后也是一段佳話。”

“可是……”龍煌灼遲疑了片刻,才道:“帝姬現年十歲,還只是個孩子,臣怎能……”一想到他要娶的帝姬還只是個孩子,龍煌灼就頭疼不已。要與一個十歲的孩子洞房,他倒寧愿上戰場披荊斬棘,也不愿與那帝姬行洞房。

“哈哈哈……”龍景帝大笑,“朕又沒讓你現在就娶心茼,朕只是先為你們賜婚,待到心茼及笄禮后,你們再大婚。朕只有心茼一個女兒,朕也舍不得那么早嫁她。”

“咳。”龍煌灼明顯地松了大口氣。

“哼!”他倒是松氣了,我在簾子后面卻聽的一頭怒火。他不愿意娶我,我還不愿意嫁他呢!當即恨了他一眼,趁父皇還沒發覺我到來之前,離開了金鑾殿。

“心茼是朕唯一的女兒,你以后可得好好地待她啊。”

“是,謹遵皇上的意旨。”

……

“帝姬。”背后是貼身宮女連翹的喚聲,我方怒氣未消的停下了步,轉身微惱地看著金鑾殿的方向,“不就是打了場勝仗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帝姬。”連翹道:“龍將軍可不止是打了場勝仗呢。龍將軍人長的英武,又屢立戰功……”

這該死的丫頭,我還沒嫁出去,她的心就向著未來的姑爺了!我正欲發泄怒氣,二皇兄卻施施然地走了過來,“嘖嘖,茼茼你就是心高氣傲。父皇為你和龍將軍賜婚,可是遠知卓見。龍煌灼馳騁沙場十年,叱咤風云。所向披靡、勢如破竹,敵僚無不聞風喪膽。他便是戰場上的神話,一個百戰不敗的戰神。美女配英雄,羨煞哥哥也!”

二皇兄龍天秦的一番話,讓我想起了適才在簾子后見到的龍煌灼。

因為站在他的身后,我并不能瞧見他的面容。然而,僅只他的背影,已足可見他是位英武非凡的男子。他的聲音低沉,身形也不錯,該是位美男子才對……

思及此,我的面色微微地紅了起來,見二皇兄促狹地低頭看我,我言不由衷地說道:“什么美女配英雄?他都二十一歲了,是個老頭子!”

“咳……”二皇兄嘴角抽搐地假意咳著,“茼茼的意思,是二皇兄和你大皇兄也是個老頭子了?”

我自知以片概全了,有些過意不去,卻只說道:“我又沒見過大皇兄。”

是的,我沒見過大皇兄。大皇兄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因生他難產而死。父皇覺得愧對先皇后,自大皇兄一出生,就被父皇冊封為了太子殿下。

而我的母親是父皇一生最愛的女人婉妃。父皇十年前初遇母親的時候,母親就已懷著我。父皇對母親的愛,竟包容她生下了我,且將我視為己出,封作帝姬,待我比親生女兒還要親。至于我的生父,母親從不曾提他,父皇亦不曾過問。我對我的生父,就更不知譜了。

母親來歷不明,且身份卑微。父皇幾度欲接母親入宮,皇太后都極力反駁。父皇為此沒少與皇太后僵對過。日子久了,民間與宮中紛紛謠傳母親是紅顏禍水,是天生的尤物。迫于謠言,父皇一直將我和母親安置在行宮里,并不曾接于宮中。直到兩年前皇太后病逝之后,母親和我才被父皇正式賜以名分。

兩年前我和母親才進宮,而那個時候,太子殿下剛好去了周邊國家游歷。因而,我沒機緣見到大皇兄太子殿下。

這兩年皇太后過世了,我和母親的生活過得前所未有的舒坦。

母親榮寵于后宮,父皇對母親的愛,十年如一日。我從未懷疑過父皇對母親的愛。一個男人,一個君王,饒是再愛一個女人,又要有多大的氣量,才能容的下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就算容的下,這世間,又有幾個做養父的,能做到父皇那樣,對我比親生女兒還親呢。

即使父皇沒有一個女兒,只生養了八個皇子。

即使在我出生之后,母親也對父皇愛慕有加。

父皇對我和母親這樣的愛,依然讓我感動。

從小就暗自發誓,以后我的夫君也當如父皇對母親一樣地對我。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2思春]這年我才十歲,寵我愛我的父皇,就已將我的終生托付。

不是草草地托付我的終生,我知道,龍煌灼是父皇早已看準的乘龍快婿。龍煌灼現年二十一歲,已到了娶妻的年齡,父皇怕他在這幾年里娶了別人,所以先下手為強,早早地將龍煌灼這白馬王子給我預定了。

昭陽宮內,父皇、母親和我,一家三口用著午膳。父皇摟我在懷,看了看我,對母親笑道:“婉儀,這孩子還這么小,就頗有幾分你的風采了。只怕成年后,與你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朕早早地訂下了她和龍將軍的那門親事,怕是便宜龍愛卿了。”

“皇上此言差矣。”母親笑道:“龍將軍英雄蓋世,茼茼能嫁他,是茼茼的福氣。龍將軍為國征戰,馳騁沙場,身系我大周的江山社稷。以帝姬為他賜婚,可顯皇上您對他的厚愛。慰藉軍心,于我大周有益無害。”

父皇贊許地看著母親,手蓋住了母親的手,“婉儀總是這樣善解人意。”

母親低首一笑,百媚橫生。最是那低一頭的溫柔,像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父皇和母親這樣的眉來眼去,我怎么感覺,都覺得自己此刻是多余的。正這時,里屋傳來嬰啼聲。噢,是我弟弟在哭呢。

弟弟,父皇最小的一個皇子,八皇子。乃父皇與母親所生,是我同母異父的弟弟。

弟弟此時的哭聲,我怎么聽,都覺得像是天籟之音。我倏地從父皇的懷里溜下來,口里叫著‘弟弟’就往屋里跑去。

弟弟還不滿周歲,尚在襁褓之中。父皇對他的寵愛,勝過所有的皇子。這興許就是愛屋及烏吧。聽到弟弟的哭聲,父皇和母親隨后也進了屋來。

父皇慈愛地抱起弟弟,輕哄著。奇怪的,一到了父皇的懷里,弟弟就不哭了。弟弟含混不清地叫‘父皇’,惹來父皇欣慰的笑容。

母親看著弟弟,也是一臉柔和的笑。

“齊宕這樣的聰慧。”父皇抬眼看著母親,“我欲廢太子,改立齊宕為太子殿下。”

齊宕,龍齊宕,弟弟的名字。

父皇說改立弟弟為太子的話,聽在我耳里已不覺得驚訝了。這樣的話,自弟弟還沒出生時,父皇就已斬釘截鐵地說過。最近,父皇欲改立太子的決議更堅定了。

母親聽后,一如既往地,看著弟弟,輕輕地搖了搖頭。“皇上,就如母儀天下一樣,臣妾并不貪圖做那最高貴的女人。宕兒,臣妾不想他一生波折,如茼茼一樣,臣妾只愿他一生平平安安。”

母親住在昭陽宮內,昭陽宮是皇后才能住的地方。自先皇后死后,父皇一直沒再立皇后。父皇是想立母親為后的,奈何母親再三不肯,父皇也只好作罷。只是堅持讓母親住進了昭陽宮。意義,不言而喻。

母親拒絕立弟弟為太子的話,本也在父皇的意料之中。

父皇輕輕一嘆:“你怎么總是拒絕朕?婉儀,你可知朕對你的心意?朕只想給你這世間最好的,讓你做一個最幸福的女人,也讓做一個最幸福的母親。就如想讓茼茼一生快樂一樣,想我們的宕兒,他日君臨天下。”

“皇上對臣妾已是君恩浩蕩,有夫如皇上,臣妾已知足感恩。”母親歉意地笑。

我癡癡地看著父皇和母親。那一刻,我覺得,母親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女人。父皇是那么地愛她。真是龍恩浩蕩!

這一生,我也能如母親一樣,得自己丈夫的萬千寵愛么?我的思緒,微微的飄散了。

龍煌灼,我未來的良人。

……

龍煌灼確實如父皇所說,是這幾國紛爭之中的亂世梟雄。

他本姓魏,被父皇賜以皇姓‘龍’。護國將軍的他,權貴堪比親王。

聽她們說龍煌灼權傾天下,文韜武略;聽她們說龍煌灼英武俊絕,深沉深邃;聽她們說龍煌灼驍勇善戰、獨領風騷;聽她們說龍煌灼愛軍愛民,忠正耿良;聽她們說龍煌灼殺人如麻,抽刀見血;聽她們說……

她們說的太多了。

在我大周臣民的心中,龍煌灼早就被他們渲染成了一個神。他的赫赫戰績,便是百戰不敗的神話。

若非如此,父皇賜婚的那日,我也不會偷偷跑去金鑾殿看他了。

可惜,他對父皇的賜婚竟然不屑。最后倒是勉強應允了,卻很是為難的樣子。難道,我堂堂的一個帝姬,就配不上他么?真是討厭!

“討厭!”不覺間,‘討厭’二字竟然脫口而出,連翹本要問誰惹著我了,卻見我面浮赧色,她也不好意思問。總之,在她們的眼里,自從她們的公主被皇上賜婚后,發呆的時候就習慣這樣自言自說,偶爾面紅耳赤了。

龍煌灼,這樣的一個男人,就是我未來的夫婿啊!

我托腮暇思,突然,有點想見見我未來夫婿的樣子了呢。

這一年來戰事緩和,龍煌灼也在京城安住了一年了。離他去邊境,還有三個月,他應該,還在京城的。

可是,十一歲的我,父皇是絕不會應允我私自出宮的。

唉。

我于是養了一只波斯貓。

貓的名字叫‘煌灼’。

“煌灼,煌灼……”我這樣地叫他。

猶記得第一次父皇和母親聽到我這么親熱地叫‘煌灼’時,還以為……那一次,差點沒把父皇和母親嚇的半死。

那只貓完全地享受起我對夫君的待遇,我心情好的時候,寵的它安樂的欲仙欲死。但一記起龍煌灼的可惡時,那只貓就成了我發泄郁悶的工具。我本就不喜歡貓,在氣頭上,硬是在寒冷的冬夜將它從我的床上丟下去。有時候餓它幾天,有時候對它拳打腳踢。

那只貓對我亦是又愛又怕。

嗯,這樣很好。以后龍煌灼,我的夫君,也要對我又愛又怕的好。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3出宮]然而沒過多久,我就得到了一次出宮的機會。

那是元日將近的時候,弟弟滿兩周歲之前,母親去護國寺為弟弟祈福。母親在護國寺一住即是半月。父皇因國務繁忙,不能去護國寺陪她,于是讓我在護國寺住著,陪伴我的母親,他的寵妃。

我自然是樂意的,樂意陪在母親的身邊,更樂意那些能在宮外生活的日子。

為了母親的安全,父皇沒告訴他人母親去了護國寺,一切,都只在秘密中進行著。父皇沒抽調皇宮里的一兵一卒去護衛母親。卻將他暗中配置的死士遣往了護國寺。

沒有人知道皇上的寵妃居住在護國寺,連護國寺的主持方丈都不知曉。

母親整日整日地在房間里誦經,她敲著木魚,口中念念有詞。那些梵文我是不懂的,聽在耳里分外的聒噪。

我沒按父皇的囑咐規矩地陪在母親的身邊,而是去了護國寺到處閑逛。

反正孤身閑逛也是不會有危險的,我知道暗中有死士護衛我。

我四處走走看看,一路都只有連翹隨同。

“連翹,你知道龍煌灼的將軍府在哪里么?我想去見見龍煌灼。”我說。

連翹驚訝地道:“帝姬,不行的,這不合規矩。哪有女子在大婚前就與夫君先見面的。”

我道:“我只是偷偷地去見他,即使他瞧見了我,我也不吐露我的身份。以后掀蓋頭時,他看著我,我看著他,那時候,我再故作訝異地道——啊,原來我們認識啊。連翹,你想想,洞房花燭夜的那一幕多么有趣!”我說的很興奮。

哼,洞房花燭夜才能知道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模樣,那多憋勁兒!女子嫁的如意郎君還好,若是夫婿身殘貌丑的,那這一生豈不是毀了么?這樣的陳規陋習,我是不屑的。雖然我知道父皇為我選定的駙馬絕對的品貌端正,但是,我還是想在婚前知道他龍煌灼到底是何方神圣!

若是傳聞有誤的話,我趁早休了他!

連翹是聽進去了我的話,然而她沮喪的應答很是讓我失望,只聽她道:“帝姬,奴婢五歲的時候就入了宮侍侯你,哪能知道龍將軍的府邸在何處呢?”

我正郁悶著,卻見一個一襲白袍的清俊男子往護國寺行來。

想都沒想,我就拉了連翹,跟了回去。

本想向他詢問龍煌灼的將軍府邸在哪里,然而那白袍男子的相貌是那般的俊絕,我竟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身形頎長,高大挺拔。身姿一等一的好。他的舉手抬足,無不讓人覺得優雅和高貴。然而,邪魅危險的氣質,也在他的身上釋放著。他就像是罌粟一樣的毒,你一沾就上癮了。

他的氣質無形地釋放了出來,像是一個旋渦,卷進了我。我久久地深陷在其中。

他見我和連翹一路跟著他去了護國寺,我們在他的眼里,不過兩孩子。他并沒理我們。他徑自去了佛堂,上香后,慷慨地給了香油錢。一直到再出了佛堂,他的目光才落到了我的身上。

他的面容有棱有廓,膚色是古銅色,像是常年征戰在外似的。他俯身,手搭在我的肩上,微微地彎唇,性感的薄唇勾起一彎笑弧。

“跟我一直跟到了這里,又耐心地等我上完香。看你氣度不凡,當是官宦家的小小姐。可是迷路了,叔叔送你回家?”

叔叔……呃……他也不過二十歲出頭的樣子,竟然在我面前自稱叔叔!切,太小看人了,再過三年多,我可就要及笄禮了!

可是,很奇怪的,他搭在我肩上的手,我并不排斥。我看向他的手,嗯……修長而潔凈。雖然有些常年習武留下的厚繭,然而并不損他男人的魅力,反而平添了些誘惑。

“帝……小姐。”見我看了那男人的手好久,連翹都替我臉紅,趕忙提醒我。還好這丫頭夠機靈,知道在外人面前喚我‘小姐’。

我于是回過了神來,再不回神,連我自己都要鄙視我這么小就很花癡了!

我猝不及防,那男人竟然抱起了我。見我微怔,卻沒有反抗,他好心情地對我笑,“告訴叔叔,你是哪家的小小姐,叔叔送你回家。”

“呃……”我微微一頓,很快地說道:“知道護國將軍龍煌灼龍將軍的官邸么?帶我去,我是龍將軍的女兒。”

汗,就在外人面前稱龍煌灼為我爹爹吧,那老頭子。反正,在我的心中,一直覺得龍煌灼是個老頭子了。

“龍將軍的女兒?”他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但隨即,他就神色如初了。他半瞇著眼看我,一雙黑眸瞇起了深邃的笑意。王者的霸氣和勢氣,在他的身上一覽無余。他唏噓道:“原來是龍將軍的女兒啊。”

“是的。”我鎮定的回答。

“呵呵。”他微微笑道:“告訴叔叔,你多大了。”

“十二。”

他別有深意地看我,“聽說龍將軍還很年輕,今年才二十二歲。二十二歲的他,就有了個十二歲的女兒,真是了不起啊。”

我怕他繼續深想,會意識到我說的話不可信,于是輕咳了一聲,“爹爹風流成性,這事本不足為奇。”敗壞龍煌的名聲吧。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4心跳]自幼住在深宮,行到鬧市,見到民間林林總總的商品,我看的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宮里雖有珍奇古玩,然而民間的這些,都是我十二年來未曾見過的。

我到底還只是個孩子。行到賣糖人的那里,我終于忍不住扯了扯那男人的衣服。

他看了看我,停了下來。

面前的這個男人,抱我這十二歲的少女,他不覺得不好意思。將糖人分給我和連翹后,他幫我拿著我拿不下的糖人時,卻不好意思了。

真是可愛,我暗暗地笑。

偷眼看他,龍煌灼應該和他年歲相仿吧,若是龍煌灼如他這樣,我倒也樂意嫁龍煌灼。也絕不再虐待我那只貓了。

想起那賣糖人的將一大把糖人交到他手里,對他說‘幫你女兒拿著時’,他的窘迫神情,我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他依然有些窘,抿唇一笑,“你爹爹和你娘親沒有帶你買過么?”他本是隨口問問的,話說到最后,看著我的眼神,竟然高深莫測。依然……似隱忍著笑意。

我口里包著糖,回答的有些含糊,“嗯……娘親……”怎么說呢,龍煌灼是我爹爹的話,我的娘親不就成了我本尊了么?無語。“爹爹他是護國將軍,軍務繁忙,沒時間帶我出來逛的。”

“原來這樣啊。”他彎唇微笑。

“你是誰,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我問道。

“這個時候,才知道問我的身份?”他失笑,“你也不怕我是壞人,就這樣沒反抗地被我抱走了。”

我篤定地道:“你不會是壞人的。”

沒懷疑他是壞人,就像從不懷疑我父皇愛我娘親一樣。

他果然不是壞人,我沒有看走眼。

很快地,就到了龍煌灼的將軍府邸。

看著府邸上那個‘龍’字,我心里微微一悸。

他扣了門環,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出來開了門。“龍……”管家看著抱著我的這個男人,微微一諤。

他向管家別有深意地一笑,恭敬地頷首,“你家小姐在護國寺迷了路,我送她回府了。”

“小姐?”管家看著他,半天沒回過神來。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么。

他也不顧管家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徑自對我說道:“叔叔送你回了家,叔叔也該回自己的家了。”

“好。”他放我下來,我看著他道謝。

真好,他自己送我到家后就離開。我剛才還在為難,他送我回了‘家’,我這個‘龍家小姐’是不是該請他進去坐坐,以盡地主之誼?可是,若請他進了將軍府,我這個‘龍家小姐’的假身份不就被揭穿了么?當著他的面,被拆穿我的假身份,我的顏面何止是掃地。

見他有意離開,我反倒松了心,假意邀請他入內。他隱忍著笑意,離了去。

他走后,我才小心翼翼地問那管家,“龍將軍在么?”

那管家還兀自不明所以地看著那男人離去的身影,搖頭:“將軍沒在府里。”

龍煌灼都不在家,我還來他家做什么?掃興!

于是打道回府。

不,是回護國寺。可憐白折騰了半天。

回了護國寺,我明顯地沒之前那么迫切地想見龍煌灼了。反倒是,今日遇面的那個男人的身影,在我的腦海中,久久盤繞。

令我歡呼雀躍的是,在第二天,那個男人又來護國寺上香了。

我本是守株待兔地在護國寺外等他,沒抱多少希望。畢竟我們沒有事先約會,沒有什么約定。他若非為了上香,也是不會來的。

不同的是,他沒再像昨日那樣一開始不理我。他在護國寺外見到我時,唇邊若有若無地浮現了一抹微笑。

有一刻間的錯覺,我甚至覺得他這次來護國寺,不是為了來上香,是專程來看我的。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意思性地上過香后,我沒提回家(回龍煌灼的家)的事,他也沒過問我回家,說送我回家的事。

他拉著我的手在護國寺周遭閑逛,不知何故,我竟然還有意地擯退了連翹。搞的好像我和他是情人間的約會似的。

護國寺的后山上有大片大片的竹林,炎炎夏日,那里卻很是涼爽。他和我在竹林里休憩,有時候我們甚至都不說話,躺在厚厚的竹葉上,就睡著了。一天就那么過去了。

有幾次他來護國寺的時候甚至帶了酒。他的武藝顯然是很好,他一彈指,一根竹子就斷裂了。然而,當他見到我以掌側斷開兩截竹筒時,他依然微微一諤。

我會武功的。他看著我,心領神會地一笑。

我在宮里也經常偷著酒喝的,他為了便于我能喝那酒,那酒的度數是極低的。在宮里的時候,喝度數比那高的酒,我都不會醉。可是喝著他盛在竹筒里的酒,我竟然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從閑談中,我知道他的家雖在京城,然而公務繁忙,大多數時候,都沒住在京城。我沒問他是做什么的,他也沒說明白。隱隱約約地,我知道他這次回京城也不過才住了一年多,再過一個月,他又得離開京城了。

我也和他說了我的母親和父親。說我的母親傾城傾國,說我的父親是天下最好的爹爹,說他對我母親十年如一日的愛。

他笑道:“只看你,我也知道,你的母親一定傾城傾國。”

他在贊我美呢。

很多人夸過我美,幾乎見過我的人,每見我一次,都不由自主地贊我美。然而,沒有哪一次,我聽到別人說我美,我有像現在這么高興過。

我們都聊了很多,當然,保留的,也是很多的。譬如我的身份。我想他也是一樣,說的話,對我多有保留。然而我相信,他樂意說給我聽的,一定是真話。

沒來由地相信。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5初吻]如此過了半個月。

終于,他不能再來護國寺看我了,而我也該跟著母親回皇宮了。

記得那日,他也是帶了酒來的。

他看著我,依然如往日那般的笑著的。饒是如此,我還是發覺了他的笑容里的苦澀。他攬我在懷,自言道:“我有未婚妻。”

“嗯。”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和我說這個。只是,知道他有妻室,我心里酸澀。唉,他不該這么歉疚……仿佛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一樣地對我說這話。原本,我也是有未婚夫的女子呀。

“我甚至連她長的什么模樣都沒有見過,就被人定下婚事了。”

我應道:“能匹配上你的女子,一定天香國色。”我也是啊,連龍煌灼是何許人也都不知曉。

“她的身份,倒是完全匹配的上我。聽人說,亦是美的不可方物。”他捻了捻我額前的散發,喃道:“我想要的,不是美麗的女子啊。窈窕淑女,固然君子好逑。我想要的,卻是能與我比肩馳騁的女子。她的權貴,我不需要;她的美麗……呵呵,這世間的絕色何其多,我想要什么樣的美女,不能辦到?”

他說的很對。

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我毫不懷疑他的權貴。

他喝了酒,似乎有些微醉。我今日卻異常的清醒。然而,察覺到異樣的情愫在我和他之間漾開后,我不醉卻裝醉。就像明明懂得他的心意,卻裝著不懂。

“此去邊境,可能要三年才能到歸期。”他看著我,“等我三年。到時候,你也長大了。等我回來娶你。”

我心里震悸,沒料他還是捅破了那層紙,把這話說了出來。

見我久沒回應,他瞇眼看著我,等著我回應他。

我沉吟道:“你有未婚妻的,貿然退婚,與你不利。”

“負天下人都可,何況一個素未蒙面、了無情感的未婚妻。”他道:“破釜沉舟,我也要棄了她迎娶你。我的身份,你不知道也罷,此去三年,免得平白讓你惦記。信我,與皇……她家撕破顏面的能耐,我還是有的。”

我只得道:“和你一樣,我也有未婚夫。我們今生只怕無緣分。”三年啊,那個時候,我也該及笄了,也該嫁于龍煌灼了。

他的眼中一痛,卻問道:“對他,你有感情么?”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

他于是一笑,薄唇性感而魅惑,“那么,到時候,把關于他的麻煩交給我。”

我沒應什么話,只是苦澀地一笑。父皇縱使愛我,也不會置皇家顏面不顧。再說了,即使父皇為了我與龍煌灼失信,我也是不會讓父皇失信于天下人的。龍煌灼,我是一定要嫁!且然,我鐵心要嫁龍煌灼,父皇必依我。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是護國將軍,我面前的這個男人,饒他再是權貴滔天,也是惹不起的呀!

我唯有苦笑而已。

他應該不知道我所憂何事,安撫我。

“三年后,我必歸。到時候,你在你‘家’等我吧。”他高深莫測地笑道。他口中的‘我家’,指的是龍煌灼的家。

唉,那時候,我正在龍煌灼的將軍府,與龍煌灼拜堂成親呀!

情何以堪?

見我未語,他體貼地說道:“或者,在護國寺吧。護國寺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到時候,若是我在龍大將軍的府邸找不到你,必來這護國寺。”

護國寺,以后……我怕是再也不會來了。

會觸景生情的。

我道:“還是在我家吧。我家……龍大將軍的府邸。”待到我與龍煌灼拜堂成親時,龍大將軍的家,便真正地是我家了。待他看到我與別人拜堂,穿著別人制作的嫁衣,成為別人的新娘時,他也該死心了吧?

父皇,龍煌灼,其中的一股勢力,都能奪天下、摧天下。這兩股勢力加起來,所向披靡、銳不可擋。此時摟著我的這個男人,他是斗不過他們的。

死心了才好。

讓他心灰意冷,我很殘忍;讓他因我而喪命,我就更加殘忍了。

唯有將這殘忍減輕到最低。

“那么……”他別有深意地看著我,“我就在龍大將軍的府邸找你了。”他的唇邊又隱忍著一抹笑意。笑意幾不可見。真是可惡加討厭,每次一提及‘龍煌灼’、‘龍大將軍’有關的事,他都似乎在痛苦地隱忍著笑意。

本想探起身子吻他的額頭,算作送別禮的。可是此時的我,郁悶的哦。索性借著酒意,裝醉裝睡。

我閉了眼睛,醉在他的懷里。

感覺他的氣息漸近,我的呼吸都紊亂了。心跳,漏跳了一拍。

唇上有了溫熱的濕意。

吻我,吻我,天,他竟然在吻我!

我想錯愕地睜開眼來,想驚訝地呼出聲,然而,我是裝醉了嘛。如此一來,豈不是讓他知道我在裝醉了。呃……再說了,此時清醒地面對這個初吻我的男人,多難為情呀。

好在因為我‘醉’了,他的唇和我的唇久久地摩挲碰觸后,并沒有更深一步地探索。也或者,我這個青澀的少女,還激不起他有更深一步舉動的欲望。呵呵。

然而,一想到離愁別緒,想到我和他的未來,我心里就黯然了。再也高興不起來。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6厭棄]他走了,我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的這個男人。

他走了,卻投下了一粒石子,攪的我的心湖漣漪蕩漾。

他走了,我們就像兩只斷了線的風箏,各自飄散,再難逢遇。

我開始淡忘我的那只貓。本來,以前對那只波斯貓的愛與恨,都源于我對龍煌灼的探究。此時,心里突然住下了那個男人。對龍煌灼,我是半點想念都沒有。以前的托腮暇思,是為了冥思我未來的夫君龍煌灼是何許人也,此時,卻是因為那個離去了的人。

本來都將龍煌灼忘的干干凈凈了,可是,有一天,龍煌灼卻突然來了我居住的昭陽宮。

他來昭陽宮看我,是奉了父皇的命令的。他要去邊境征戰,要離開京城了,此去可能兩三年,父皇說,讓他臨別之前,來見見我。辭別,或者增進一下感情。

那天,那只該死的貓撒尿在了我的裙子上,那條裙子是我最心愛的。那是二皇兄前日才送我的禮物。我氣急了,將那只貓丟開,克制不住地尖叫起來“啊——”

“龍煌灼,你這只該死的貓,你給我滾出去!”那只貓可憐兮兮地‘喵喵’地叫著,我踢著它,“龍煌灼,你給我滾出去!龍煌灼,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你這只可惡的貓,恨死你了……”

我撒潑似的對那只貓叫嚷。

“帝姬,帝姬……”宮女和太監們不住地喚我,其倉皇之態,似是在顧忌什么。

我發泄夠了,才怨憤地問道:“何事?”

“帝姬……”一幫宮人都哭喪著臉,“帝姬,剛剛龍將軍奉了皇上的旨意來看你,一到宮門口,就聽到你在罵‘它’。他二話沒說,皺了皺眉,轉身就離去了。”

暈死,我是在罵煌灼啊!呃……是在罵我的貓啊!

雖然對那龍煌灼沒好感,但是,之前費盡心機地想要見他,他這次倒是主動上門了,我卻無意之中把人家‘趕’走了。我有些慌神。就算我不喜歡他,他終究是父皇的愛將,是朝之重臣,我這么做,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我追到宮門外,可哪還有那龍煌灼的影子!

我拽住外面侍衛的衣服,問道:“龍將軍剛才可有留下什么話,可有說什么?”

“沒……沒有。”侍衛支吾道。

看侍衛的態度,我已心知肚明,龍煌灼一定是說了什么我不好的話,侍衛們不敢告訴我而已。

“快說!”我威逼。

“這……”

“說啊!”

“龍將軍哼了一句話……”

“什么話?!”

“他說……還真像一只發情的貓啊……”

還真像一只發情的貓啊!

他……是在說我!顯然的,貓叫聲,他也是聽到了的。他知道我是在罵我的貓。他見我的貓取名為‘煌灼’,定然是以為我對他朝思暮想了。借著貓,罵他,他測想我是妒婦。思他思到連貓都命名為他的名字,他怕又要覺得我是淫婦。因而,才說出我像一只發情的貓吧。

還真像是一只發情的貓啊。我甚至想象的出,他說這句話時,輕佻鄙夷的語氣。高高在上,睥睨我姿態。唇角那抹嘲笑惡毒的笑。

我只是不喜歡他,甚至之前還對他有興趣;而他,顯然的,是很厭棄我。

可惡的龍煌灼!

我本還為先前的事內疚,此時一聽侍衛們的回稟,我義憤填膺。那絲內疚早就消散的沒有了影蹤。

龍煌灼——

真是個可惡的人。

這樣的人,我日后嫁了他,我還會有幸福么?我到底該不該嫁他?

我有些迷惑了。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7及笄]日子照舊地過著,父皇依舊獨寵母親于后宮,母親數年如一日,容貌依然美如桓娥。絲毫也不顯老。轉眼間,父皇已過不惑之年;轉眼間,弟弟已經五周歲;轉眼間,我,已經及笄了。

只是,徹底地將龍煌灼淡忘了。那個于竹林里與我對酒當歌的男人,也被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沒去……想過他。

我還是那個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帝姬。

一個個性明朗、活潑可愛的少女。

至少在所有人的面前,我是這樣的。美麗而灑脫,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帝姬。

只有一個有著銀棕色的眼睫毛的冷漠男人看著我,對我說過:我的笑里總泛著一抹嘲弄和揶揄,好像洞察世事般詭譎的樣子。

說這話的時候,他持著酒樽,抬起他那美麗的眼眸,冷漠地看我。他的聲音清脆而冰冷,帶著孤獨感,毫無生氣,透著無盡的迷茫。然而他的眼神、他的氣質,是那么的森寒。透著冰涼的森寒。冷的我瑟瑟發抖。

他是我的四叔。我父皇的四弟。最小的一個弟弟,年齡甚至只比二皇兄長兩歲。二十七歲的他,我的四皇叔龍允澤。

他的母親是先皇身邊的一個宮女,身份低微。他雖貴為親王,卻是個閑散宗室,從不過問政事。他被父皇封作‘睿清王’,他有他的睿清王府。然而,他大多時候卻在皇宮里居住,喝著進貢的御酒。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看到他,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曹操的《短歌行》。

我記得我第一次喝酒,就是被他唆使的。那還是在沒認識竹林里與我喝酒的那個男人之前。那是在太后已去世的慈寧宮里,他第一次與我見面的時候。猶記得那年大雪紛飛,他躺在雪地上,對我頤指氣使:“去給我弄一壇酒來!”

他顯然不知道我的身份,沒想到我是帝姬。畢竟,父皇沒有一個女兒。

可是,對我頤指氣使的這個男人的吩咐,我本是氣惱的。卻鬼使神差地真給他弄了一壇酒來。也許是不忍見他躺在雪地上。大雪紛飛的寒冬那樣的冷,他又只穿了一襲單薄的衣袍。雖然他的氣質高貴,服飾也華美。一看,便能猜到他該是個親王。

他給自己斟了一樽酒后,這才看向我,怔了怔,“你是誰?”

“茼茼。”那年的我只有八歲。

他問我是誰,本是見我身著帝姬的衣服,知我不是普通的宮女,才那樣問的。“茼茼?”他笑了笑,顯然的,他已知我是心茼帝姬。

他是個冷漠的男人,那一笑,竟讓我沒來由地冷到了骨子里。見我在雪地里瑟瑟發抖。他將他斟好的一樽酒遞給我,姿態與語氣都是嚴厲而不容抗拒的:“喝下去!”

我大驚。

“酒能暖身,喝下去,你就不冷了!”他冰冷地溢出了一絲淡淡的笑。

我顫抖地接過了他遞給我的那樽酒。

酒很辛辣,我不知道父皇和他,還有那所有的男人為什么都喜歡喝酒。只是,那樽酒下肚,就真的不冷了。

“你的母親,便是婉妃?”他問我。

我點了點頭。

他仰首喝了一樽酒,突然旋身而起,抽劍在雪地上舞起了長劍。長劍翻飛,翩若驚鴻,宛若游龍。衣袂飄飄的他,像極了一個嫡仙。

我看的癡了。

我本是有武學功底的。雖然淺薄,卻能防身,是我纏著幾個皇兄教我的。

二皇兄說:心茼,我大周王朝固若金湯,你只需快樂地做你的帝姬,過眾奴服侍的生活,你不需要學武。

三皇兄說:茼茼,你有呼風喚雨的權勢,這一生都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即使逢遇險境,你一聲令下,莫敢不從。

四皇兄說:妹妹,有危險的時候,哥哥們都會保護你,你學武也了無用處。

五皇兄說:皇妹,父皇會在大周王朝為你挑選最英武的駙馬,他會保護你一生一世。

六皇兄說:……

……

哥哥們都懶得教我學武,只是在被我纏的揉眉的時候,索性甩給我一本尋常的武功秘籍。我偷偷練到今日,倒也小有成就。

不過,后來我真正學成的武藝,卻是他……我的四皇叔教我的。不然,在竹林里與那個男人喝酒的時候,我也沒有以掌側斬斷兩截竹筒的功力。

……

此時,已加完帝姬及笄儀式的三道冠冕,我安坐東房,身著成年女子的衣著服飾,畫著成年女子的妝容。看著鏡子里清新如芙蓉的自己,我小心翼翼的問著連翹,“好看么?”

連翹掩口笑道:“帝姬一加和二加的時候,眾位皇子們就都移不開眼目了。三加完畢,只怕小皇子也要心神蕩漾了。”

我罵連翹沒個正經。我本為父皇的養女,與皇兄們都只是名義上的兄妹,并無絲毫的血緣關系。她拿那些皇子與我開玩笑,我還可接受。可是她口中的小皇子是我的弟弟呀。同母異父的弟弟。

連翹卻不以為然,只是感嘆道:“皇子們一個個的都玉樹臨風了,要是帝姬沒被皇上早早地許配給龍將軍的話,嫁于哪位皇子,日后或許還能母儀天下,那也是不錯的。”

我本要罵她信口胡說的,可是當‘龍將軍’三字傳進我耳中,我連罵她的興致都沒有了。

龍將軍,龍煌灼,我有多久沒想到他了,又有多久沒聽到他的名字了?

不記得了。

及笄后,就該是他迎娶我的日子,可他在邊境征戰,竟還沒有歸來。

那個竹林里與我對酒當歌的男子,也說,三年后,他在龍煌灼的府邸里,在護國寺等我。他也還沒有回來。

這歸期,我既期待,又恐懼。不想嫁給龍煌灼,卻期待再見到那個與我一起喝酒的男人。

三年了。

“連翹,這世間的男人,都可信么?”

連翹是知道我的心思的,“如那位公子那樣的男人,就像皇上對娘娘的感情一樣,是值得托付和信賴的。”

我于是寬慰地笑了。明知與那人的前景飄渺,知道他的心中有我,我也很高興。

女人就是這樣的。

……

“心茼,你還愣著做什么?三加后,舅舅還高坐主位,他還要對你訓話呢。”見我兀自走神,表姐祁英秀叫我。

于是記起,帝姬三加后,皇帝訓詞,宣告禮成。及笄禮才算正式結束。可大宴賓客。

表姐口中的‘舅舅’自然是指我父皇了。表姐的母親是睿敏長公主,父皇的親妹妹,我的姑姑。睿敏長公主嫁于了左相祁圣離為妻。左相權傾朝野,又貴為駙馬,祁氏門楣光耀,門庭若市。

皇室和祁家都盛出男兒,女子卻單薄。譬如說父皇只有我一個女兒,且還不是親生的。左相祁圣離也一樣,表姐祁英秀作為左相唯一的千金,自然是愛若珍寶。父皇也分外的寵愛表姐這唯一的侄女。

早些年,父皇、左相和睿敏長公主就都有意,將表姐許配給大皇兄,大周王朝的太子殿下,讓表姐做大周未來的皇后。自我弟弟出生后,父皇雖有意廢太子,立弟弟齊宕為東宮,卻依然對表姐疼愛,意欲讓表姐與大皇兄締結秦晉,親上加親。不能給表姐未來的皇后之位,父皇因為歉疚于侄女,對表姐的龍寵就更不必說了。

而最讓人欣慰的是,表姐與大皇兄青梅竹馬,表姐也是喜歡大皇兄的。特別是大皇兄去了別國游歷之后,表姐更是思君歸來的心,甚切。

今日我及笄禮,為我正笄的,正是表姐。

表姐性子溫婉,最是善良。我一向喜歡她,此時心生捉弄之意,忍不住地想逗逗她。我故意看著她身后,驚訝地道:“哎呀,夜哥哥呢!”

龍御夜,我的大皇兄的名字。

“哪里哪里?”表姐俊俏的臉馬上羞紅了,飛起了兩片紅云,既羞又喜地轉過身,“表哥在哪里?”淑女的矜持與少女的懷春之態盡露,那小女兒的情態甭提有多嫵媚誘人了。

“哈哈哈哈……”我抑制不住地俯身大笑,她已知我是故意逗她的,羞惱成怒,轉身要出東房。我忙著拽住她,“錯了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姑奶奶雖然心底善良,卻最愛使性子。八成自小被養的嬌了,父皇對她的疼愛、左相的權勢、睿敏長公主的威儀,我可是惹不起的。

表姐也真可愛的,明知我沒見過大皇兄龍御夜,即使見了面,也不會認識,她還信了我捉弄她的話。

“心茼!”我給表姐賠了很久的不是,她雖不再鬧脾氣了,卻沒有打算放過我的意思,似乎意欲以牙還牙,“過了這及笄禮,只等我們那龍將軍班師回朝了,也就是你的大婚之日了。為人妻,看你還放縱的起來么?你大婚,我可是不會給你紅包的。要是生了一大堆的小龍將軍,我再考慮考慮。恩……”

她突然話鋒一轉,俯在我耳邊,曖昧地說道:“龍將軍是武人,辦起‘事’來,一定孔武有力……”

“啊——”真不知她一閨閣女子,怎會懂得那么多。我雖不知道她所指的‘事’是什么事,然而猜的到一定不是什么見的人的事。腦中忽地想起有一次我去了二皇兄的寢宮,瞧見他正和一宮女在床上……

表姐所指的,一定是那回事。我羞惱地看著她,卻奈何不了她這金枝玉葉,一時羞的滿臉通紅。

她方解了氣,去擇那掛了滿排的紗裙。笑道:“好了啦,我們都別耽誤時辰了。舅舅還等在大殿里呢。”

她擇了許多套衣裙讓我挑,一邊說道:“去年我及笄禮的時候,雖沒你這么鋪張,卻也還過的去。去年,眾位表哥們見了及笄后的我,可沒今日見了你的表情那么生動。恩……若不是你已被舅舅賜婚,你在表哥們中挑一位如意郎君做夫婿,以后也是王妃了,我們還可做妯娌,豈非更好?”

我是明白她話里的意思的,適才,幾位皇兄們看我的眼神,分明是驚艷而愛慕的。我不以為然地一笑,“恩,我八歲來這皇宮就認識哥哥們啦,他們只當我是自家妹子,我也只當他們是我哥哥。和他們,只有兄妹之情的。”

表姐將信將疑,卻也不再問我。反正我已是名花有主,再是美麗,也不會威脅她這未來的太子妃之位的。我喜不喜歡另幾位皇兄,她也并不放在心上。

她著意為我打扮了一番,一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長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絲線繡了幾朵精致的小荷,鵝黃絲帶束腰,益發顯得我的身材纖如柔柳,大有飛燕臨風的嬌怯之姿。發式亦簡單,只是將前鬢秀發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隨意挽于腦后,插上兩枝碎珠發簪,卻有一種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跟著表姐再次出了東房,我拜于皇上和母親的面前仔細聆聽他們的訓誡。帝姬的及笄禮本應是皇上和皇后主持的。宮里沒有皇后。母親雖生我,因執意不肯讓父皇賜予更高的名分,論及妃位,不過正一品妃,封號‘婉妃’,甚至比不得貴、德、淑、賢四位妃子的名位。只不過父皇龍寵浩蕩,待遇勝于后宮所有妃嬪。

譬如此時的大周后宮里身份最高的女人本是四妃,而與父皇端坐主位的,卻是我的母親。

母親獨寵于后宮,可見一斑。

大殿里最上首坐著的是我的父皇和母親。左下,是貴、德、淑、賢四妃;右下,是睿敏長公主等一品命婦。再之后,是皇親國戚類的內眷,以及身份尊貴的皇族,我的皇兄們。

我目不斜視,父皇的訓詞之后,我方立于正中央,先后向賓客行揖禮,他們微微點頭示意。

父皇再最后宣告及笄禮行成,我的成人禮才算正式結束。

眾禮賓紛紛退下。

父皇招手讓我過去他身邊,細細打量我,無限感慨道:“茼茼總算是長大了,以后可是個大姑娘了。不覺間,朕認識婉儀,也已經十五年了。”父皇溫存地看著母親,深情地說道:“十五年了,朕已過不惑之年,婉儀卻還是那么年輕。”

當著幾位嬪妃的面,父皇說著如此深情的話,目光溫柔地看著母親,母親面浮赧色。一旁的貴妃娘娘笑道:“君上對婉妃妹妹一往情深,真是羨煞姐姐們了。”

“君上不僅是曠世明君,更有情有義。”德妃隨即附和。

賢妃笑看著我,半瞇著鳳眸,別有深意地道:“帝姬還真是和婉妃妹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呢。”

“是啊。”貴妃貌似贊譽地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我,“婉妃和帝姬這樣一走出去,人家都會以為是一對‘姐妹花’呢。”

姐妹花幾字,貴妃咬的極重。

母親獨寵后宮,她們這些后宮的女人對母親能不含恨么?若不是父皇對母親百般照護,只怕她們都隱忍不了母親立于后宮這么多年。姐妹花幾字所出何意,其心不言而喻!

我心里岔憤,然而今日是我的成年禮,我又怎會糊涂到在今日做出什么有違女子淑德的事來?她們的挑撥,我恭謹地一笑。轉而看向母親時,母親微微松了口氣,似乎是在贊譽我隱忍的極是。

父皇的眼神不復溫柔,犀利而警戒地看了眼貴、德、賢三妃。轉而看我時,目光又恢復了慈愛和贊賞。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8請安]第二日晨起,服侍我的平姑姑提醒道:“帝姬從今日起,每日清晨和黃昏,都要去給皇上和娘娘們請安了。”

一語驚醒還有些睡意的我,我方記起我成年禮已過,以后的我,都和以前不一樣了。晨昏定省,是必須的。連翹拿來許多衣裙供我挑選,衣裙皆是大周時下最流行的仕女宮裝,雅致大方。

反正是去給父皇和母親請安,我倒并不需要謹慎裝扮。只是一心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罷了。

女為悅己者容,我只是想讓你再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刻。所以,每一時每一刻,我都要美麗著。這一刻沒見著你,抑或下一刻,在某一個轉角,就再見了你。

梳頭姑姑為我梳理著頭發,銅鏡里看的到我瀑布般的青絲。梳頭姑姑為我綰起一頭青絲,我力求清新簡約,她便只用一根簪子將青絲綰住。

平姑姑為我描眉,用的波斯國進貢的螺子黛,傳聞一粒十金。她說我的肌膚賽冰雪,于是沒再給我覆宮粉,只在我的臉頰兩側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檀紅胭脂。上好了玉女妝,平姑姑最后取了張銀光閃閃的紅香紙,讓我放到唇上輕輕一抿。

她們說妝成,皆看著我,她們都不禁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嘆。

站立在鏡前,我旋身看著鏡中那個宮裝款款,輕紗飛舞的自己,笑了。

只有這樣的美麗,才匹配的上那個他啊。

不再是十二歲那個梳著孩童時的雙鬟垂發髻的孩子,不再是那個懵懂稚嫩的女孩,鏡中的我,雖然青澀未脫,卻已經是一個真正的少女,一個君子好逑的女子了。

他若是再見了我,一定也會情不自禁的。

“連翹。”我脫口道:“傳我的命令,暗中派侍衛去護國寺,還有龍煌灼的將軍府留意是否有常出入那里,且有意等人的男子。”

“帝姬……”連翹為難。

不等連翹把話說完,平姑姑已道:“帝姬,您已經是龍大將軍的人了,請忘卻其他的情愫。”

我這三年來對那男子的思慕,連翹知道,自小就照護我的平姑姑,更是看在眼里。連翹和平姑姑的好意提醒,讓我清醒了過來。我看著平姑姑,黯然道:“龍煌灼一回京城,我會依照父皇的意思,嫁他的。我只是……只是想在出嫁之前,再見見那個他啊……”

平姑姑怕我傷心難過,趕忙抱住了我,柔聲勸慰道:“帝姬,龍大將軍英武不凡,你嫁他,會幸福一輩子的。”

“喵、喵、喵……”我看著蹲在地上正在叫春的貓,怨惱地恨著它。龍煌灼……你這只該死的貓。都快五年了,你怎么還活著?

“平姑姑,這只貓的壽命怎么這么長?”

除了我,這昭陽宮的所有人對這波斯貓‘龍煌灼’都是很有感情的,一是因為它是我的寵物,另外,因為它的名字是未來駙馬爺的名字。有誰敢對未來的‘駙馬爺’不敬呢?況且據我所知,龍煌灼竟然還是許多未嫁女子的夢中情人,基于這一點,這只叫‘龍煌灼’的貓更是倍受宮女們的喜愛。

惟獨我不喜歡它。

見我言辭間頗有憤意,平姑姑似乎為‘龍煌灼’捏了一把汗,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貓的壽命本來就比大多數動物都長。貓的壽命大約有12至17年左右,一般長毛貓的壽命比短毛貓的稍長。養在室內的貓比養在野外的壽命長,公貓比母貓的壽命長。‘駙馬爺’是屬于波斯貓中的特類,波斯貓的壽命本來就比普通種類的貓更長,‘駙馬爺’更比一般的波斯貓壽命長。‘駙馬爺’又是長毛、且養在室內,又是公貓……所以,‘駙馬爺’的壽命會很長很長,是不能預估的。”

“噗嗤——”我見屋內的宮女們都禁不住地笑出聲來,那時候,我才意識到,背地里,皇宮里的所有人都喚這只該死的貓為‘駙馬爺’。

心茼帝姬養了一只貓叫‘龍煌灼’,京城人盡皆知。

很多年后,我更是知道,煌灼那次奉了父皇的旨意來昭陽宮看我,聽到我訓斥那只該死的貓的時候,他鐵青的臉。而那個時候,他已經算是很晚才知道這事的人了。京城名人之間,早就將我馴養‘龍煌灼’的事傳開了。煌灼本就是個性子很冷的人,我做的這事讓他顏面掃地。以至于很多年后,當我再與他提我的貓的時候,他都有扼死我的沖動。只不過,那沖動轉換為了將我扯到他身下狠狠蹂躪。

平姑姑等人本是在背地里這么叫那只貓的,平時叫習慣了,見我對那只貓心生憤意,她情急之下,也忘了在我面前改口,就那么稱‘龍煌灼’為‘駙馬爺’了。

“帝姬……”平姑姑見我面上更不好看,有些慌神。

我怎會去責罰平姑姑呢,這個照護我比母親更細致入微的女人。從我一出生,她便是我的奶娘,撫養我到如今。當下一捏手絹,有些賭氣地道:“我去給父皇和母親請安了!”

……

到了昭陽宮的主殿外,伴著門外太監的通報,我略略低頭趨步來到大殿。款款下拜道:“心茼給父皇請安,給眾位母妃請安。”

父皇叫我平身,我于是起身,在父皇的示意下過去了他的身邊。

父皇贊賞地看著我的妝容,唏噓道:“怕是婉儀,當年也不如茼茼。茼茼許嫁于龍大將軍,倒真是英雄美人,絕配啊。”

我只笑不語。

母親拉我過去她身邊,她細細地看我,眼中半是慈愛,半是欣慰。我有些羞澀地抬眼,卻見正對面本屬于四皇叔的座位上是空空的。正這時,我聽到二皇兄輕咦,“四皇叔呢,早上還瞧他在慈寧宮呢,這會他怎么沒過來?”

“罷了。”父皇笑道:“老四一向如此,不說家中的這些禮儀,就是宴客,他也一向遲到早退。”

“茼茼形貌無雙,許嫁于龍將軍,龍將軍幸甚至極呀。”三皇兄龍天羽拍合著折扇,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噗嗤一笑,羽哥哥好男風,宮中養了不少漂亮男寵,我就算嫁他,他也對我沒興趣,何以說龍煌灼幸運?龍煌灼又不在這里,若是人家在,他這樣說,還算的上與龍煌灼寒暄。這時候如此說,卻是何道理?

我有意在父皇面前參他幾句,看他以后還敢不敢拿我開玩笑,當即輕咳了一聲,“再是形貌無雙,也比不上羽哥哥的‘稱心’和‘如意’呢。”

“稱心和如意?”父皇唔了一聲,轉而向三皇兄說道:“天羽一直不立妃,甚至連宮女都沒有寵侍一個,朕以為你有問題,還一直為你擔心呢。明兒個把稱心和如意帶給朕看看,身份低微的話,不立正妃,立個側妃也行。總好比就這樣孤家寡人下去。”

“父皇,兒臣……”三皇兄臉色大變。

“就這樣說定了!”

三皇兄情急道:“二哥比我年長,四弟、五弟和我年歲相仿,他們也還沒立妃……”

“你二皇兄雖沒有成家立室,和你的四弟、五弟一樣,寵妾無數。他們什么時候成家立業,朕絲毫不擔心。就連你十五歲的七弟,都已經有了幾個近身宮女。”父皇一揮手,無意再與他說下去。男人不好女色當然好,但是完全的不近女色,卻是萬萬不行的。父皇怕再生變故,索性先替三皇兄做了決定。

知道三皇兄好男風的幾個皇兄們,都忍不住地偷樂起來,就等著看明天的笑話了。三皇兄的目光在他們之間逡巡了一番,才帶著殺氣地逼視著我。

我過去了三皇兄身邊,低語道:“稱心和如意,冰肌玉骨,可是兩個美人胚子呢。”

三皇兄的手從桌下伸過來,捏緊我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道:“茼茼,你要害死我!”

我的手被他捏的生疼,忍不住揣了他一腳。他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知道我那一腳揣的他一定不輕。他的手并沒放松力道,反倒更加使力地捏我的手。我的腳也不甘示弱。父皇在殿上,我和他都不敢呼痛,彼此面色怪異地攻擊著。

三皇兄在我的左邊,除了在我右邊的二皇兄看的到我和三皇兄互相的攻擊外,其他的皇兄們,都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和三皇兄越來越怪異的神情。

沒料皇子這邊的異常,驚動了對面有意注視這里的妃子。只見貴妃娘娘瞥了一眼我,嬌聲對父皇進言:“君上,帝姬和皇子們的關系都不錯呢。咳……兄妹們關系親密當然是好事,只是,帝姬已經成年,總不能再像兒時和兄長們那么胡鬧吧?帝姬已經許配了龍大將軍,只得龍大將軍班師回朝就下嫁于大將軍。帝姬待嫁期間,總也得避避嫌吧。更何況……帝姬與皇子們并無血緣關系。”

血緣。她刻意地咬重了這兩字。

一席話驚住了我,我和三皇兄都停了手腳,我規矩地站在那里。

“貴妃所言甚是。”貴妃的這話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父皇微微頷首。

母親憂慮地看著我,每每看到母親的那種目光,我都對她心生憐惜,當即乖順地向父皇請罪:“兒臣日后定恪守道德。”

父皇欣慰地點頭。

貴妃見父皇并沒怎樣斥責于我,有些不太甘心,厲聲訓斥身邊的昭陽殿里的宮女,“還不搬張椅子放婉妃這邊來,竟這般委屈了帝姬,讓她到皇子們那邊站著!”

“是。”立即有兩個宮女去搬椅子了。

貴妃的一席話,既斥責了昭陽殿的宮女沒有規矩,諷刺了母親沒有教好宮里的宮女,又譏誚我一女子混到男子中間去。說著‘委屈’我的話,卻是將我羞辱了一番。

我腹中怒火中燒,就想要動怒,卻見母親輕輕地搖了搖頭。我的一只拳已經暗暗握緊,右邊的二皇兄擔憂地看著我。

挨著母親坐下,我的怒氣才平復了一些,只聽貴妃又道:“婉妃要忙著服侍君上,本宮閑著也是閑著,帝姬即將大婚,也該懂點禮儀。明日起,就讓本宮待為教導帝姬,婉妃妹妹,如何?”

“母妃!”四皇子已微微不悅在心,歉意地目光掠過我,阻止起了貴妃娘娘。

貴妃的父親是朝中右相,與表姐的爹左相在朝中平分秋色。門生與關系網盤根錯節,家族勢力頗為雄厚。她又封號貴妃,在后宮中份位最高。是而跋扈了些。四皇子龍天浚乃貴妃獨子,四皇子看不過去貴妃對我刻意刁難,貴妃是他的母親,他又有些莫可奈何,一張俊顏早已陰沉難看。

“浚兒你……”沒料四皇子阻止自己,貴妃的顏面有些過不去,正想要斥責什么,突聽酒樽重重地被摁于桌面的沉悶聲。

是父皇龍顏大怒了。

見父皇著怒,貴妃有些膽怯,卻依然嬌聲道:“君上……”

“夠了!”父皇陰晴不定的目光掃射到貴妃的身上,“你之前數落茼茼,朕聽著你的話說的有幾分道理,也沒出語說你什么。你卻是變本加厲了!說茼茼不懂規矩,可是在說朕沒教好女兒?”

“臣妾不敢。”貴妃噤若寒蟬。

“茼茼是婉妃的女兒,要教導,也輪不到你!”父皇怒氣未消地掃視了一下大殿,揮手道:“這里是婉妃的昭陽宮,沒事的,都被朕退下!”

“臣妾告退。”

“兒臣告退。”

……

[第一卷相思青蘿:009弟弟]一片拜謁聲后,殿里只剩我們一家三口了。

父皇的余怒未消,支著額坐于御座上。母親接過宮女遞上來的熱茶,蓮步輕移,去了父皇身邊。感覺殿內清凈了許多,又見到了母親溫婉的面容,父皇的心里舒暢了些許。接過茶盞,父皇咳了幾聲,面色微微疲憊的樣子。

見父皇咳嗽,我趕緊過去給他捶背,他愛憐地笑看著我。

我站在父皇的背后,不經意間瞧見了他的兩根白發,我微微心酸。還記得小時候住在行宮里,行宮雖不如皇宮這般富麗堂皇,卻很是自在安逸。那里,只有父皇的一個女人,我的母親;女主人,也只是我的母親。而不像現在這深深宮門。那時候的父皇,一年大多數時候都住在行宮;那時候的他,英武挺拔勝過我見到的所有的男子。

而現在,我竟在父皇的頭上發現了白發了。

父皇已經開始衰老了。

“咳、咳、咳……”正思襯間,父皇又咳嗽了幾聲,母親就要讓宮女去請御醫,父皇已握住了母親的手,搖了搖頭,安撫道:“沒事,朕只是有些頭昏,歇會就好。”

見父皇咳嗽穩定了下來,母親在那里照顧他,我悄悄地退了出去。不愿擾了父皇的清凈,不愿擾了父皇和母親之間的那份安寧。

才要進我的寢宮,我被從我的寢宮里沖出來的一個五歲男孩撞到了。

男孩的身上,有著母親的俊秀漂亮,有著父皇年輕征戰時的英姿挺拔。小小的年紀,王者的霸氣卻在他的身上釋放著,又伴和著孩童特有的那份狂野和頑皮。

不是別人,是我的弟弟,齊宕。

齊宕將別人撞上了,他還想訓斥別人的不是。本以為是哪個小宮女或者太監碰到了他,他抬眼見是我,硬生生地將要訓人的話吞進了肚子里。我暗暗搖頭,到底是真正的皇家血脈,非我能比。這小皇子的血統高貴,嬌貴著呢!

“姐!”齊宕拉住我的衣裙,急著問我,“姐,姐夫呢,姐夫不見了?”

“啊?”我滿臉黑線。

齊宕急著道:“姐夫不見了啊,我在你的宮里找遍了,又讓宮女和太監們找了一上午,真的不見了!”

“小皇子。”這廂,我宮里的宮人們也追了出來,惟恐齊宕有什么閃失。見齊宕安好,他們才松了心。又給我請了安,方順著齊宕的話解釋道:“帝姬,駙馬爺……呃……那只貓不見了。”

無語死,齊宕口中的‘姐夫’是指我那只貓啊。

我嘴角抽搐,這一上午,我都還不能接受宮人們私下叫那只貓為‘駙馬爺’的事實,哪知齊宕更直接,索性叫那只貓為‘姐夫’。

汗死,現在小皇子說他的姐夫不見了,要宮人們找他的姐夫,那些宮人們哪有敢不從的?不用想,我也猜的到我宮里亂成什么樣子。

“你給我過來!”我狠狠地看著齊宕,徑自回了我的寢宮。

齊宕見我發怒,也不敢違抗我的命令,乖乖地跟我回了來。

宮里亂作一團,我看著生氣。齊宕自知做錯了事,低低地垂著頭,等著我的訓斥。我瞇眼看著我這個弟弟,愛也不是,恨也不是。見我坐下后,久久都沒有訓斥他什么,齊宕膽子大了些,他走近我,拉扯著我的衣袖,“姐,姐,我們去找姐夫好不好,我們去把他找回來。姐……”

“不許再叫它姐夫!”一聽齊宕還那樣叫那只貓,我心里就翻騰的很,本來抽搐無語的心,這回是真正地動怒了。這個小東西知不知道‘姐夫’是什么概念,竟然要叫一只貓為‘姐夫’?

我從沒對齊宕這么兇過,他也被我嚇到了,有些想哭的樣子。

“姐……我們去把姐夫找回來……”沒想到齊宕這么冥頑不靈,我當真是有些生氣了,我正想發怒,卻聽他哽咽著說道:“姐,我聽李母妃說,姐夫他不喜歡你。說你都成年了,姐夫還沒有回來娶你,一定是姐夫喜歡別人,不喜歡你了。她說姐夫不會喜歡你的,說父皇為你們賜婚后,姐夫本該來昭陽宮看你,他也沒有來。還說,姐夫在外面有喜歡的女子了,他們當著護國寺佛像的面私定終生了。姐,李母妃她是亂說的,姐那么美,姐夫怎么會不喜歡姐姐?姐,我們去把姐夫找回來,找他問個明白。我讓他回來娶你,姐,我們去把姐夫找回來……”

“齊宕……”好多年沒有哭過了,抱著弟弟,我卻哭的抽噎不止。弟弟,我的弟弟,多可愛的弟弟。血脈相連啊。在這個世界上,即使所有人都遺棄我,還有我的母親和弟弟啊。

“姐,你不要哭,你不要哭了……”齊宕不顧自己也哭著,伸起衣袖擦拭我面容上的淚水。

“嗯,姐姐不哭了……”我忙著應承。李母妃,弟弟口中的李母妃……貴妃娘娘!你詛咒龍煌灼遺棄我,我不在乎;你讓齊宕這么擔心我,讓齊宕哭了,我卻不會放過你!

“姐。”齊宕擦干了自己臉上的淚水,抬眼看著我,堅定地道:“姐,姐夫他不娶你的話,等齊宕,等弟弟長大。齊宕娶你,齊宕娶你……”

“嗯嗯。”我哭笑不得,傻弟弟。

安撫了齊宕,我方對管事姑姑吩咐道:“去把那只貓……呃……去把駙馬爺找回來。”顧及齊宕在此,我只得如此稱呼我那只該死的貓。

那只該死的貓,我最近只是淡忘了它,又沒有虐待它,它給我跑哪去了?

整個下午,派去找貓的人,都沒有那只貓的音訓。看著齊宕一臉的期盼,我從沒有這一刻這樣,如此地期待找到那只貓,如此地期待我的那只貓,它還平平安安地活著。

……

[第一卷相思青蘿:010買貓]出動了昭陽宮里的所有人,那只貓終究沒有找著。

平姑姑說,‘駙馬爺’棄了我走了,怕是不好的征兆,我不以為然,母親卻因此而憂心忡忡。父皇只當是我的一只寵物不見了,由著我出動侍衛們尋找。那只貓背后被人喚作‘駙馬爺’的事,父皇當是不知道的。

從弟弟的口中,我已知道貴妃娘娘暗地里笑謔我的婚事。今‘駙馬爺’離我而去,各宮娘娘們,想來都在看笑話呢。

為了找貓,不得不對各宮娘娘們登門造訪。四妃中,除了淑妃外,貴、德、賢三妃都一如既往地冷言譏誚。其余份位低的娘娘,雖然嫉妒母親獨享龍寵,卻是惹不起我這個帝姬的。去她們那里找貓的時候,倒還好說話些。

淑妃身子孱弱,常年纏綿病塌。走了一上午,我找貓找的累了,于是在她的寢宮里歇息。她親自泡了盞茶給我。

是好茶葉,泡茶人的技術也是極好的。喝在口中,余香久久。我環視了一下她的寢宮,布置雖然不奢華,卻也是襯得起她這四妃的份位的。宮人們都言淑妃娘娘溫柔賢淑,舉止得體適宜,父皇對她,也算是照護。雖不常在她這里留宿,一月,總有些時日來她這里坐坐。她的父親是禮部侍郎,家族勢力雖比不上另外的三妃,因她的身子弱,母親又獨寵后宮,她也危及不了其他三妃的地位,是而,在后宮里的日子,她自得其樂,過的倒也舒坦。

“一晃眼,茼茼來皇宮已經七年了。”淑妃輕咳了一聲,“找不到貓也無甚關系,別人說什么,你也別放心里去。”

我贊同地點頭,卻還是有些微的遺憾,“我倒沒什么,只是怕齊宕和母妃失望。”

淑妃一笑,“婉妃妹妹好福氣,小皇子生的聰明頑皮,很是惹人愛。每次看到他,我總是想著天誄小的時候。”

我應道:“誄哥哥文武雙全,娘娘你才是好福氣呢。”

提到五皇子龍天誄,淑妃病態的面容上浮著欣慰的笑,“天誄倒還懂事上進,對我也很是孝順……”

“咳,母妃又在說孩兒的不是了?”淑妃正說著話,一個男子的清朗聲音從殿外傳來,聽那聲音,我已知是五皇子龍天誄回了寢宮。龍天誄撩開珠簾,見我在此,微微一怔,隨即笑道:“茼茼也在?”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淑妃忍俊不禁,“不是去看望你外祖父了么,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龍天誄坐下后,啜了口宮女遞上來的茶水,應道:“本來要陪外祖父多聊聊的,哪知才一坐下,外祖父就張羅起我的親事了。幾個舅舅都欲將各自的女兒嫁于我。都是表妹,我又不能厚此薄彼,立二舅舅的女兒為正妃,三舅舅心里會不舒坦;立三舅舅的女兒為正妃,四舅舅又會不舒坦。我頭疼啊。一聽他們又要為我張羅,我告饒似的回來了。”

“噗嗤——”我抑制不住地笑出聲來,促狹道:“誄哥哥這次是走桃花運了。”

龍天誄笑看著我,“要說走桃花運,我可比不上茼茼,誰人不知龍大將軍號令三軍,氣勢恢弘啊。”

哥哥們雖然關心我,卻對宮闈之事毫不在意,自然不知貴妃等人早就看起我的婚事的笑話了。他雖然不知此話出口會讓我不快,我卻也不能因為他誤說了這話而強顏歡笑。于是拜別了淑妃后,就離了淑妃的寢宮。

“茼茼……”龍天誄雖然不知我突然不快所為何事,卻也料到是他的話讓我沒了好心情,“母妃,我去看看茼茼。”

隱約聽到他和淑妃留了話,隨后他果真追了出去,“茼茼……”

他已追到了我身后,我要再無視他的存在,倒顯得我小氣了,反正淑妃不在這里,我也沒必要給他好臉色。當下轉身,瞇眼看著他,反正就是想把他是故意說那話的罪名強加在他身上。

他見此,知道我沒生他的氣。他松了心,扯開了一個笑容,走近我,不碰我的手,卻拉著我的衣袖徑自往前走去,“走吧,不是一直就想出宮么,哥哥帶你出去。”

“那個……”出宮對我而言實在是一個大誘惑,我也早忘卻先前的不快了,只說道:“嗯,我前天才成年禮,今天就私自出宮,要是那些母妃們知道,又要在父皇面前說我的不是了。”

昨日請安時,貴妃刻意針對我,哥哥們都是看到了的。

龍天誄不以為杵,只是轉身說道:“你不說,我不說,就沒人知道。怎么,茼茼也怕事了?”

“我才不怕呢。”我傲然一笑。

龍天誄咧唇笑道:“這就對了。”

入了他的馬車,他卻并不急于進來,我不明所以地叫他,一向不拘小節的龍天誄竟有些尷尬,“那個……我車里有男裝,你換下衣服。你這樣子在京城里走動,太招搖了。”他不贊同地看著我一身宮裝,眸子里有些深淺不一的思緒流轉。

想想也是,我自戀地認為,即使有誄哥哥保護,我這么美麗的女孩子也實在不宜在大街上拋頭露面。不然,丟的可是皇家的顏面。

片刻后:

“刷——”我瀟灑地打開折扇,撩開馬車的簾子,龍天誄方轉身,看著一身華袍男裝的我,一刻稍怔。

“五殿下,請!”我沉聲邀請。

“倒是英氣逼人!”他的眼中掠過一抹贊賞,入坐到馬車里。

坐在馬車里甚是無聊,當龍天誄輕持酒樽喝酒時,我也為自己斟了一樽酒,淺嘗轍止。“你——”龍天誄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一向是在他們面前扮演好妹妹的形象的,除了連翹和平姑姑外,宮里的人只怕只有四叔叔知道我會喝酒了。不顧龍天誄的驚異,我優雅地一仰首,一樽酒下肚。

“哈哈。”龍天誄來了興致,“哥哥倒小看你了,三哥說的對,你注定嫁入將門!”

“咳、咳、咳……”我喝酒喝的好好的,龍天誄的一句話,竟讓我被酒嗆到了。

龍天誄拍著我的背,眼中悄然地閃過憐惜,放柔了聲音,“不會喝酒就不要喝。”

我緩過了氣來,狠狠地看著龍天誄,眼中幾乎要擦出怒火來。說什么不好,又要說我嫁人、嫁入將門的話。惱了,泄憤道:“我一天不嫁出去,你們一個個的一天就不放棄嘲笑我不是?我不想嫁人,要給我賜婚;這會人家如此地看輕這婚事,你們又一個個地奚落我!”

龍天誄沒料觸到了我的心事,有些惶恐不安,我拂落了他拍著我背部的手,撂話道:“今天出宮不讓我玩的盡興,不會原諒你!”

“好好。”龍天誄忙著應承。

一路再無話,馬車也很快地就行到了京城的商街上。

我心里的氣早消散了,哪會真生哥哥的氣呢。龍天誄卻一路憂郁低沉的樣子。我不動聲色地觀摩著他,他是哥哥們中最灑脫的一個人,倒沒想到他竟因我剛才的怨惱而耿耿于懷了。

“誄哥哥?”我有些過意不去,試探地叫他。

他也不抬眼看我,只是問了句:“與龍將軍的婚事,不是你心甘情愿的?你不想嫁他?”

“嗯。”我點頭。

我似乎感到他的心情好了些,然而他卻依然沒踩我,只是徑自出了馬車,混跡于尋常百姓中,出馬車的那一刻冷言冷語道:“又不喜歡他,你還養只貓在宮里,成天‘龍煌灼’、‘龍煌灼’地叫著!怎么就沒見你養只貓,成天叫它‘誄哥哥’!”

我趕緊追上他,討好地道:“反正都出了皇宮,我一會兒就去買只貓,取名為‘龍天誄’可好?”

他渾身起雞皮疙瘩:“龍煌灼已經成京城里的笑話了,拜托帝姬別再養只叫‘龍天誄’的貓,我可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料。”話雖是如此說,他的眼中卻有了笑意。

我哈哈大笑,低眼時,卻見身旁的籮筐里無數只貓。而龍天誄正在那里仔細地挑貓。他一摸上那些貓的毛,貓們“喵、喵、喵”的聲音就傳進了我耳中。

我汗顏不已,小聲問道:“誄哥哥,你真的要我養‘你’呀!”

他恨我一眼,“‘駙馬爺’不見了,齊宕期盼它的歸來,婉妃也因此而憂心。找‘駙馬爺’找不到,我只好買只像‘駙馬爺’的貓回去。免得齊宕和婉妃掛懷。”

對哦,我怎么沒想到買只一模一樣的貓回去呢?反正我對那只貓又沒有感情,找它,完全是出于弟弟和母親的掛懷。

我贊同地看著龍天誄,目光停留于他俊美的側面時,心里不由地生起了感動。他竟如此地為我排憂解難,替我讓母親省心,讓弟弟安心。

……

[第一卷相思青蘿:011龍府]似乎感應到我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的時間太久,他抬眼看我,“快來看看哪只貓像‘駙馬爺’,你該比我認的清楚些,不然也瞞不過齊宕和婉妃。你真以為我那么好心地帶你出宮玩兒,不過不忍心看到婉妃傷懷,不忍心看到齊宕難過罷了。”

“就知道你沒那么好心。”說著怨責的話,我心里卻涌起了甜蜜,誄哥哥其實很細心和體貼呢。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卻是對弟弟和母親的事很上心的。

只可惜,找了半天,像‘龍煌灼’的貓倒是有幾只,只不過,不是體型小了,就是身上的毛色不一樣。‘龍煌灼’的品種又是很特殊的波斯貓,這普通的波斯貓,還真不夠味兒!

我正沮喪時,卻見一個外地大叔提著只波斯貓從貓市走過。

“龍煌灼!”明知那只貓不可能是我的‘龍煌灼’,我還是忍不住地喚了聲。真是像極了我的‘龍煌灼’啊!

回首見龍天誄若有所思地看著另一方涌動的人群,我顧不得告訴他我要去追隨‘龍煌灼’,輕拍折扇,追了那外地大叔而去。

“大叔、大叔……”

沒料那大叔是個連家子,見我追他,他逃也似地在大街上飛奔著。我很是無語,可憐我今天一身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打扮,為了‘龍煌灼’,我只得不顧形象去追了他去。

“大叔……”那大叔雖不是京城人,卻比我這個地道的京城人更熟悉京城的地勢,他亂繞了幾個巷子,就將我甩脫了。我暗自后悔,龍天誄是經常出宮的,他對京城的地勢一定很熟悉,我怎么沒讓龍天誄和我一起去追那大叔。

再回貓市后,龍天誄早尋了我幾個來回了,見我歸來,一向最是體貼的好哥哥的他,竟沖我發了一通脾氣。我知道他是擔心我,怕我因此而走失,理虧的我,一句話也不敢駁斥。乖乖地垂著頭聽起了他的數落。

“去哪里了?!”他的余怒未消,不過他已經停了說教,開始問起我的行蹤。我暗暗松心,知道他沒生我的氣了。

我把我看到了一只與‘龍煌灼’相似的貓,且去追貓的主人那大叔,那外地大叔有些可疑的事向他坦白招供了。這明明是他對我的問話,我認真地回答時,他卻并不上心。只是又朝著我去追貓之前所見的,他在意的那個方向看著。

我正郁悶的時候,他的一句話傳進了我的耳中:

“茼茼,我剛才好像看到大哥了。”

他平靜而深思的說著這話,眼神還是飄渺地看著那方向的。

喔,難怪他一直瞧著那方向,原來如我見到與龍煌灼相似的貓一樣,他見到了與大皇子形貌相似的人。

“呵呵。”我拍了拍他的肩,不以為然地道:“夜哥哥怎么會在京城呢?他還在其他國家游歷才對。他要回大周之前,一定會先捎信回來的,怎么都到了京城,我們都還不知道他歸來了呢。”

“嗯,你說的對。”龍天誄虛應著我,對我一笑,“走吧,該回宮了。”

他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

“喂!”我就要掙脫他拉住我的手,他卻拉的我更緊。我急道:“你說出宮后會讓我玩的痛快的,這才來了趟貓市,就要打道回宮……”

“走喂!”他使力地拉著我的手,孺子不可教也似地說道:“你以為我有那么多時間陪你耗!帶你出宮就是為了買貓,又沒有像‘駙馬爺’的貓,還逗留做甚?”

這是我人生第二次出宮,一想起又要那么快回去,不由地有些傷感。猶記得住在護國寺的日子,那段時日有我人生最浪漫的回憶。本來想提議再去趟護國寺,又適時地記起平姑姑對我說的話:帝姬,你已經是龍大將軍的人了,請忘卻其他的情愫。

是的,去護國寺會觸景生情的,我還去那里做什么?

帝姬,龍大將軍英武不凡,你嫁他,會幸福一輩子的……

見我不再掙脫他拉著我的手,卻也不再前行,龍天誄察覺異樣,轉身看我。我抬眸莞爾一笑,“誄哥哥,我們去龍煌灼的將軍府坐坐吧。”

龍天誄本想著我再去任何地方,他都不會應允的。卻沒料我想要去的地方是龍煌灼的將軍府。他微微一諤,有些牽強地扯出笑容,“好。”

如三年前我所見的一樣,將軍府外守衛森嚴。雖然龍大將軍還征戰在外,這座沒有主子的將軍府卻并沒因此而懈怠半分。龍天誄告戒我:“你還沒有嫁過來,未嫁女子私入夫家是不合禮數的。今日你就扮作我的隨從,跟我來將軍府閑坐,免得落下話柄。”

“嗯嗯。”我自然樂的點頭。

龍天誄囑咐我不可泄露身份后,這才往那座森嚴的將軍府走去。

……

“誄王爺!”龍天誄的名聲看來是不小,連將軍府外的侍衛都認識他,一見他到來,紛紛側跪在地。

龍天誄也不理會那些侍衛,徑自往大門的臺階走去。守在門口的侍衛趕緊替龍天誄扣了門環,接著府內的侍從開了門。又接受了一番跪拜后,管家恭謹地聞聲而來。

那管家還是三年前我見到的那位。他顯然不認識我了,我卻是記得他的。

管家對龍天誄作揖后,龍天誄微一頷首,“都不必侍侯,本王隨意轉轉就是。”

“是。”又是一片拜謁聲。

蕭蕭十香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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