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迷離,白霜寥寥。
冷夜祭回府,風塵仆仆。
穿過幽靜的長廊,他沉穩的腳步聲顯得鏗鏘有力,走到房門口,他徑直推開房間大門,黑暗中,他的目光炯炯有神。
有些疲憊的他,并沒有招侍女更新,自己接下斗篷隨意甩在了靠椅上,然后向床榻走去。
走出幾步,他的腳步聲驀然停止,空氣中傳出他警惕的聲音。
“誰?”
“公子,是奴家……”女子嬌滴滴的聲音如同害羞的花兒。
冷夜祭眉頭緊緊一掠,并沒有說什么,只是點燃了屋中的燭火。
懸在窗口的百葉燈幽幽散開,照亮了整個房間,冷夜祭輕斜著床榻上未著寸縷的女人,嘴角揚起一絲淺笑。
“怎么?不過區區幾日,你就忍不住自己跑出來了?”
女子換了個更加嫵媚姿勢,修長的大腿在空氣中暴露無疑。
“奴家也是想公子了嘛……”
冷夜祭在她身邊坐下,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女子眼波流轉,極盡挑逗。
“云裳,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的人,尤其是女人……”
“公子……”女子修長的手指如靈蛇般纏繞在他的腰間,感性的紅唇印上了他的額頭,“這么多天了,奴家也知道錯了,難道……你就不想奴家嗎?”
冷夜祭很想笑,女人都是這樣,有錢有勢之后,還妄想得到男人的寵愛……
“今夜恐怕不行……”
“為何?”女子的雙腿急切纏了上去。
“你想給人做現場表演么?”冷夜祭冷冷地推開女子的糾纏,站起身,往門后睨了一眼。
“出來吧,否則……”
“啊啊啊……”洛水水連滾帶爬地撲進房門,“別否則了,我,不!奴婢不是存心想破壞公子你的好事來著。”
冷夜祭踱步至窗口,伸手一揮,擺放在紗幔下的香爐頹然落地,她輕輕地回過頭,削尖的側臉發絲搖曳,狹長的鷹眼震懾著邪惡的光芒。
“你以為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就能令我意亂情迷么?”
額,洛水水驚愕地望著他,天哪,這也太神了吧,他竟然連這個都看得出來。沒錯,她是在香爐中加了一點點催情的藥,那是她和云夫人的交易。
只要她能幫云夫人重新獲得金剛娃的寵愛,云夫人便承諾送她出府。
這樣的交易,公平合理,童叟無欺,可是偏偏被他識破。
云夫人也很是慌張,她掩好衣服,扯著冷夜祭的衣袖,假裝無辜,“公子,不是我,都是這個賤婢出的主意!”
洛水水恨得牙癢癢,強忍著想罵娘的沖動。
“我說過,最痛恨自作聰明的人。”冷夜祭厭惡地推開云裳的手。
“是不是沒我的事了?”洛水水指了指半開的大門,“我能不能走了,今晚的茅廁我還沒洗呢。”
冷夜祭伸手一揮,大門居然就合上了,洛水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家伙,武功不是一般的高。還是不要得罪他了,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額,這個,公子啊,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改過的機會嘛……”下一次,下一次,她不會再把藥量放得這么輕了。
突然之間,狂風大作,卷滅了房中的燈火,洛水水背脊一涼,只見房門砰然一聲巨響,房間里閃入兩團頎長黑影。
刀光劍影,亮燦燦的,在她眼前晃動。
“來人啊!有刺客啊!”黑暗中只聽云夫人驚恐的叫喊。
房間里是放著兵器的,冷夜祭抽出長劍,與黑衣人打成一片。
洛水水手無縛雞之力,只好躲在門背后,靜觀其變,只見那幾個黑衣人照照狠辣,儼然要將冷夜祭至于死地。好在冷夜祭武功高強,不過幾十個回合便漸漸占了上風。
借著零星的月光,洛水水看見其中一個黑衣人劍鋒一轉就往云夫人胸口刺去,洛水水很大大喝一聲,但是喉嚨卻似泥塞,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云夫人驚恐的慘叫,然后一劍穿心。
冷夜祭依然熟視無睹,繼續與黑衣人糾纏,只聽“砰隆”一聲巨響,木門被黑衣人的長劍削去了半個,洛水水再無藏身之地。
黑暗中,她的身體隱藏在陰影里,唯有那一雙黑眸明亮如星,然后寒光一閃,一柄長劍猛地往她身上刺來。
洛水水居然忘記了尖叫,大腦一片蒼白。
“噌……”冷夜祭飛身將黑衣人的劍擋了回來,兩人繼續激戰。
然后院子開始有了動靜,洛水水恍過身,拔腿就沖屋子。
“來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
洛水水拼命叫喊,可是下一瞬,她的脖子上劃過一絲冰涼,轉身一看,黑衣殺手已然持著長劍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開什么玩笑,洛水水的腿有些發軟,她可不想就這樣變成刀下亡魂。
“喂!公子!金剛娃!救我……”
冷夜祭一張劈開一個黑衣人,飛身向她而來。黑衣人倒也沒殺洛水水,只是攜著她后退了幾步。
洛水水驚慌萬分,嘴里直念叨,“大哥,我和你無冤無仇,要殺你去殺金剛娃好了,不要殺我……”
這個時候,山莊里的火把涌動,洛水水莫名地松了口氣,看來是救兵來了。
黑衣人見計劃失敗,猛得將洛水水往外,便飛身躍出了圍墻。
洛水水雖然摔了個狗吃屎,但是好在小命還在,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見冷夜祭已經制服了另一名黑衣男子。
“說,是誰派你來的?”冷夜祭以劍指著黑衣人的頸口,厲聲喝道。
不想黑衣人突然咬舌,頭一歪,死去。
冷夜祭一把扯下了男子的面紗,暴露在空氣中的是一張蒼白而又扭曲的臉。
洛水水猛然一個激靈,那張臉她似乎在哪里見過,她的腦子里突然閃過黑衣人之前說出的那句話。
“冷夜祭,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那個人是聲音雖然很隱得低沉,但是卻有些熟悉,只是再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公子,屬下等人來遲,請公子降罪!”
侍衛們跪成一片。
冷夜祭顯得有些疲憊,他只是吩咐了手下,把云夫人的尸體搬走,然后將屋子打掃干凈。
看著云夫人慘白秀麗的臉旁,還有那死不瞑目的眼神,洛水水無聲地嘆了口氣,她的死,洛水水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責任的。
冷夜祭遣退了眾人,卻唯獨留下了洛水水。
經過一場殺戮,華麗的屋子顯得有些陰沉,不過更陰沉的還屬冷夜祭的臉。
從走進屋子,很長時間內,他都沒有一字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