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里那個說著永遠,說著一生的人也許終于要離別了。而我也終于明白這個男人自此之后他將砌底的屬于另一個女人,此后,即使是想都是一種不道德。好在,好在彼此已經陌路,好在愛過之后的恨都淡了。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卻走失那路口
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
還能感受那溫柔那一段
我們曾心貼著心
我想我更有權力關心你
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
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
努力為你改變
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線
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
仿佛還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
但閉上雙眼我還看得見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我決定離開A市,秦子路的電話在某個瞬間提醒我,我的人生中還有一件大事等著我去處理。那樁因為逃避而結下的孽緣,是時候結束了。但人生根本就不容許你計劃,緊追而來的變化會打亂一切的安排。
童莎將手里的那份大紅請柬交到我手里時,沉重的笑了笑說,“諾諾,去觀禮吧,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
我打開精美的請柬,用了幾分鐘將那十幾個字看完。然后抬起頭看著童莎,“好的,你告訴宋帥,我會準時前往。”
“諾諾,我最后一次問你,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我不該拒絕回答,我也知道人生中舍卻親人那份濃重的親情與童莎的友情是我一生都想要珍惜的。可是莎莎,你知道,有些痛不只是安慰會帶來穿刺的痛,即使是觸及也同樣會帶來一如當初的痛。原諒我,莎莎,原諒我對你的隱滿。
“莎莎,去你的店里幫我配一身衣服吧。”我起身看著童莎。
我的手在衣架之間來回穿梭,修長的手指在那些色彩或艷麗或厚重或肅穆的禮服間輕撫跳過。童莎黙然的跟在身后,凝沉的眸里是淡淡的心傷與些些的不快。
“莎莎,新娘肯定是穿婚紗吧?那我就穿這身吧。”我的手落在那件絳色的禮服上,童莎睜圓了眸子,怔愣的看著我,“你確定要穿這件?”
“為什么不呢?”我看著童莎。
“絳色,正紅色,三原色中的紅,傳統的中國紅,又稱大紅色。”童莎看著我,接著說道:“古時的新娘裝就是以這個顏色為準,即使是現代,某些傳統婚禮依然首推此紅。”
“你還要這件嗎?”
我看著童莎,“試衣間在哪?”
記憶里,有個男人跟我說,諾諾,你會是這個世上最美的新娘。恍然記得,同杜承宇那場婚禮,是一件舊式旗袍,及膝的長度,淺紅的描金花朵,彼時只覺得那是一場唱給別人看的戲,與自己沒有多大的關系。鏡子里,大紅的顏色襯得我越發的明肌似玉,整個人給人一種富貴高雅的感覺。我的手緩緩的撫上胸間那顆白色的水晶,那個位置正對著心房的位置,隔著冰涼的水晶,胸腔間一片死寂。心,是死了還是沉睡了,為何如此的安靜?鏡子里那身紅衣像火在燃燒,我的臉上淚卻無聲而淌,紅的喜慶襯著清淚漣漣,悲涼的如同末日。
宋帥接過小七遞來的資料,掃了幾眼。
“宋哥……”
宋帥抬眼看著小七,“你想說什么?”
小七垂了眼,他知道有些話不是他該說的,但是……,小七狠了狠心,還是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方姐同蕭少很早就認識了,但我可以保證,他們之間沒什么。”
“你可以保證?”宋帥的聲音沉了沉,驀的笑了笑,那是一種不與情感有任何牽連的笑意,“你拿什么保證?”
“我……”
“行了,你出去吧。”
宋帥揮了揮手。小七雖有不甘,但仍是聽話的退了出去。
書房間里,宋帥將那幾頁薄薄的紙扔到了一邊,上面寫的都是他所了解的,但上面沒寫的又會是什么呢?并不是他不相信方柔,而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直覺在他三十年的人生當中曾給予了他無數次的化險為夷。
他揉了揉額頭,腦子里像是塞了團亂麻在理面,理也理不清,一下子是方柔與蕭佐旭,一下子又是米諾,接著又是米諾與方柔。那天的場面確是嚇到他了,他將那只已漸漸冷卻的手拿了下來,盯著掌心看。那一巴掌,米諾該恨死他吧?可是那樣的情形之下,他顧不了思考。但冷靜下來,他卻反思,為什么米諾會那樣對方柔,她不是沖動的人,更不會因為他的身邊有方柔而下那樣的狠手。宋帥的心里開始在糾結,他痛恨自己震驚之下的魯莽,他不該在那個夜里去找米諾,從而給自己鋪下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咚咚咚,”響起緩而輕重的敲門聲,打斷了宋帥的沉思。
“進來。”
小七,將一個肥胖的中年男子引了進來,“宋哥,這是一品樓的老板,他說婚禮當天的菜單請你過目下。”
宋帥看了那眼那個油光滿面的男人,不耐的說道:“小七你看下吧,沒什么問題簽個字。”
小七愕然的看著宋帥,是不是他多心?他總覺得宋帥對這場婚禮懷著一種憎恨的態度,昨天那個前來商量說最好能預演下婚禮當天的程序,也被他打發走了。他在宋帥的臉上看不到一絲即將成為新郎的喜悅之情。
“你跟我來吧。”
肥胖的男人瑟瑟著跟在小七的身后。
宋帥起身,將那些厚重的窗簾猛的拉開,沉郁的灰暗被猛然灌入的陽光驅散,宋帥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院子里那株紫藤花開得艷麗異常,粉白深紫的花一串壓一串,空氣里有著淡淡的粉香。
二樓那間原來的臥室正在緊鑼密鼓的裝修,說是裝修,只不過是將原來的墻紙換了,燈家具什么的做做調整。那些沉悶的聲響像顆炸彈似的,將宋帥壓郁許久的心點燃,他陡的轉聲,大步往樓上跑去。
“滾,全都給我滾。”
樓上的工人,先是愕然的看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他,隨后才猛然想起他憤怒的吼聲,一個個扔了手里的活,倉惶的往外逃。
宋帥看著凌亂的屋子,猛的拿起地上的凳子朝最近的柜子砸去。“哐啷”一聲,柜子上做裝飾用的鏡子碎了一地。他在一地的碎片中看到自己被分割成無數的身子。宋帥緩緩的低了身,看著鏡子里自己森寒的臉。
有一天,我會讓你成為這世上最美的新娘。那些許過的諾言像風一樣穿過他的身體,宋帥的身子抖了抖。他要結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已經結婚了,新郎是另一個他。
這是什么世界?
宋帥猛的攥了拳砸向最近的那塊鏡子,隨之嘴里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吼,“啊。”
樓下正與酒樓老板商談的小七在聽到那聲脆響時,心已經漏跳了一拍,再聽到這聲嘶喊,整個人便如同被雷擊了。他沉默許久,轉而對酒樓老板說了句。
“就這樣吧,把我說的幾個菜加上。”
老板嚅嚅著告辭。明明是微涼的初秋,他的額頭上卻起了一片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