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大新年里逛青樓,好不快活,滿目春風甚是得意,如今太子尋醫已漸起色,陛下也沒多時日可以活了,他們太子一脈之人,想來快有出頭之日,各個高官爵等著自己呢。
大年初一一清早,天色朦朧帶著冷意,王生剛從軟香堆里爬出來,被這外面的冷風吹得一哆嗦,夾著胭脂香味吹散開來。
“爺,你等著,奴才這就給你牽馬車去。”跟在身后出來的家奴立即跑到青樓另設的馬坊前馬去了。
王生站在清冷的街道上,望著滿街的喜慶之色,笑容多了起來,今年定是不平凡的一年啊,太子也會在今年即位。
一想到太子即位,高官厚祿加官進爵無疑不是在等著他,想他王生別的本事沒有,腦子卻比別人靈活,太子對他格外喜歡,比起許文,他就是一寵臣。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王生好奇,天還未亮,就有人起來了?聲音漸近,為首的現身朦朧,片刻才看清來人。
“這不是許文么?”王生喃喃道:“他一大早帶兵做作甚?不是臥病在床么?”
領頭的果然是許文!一身玄色的長袍晃動,步履沉穩微快,面容沉靜而嚴肅,有幾分肅殺之意,瞥眼見王生,眼神閃爍不定。
“許大人?你一大早剛這是干什么去?”王生和他素來不熟,但,皆是為太子效力,他也就十分客氣。這個許文一臉清淡而自命清高,不可否認真材實料的主兒。
“王大人,你讓我好找啊。”許文停在王生跟前,二步之遙的距離,微微露出一貫的客套來,隨即在王生還沒弄明白之前,大喝道:“將這兇手緝拿歸案,擇日待太子審問。”
嘩啦的玄鐵聲,王生被兩個高大的士兵左右架起,王生雖然模樣俊俏,身子不免有些矮小消瘦,被這兩個高大的士兵架起,立即沒有了反抗之力。
“許文,你這是做什么?什么兇手?什么緝拿歸案?什么審問?”王生連聲四問,極力維持面容上的一絲鎮定,心頭卻隱約大感不妙。他和許文二相不滿,彼此只是臺面上的客套罷了。
許文今日此舉大感意外,想聽方才許文的話語,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澆他渾身皆是。“太子”二字猶如一把刀直直刺入他的心口,面色唰一聲,蒼白。
許文淡淡一笑:“王大人涉嫌串通土匪,趁夜襲上秘院,謀殺王爺親子。這,便是罪。而王大人就是此事的主謀,你,便是兇手。當下人證物證俱在,自然是緝拿歸案,擇日太子親自審問。”
王生過了一會,放扯出一抹笑容,面容哀求:“許大人,看在你我多年相交,同為太子做事的情面上,求情一二可否?”
許文不甚在意:“王大人,你,認為太子會聽我的么?”那另含深意的一樣,王生知道自己沒有了退路,霍然,他有些失控道:“為什么是我?為什么是我?太子為何不將你推出去?”
這下許文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因為只有花花腸子的你,才會想出這樣的餿主意。喚作是老實巴交的我,陛下會信么?再說了……此事的確出自你手。”
許文說的沒有錯,陛下不會相信許文,只會相信他王生。
“走吧。”許文道。
“等等!”王生眼眸精光一閃而逝,抬頭看著許文:“許大人,容我回府換一件衣裳可否,大過年的,這衣裳……沒法穿了。”
許文也不佛他的意思,上下打量他一樣,的確是亂糟糟的衣袍,冷笑一聲:“那就等王大人的馬車來吧。”
王生感激的看一眼許文,許文勾唇道:“王大人莫要亂想什么點子,你這一遭沒人有人能救你,也莫要煞費苦心,只白費氣力而已。”
王生已里沒有氣勢可言,他是個懂得見風使舵的人,立即勾出討好的笑容來:“許大人,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我?”
許文道:“你若落在太子手中,僥幸不死,你若落在陛下手中,必有一死。但是——這件事陛下讓太子徹查,陛下不會袖手旁觀,你這事,一定得經陛下之手。”
王生虛脫般道:“所以,我必有一死。”
許文點點頭。
家奴悠哉悠哉的牽著馬車,吹著口哨,瞧見王生被官兵之人架起來,立即喊道:“就你們做什么?你們這是什么膽子,也不瞧瞧——啊,許大人?”
許文沉默,果然什么樣的主人,就有什么樣的奴才。
“爺,這都是怎么呢?許大人……”家奴看來很是忠心的護住王生,王生心頭一暖,制止家奴:“回府。”
家奴瞧見許文身后的官兵們,一言不發的去駕馬車。
車內,王生譏諷自嘲道:“這天還真是給我王生開一個莫大的玩笑,方才我還想著日后我加官進爵何等的氣派,不料下刻就看到了你。”
許文的確第一眼瞧見王生面容上的笑容。
“唉,看來我王生命薄,無福享受了。”王生懶散的靠在馬車內,一動不動,褪下他吊兒郎當的笑容,王生其實是個很俊俏的儒雅少年。
許文一聲不吭。
轱轆半柱香的功夫,便道了王府,說來這王生還是有本事,一孤兒出身,短短幾年就成了太子的寵臣。
“許大人,這王生詭計多端,依下官看,還是在房內盯著好,莫要他耍什么花招。”
許文站在門外,從容不要笑,一抹自信露出眼底:“這個你且放心,王生的底細我還是知道的,他沒有這個膽子。”被太子和陛下盯上的人,無論走到哪里,豈有安身之所?更何況,一旦王生擔下這罪名,韓王怎會放過他?
房內,王生哆哆嗦嗦的穿著一件新袍子,朝家奴道:“等許文離開,你半夜去韓王府,切莫說是我的家奴,你說了,韓王定是不會見你的。你一定想盡辦法見著韓王,讓他一定來救我,倘若他救我,我便告訴他一個天大的秘密,關系著他的身世,他的母親!”
家奴已經驚懼的不成樣子,王生一把捏著他的下巴,怒道:“聽見了沒有!”
家奴點點頭,忙道:“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不負重托。”
王生點點頭,不枉費他平時這么看重他。一提到韓王,王生猶如看到一絲光亮,看向門外:“家奴,你給我聽著,許文詭計多端,暗藏不落,心思比我更為狡詐,你這一趟韓王府,一路小心,可記得?”
家奴點點頭,王生將他悄悄塞在衣柜后,輕聲囑咐:“我們走了以后,你才出來。”
家奴身子有些抖,點點頭,衣柜徐徐關上,聽見王生開門的聲音……
家奴是個尋常的奴才,因為乖巧,王生很喜歡他。忽然,他從一個無憂的奴才,轉眼間肩負重擔,何況還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
這一刻,家奴害怕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