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色紗帳里,雪白玉體橫陳,黑亮青絲散落,被那身子底下的大紅鴛鴦錦被襯得更加雪白嬌嫩,閃亮絲滑。她長長的玉腿兒蜷縮,抱緊了自己的赤[裸。
錦被上濕了一塊,干涸了,有些淡淡的血腥味。白色衣褲紅色肚兜散落在地,破碎不堪零零落落。淺色帳子也被抓破了,正在窗子透進來的夜風中起舞。一蕩一蕩的,將帳子中的身姿遮得若隱若現。
這個時候,大門“吱呀”一聲開了,傳來水媚焦急的聲音:“王妃娘娘,您有沒有怎么樣?”
“先不要進來。”她連忙用被子將身子蓋了,止住正要撩起珠簾子的水媚。然后用錦被將自己包了個嚴實,坐起身:“你們進來吧。”
“恩。”水媚這才依言進來了,身后帶了幾個小丫鬟,迎面陣陣湯藥味:“景王妃,這是王爺讓奴婢端過來的,是……”
“我知道。”映雪扯出一抹虛弱的笑,不等水媚將那字眼說出口,便是黛眉不抬將苦口藥汁一口飲盡。隨后又將身子鉆進了被窩里,聲音疲累:“都出去吧,我想歇下了。”
“奴婢已經準備了熱水,您可要泡泡,這樣身子會舒服一些。”水媚始終還是有些擔心,剛才王爺是怒氣匆匆從房里出來的,二話不說即命令她去端阻止受孕的湯藥,隨后大步出了東漓院。
且,景王妃這模樣明顯是受了累的,怕是王爺剛才不太憐香惜玉。卻又見得被中的人兒縮了縮,道:“不必泡澡了,你們出去便是。”
“是的,景王妃,奴婢這就退下了。”水媚不好再堅持,不得不撿了地上散落的衣物,嘴皮再無聲掀了掀,帶屋子內的丫鬟退出去。
室內一時靜了,床榻上的人兒這才將頭顱伸出被窩,唇瓣咬得緊緊的。自小娘親避她如猛獸,除了六歲前的歲月,娘親從此不再見她,也自是不會教她這些男女閨房之事。
剛才連胤軒對她的這番折騰,才明白行房為何事。也讓她明白,原來她一直都是處子之身。一年前在煙暮山,師父曾抱過她吻過她,讓她以為從此成了師父的人,不能再侍二夫。而來卞州的路上,又遭護衛首領調戲,所以……
所以,原來她是個有純潔身子的新娘子,以這樣的身子成為連胤軒名副其實的妻子,她對得住疼她信任她的太妃娘娘。只是,師父呢?
“楚幕連,你到底在哪里?”她苦笑,布滿紅痕的香肩滑落大紅錦被,露出傷痕累累的白嫩身子。雪白藕臂伸出帳外,取了衣架上的外袍,下了榻來。
甫出帳子,卻是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她連忙扶住床柱子,才察覺雙腿已是酸軟無力,全身力氣被抽干。緩了下,才披了外袍摸索到梳妝臺前,尋找那串重新用絲線串成的腳鈴鐺。
“放到哪里去了?”翻了所有小抽屜,竟然不見蹤跡,她明明吩咐過水媚,這串腳鈴鐺一定要放在第一個暗格子里的。
這時卻又聽得外面一陣響亂,有個小丫頭陡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張嘴就道:“王妃娘娘,闌歆公主那邊出事了,是關于王爺的,您快過去看看……”
“什么事?”映雪望望外面,有些不大感興趣。
“太妃娘娘也去了。”
“那你先退下,我隨后就到。”
“恩。”
半刻后,映雪換了簡單衣裳,將青絲理順披散肩頭,讓水媚掌著燈往南苑走去。還未入院,就聽得里面有個女聲哭得凄厲,吵吵囔囔正尋死膩活,將整個王府鬧得雞犬不寧。
入了內,只見得南苑的主居站滿了人,男丁全退出去了,留下一屋子的女人望著坐在床榻上大哭大鬧的女子,柳眉緊皺。
外室的圓桌上還熱著酒,四碟精致小菜未動一筷,內室的屏風被折起了,紅木床榻上凌亂一片。只見粉紅紗衣肚兜滿滿散落床尾,淺色床單上的一灘處子血頗為觸目驚心。最讓人難堪的是,床柱子上竟還掛了條男人腰帶,明顯是始作俑者匆促中落下。
映雪黛眉微蹙,難過的側過了螓首。
只聽得太妃娘娘重重嘆了口氣,道:“怕是不好向皇上交代了,軒兒他太糊涂……哎……”
“母妃。”映雪聽到這個名字,心頭涌起復雜,望著母妃。原來連胤軒,竟是這樣的人。即便這闌歆公主再跋扈,也始終是個待字閨中的女子,如此一鬧,怕是這蕭闌歆再也無法做人了。而且他剛剛才……
“映雪,原諒軒兒吧,怕是剛才飲多了酒,做了糊涂事。”寧太妃嘆息過后,竟是安慰起她來,慈愛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朝坐在床上哭鬧的女子走過來:“闌歆公主,哀家已經讓人去找軒兒了,如果真是軒兒所為,哀家定讓他為自己所做的事負責。”
“姨母。”蕭闌歆身上裹著被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委屈的朝寧太妃靠過來:“闌歆知道是三王爺飲多了酒,所以才走錯了房間,但是……但是闌歆是待字閨中的女兒家,今日之后,讓闌歆如何出去見人?!而且皇帝哥哥和太后姨母那邊,怕是要責怪闌歆了,嗚……”
寧太妃柳眉一蹙,沒再安慰她,而是讓人取了床柱上的那條男人腰帶,送至映雪面前:“映雪,這可是胤軒的腰帶?”
映雪瞧了一眼,道:“是王爺的腰帶沒錯,但是王爺今日穿了軟衫,并沒系這樣的腰帶。”隨后,便把濃密的睫毛掩下了,水袖里的纖掌捏緊。
“可是今夜闖入闌歆房里的人明明是三王爺,闌歆記得他身上的香料味(紫妖嬈)……”蕭闌歆連忙坐直身子,朝映雪這邊看過來,眸中的淚水還在滴落:“他一身酒氣將闌歆的門給撞開了,當時闌歆已歇下,自是只穿了褻衣……嗚……”
哭著,已將旁邊的絲竹抱得死緊,身子瑟瑟發抖。
絲竹小臉臉色微變,張皇道:“奴婢當時在外室守著,來不及反應,就讓那人打暈了過去……等奴婢醒過來,公主就已經……”小嘴一撇,差點哭出聲來,連忙把頭顱低下去,“都怪奴婢,奴婢該死……”
“行了!”急匆匆趕過來,只隨便披了件外袍的青楚見不得這一主一仆的模樣,吼了句:“等胤軒過來,就一切明了了,哭什么哭!我說闌歆妹妹啊,為了進我們景親王府的門,你竟然連這招也使出來了,你行啊,真是讓青楚我大開眼界不是……”
“闌歆沒有騙姐姐,闌歆再喜歡胤軒也不會拿自己的清白之身開玩笑。”
“呵,信你才怪。”青楚冷笑一聲,沒再理她。
稍后,當事人便被人請來了。一個時辰不見,連胤軒已換了身袍子,俊挺的五官俊逸深邃,已沒了剛才中媚藥時的迷亂,十分清朗。他瞧了旁邊的映雪一眼,直直朝床榻走過去。
“你說是本王做的?”那雙犀利的眸子看向旁邊女仆手中托著的腰帶,取過,冷笑了:“就憑這條腰帶?!”
“胤軒,你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蕭闌歆被男人的反應弄得心頭沒底起來,胤軒怎么會是這樣的反應?他不是應該說要娶她嗎?
“本王為什么不能說這樣的話?!”他笑,居高臨下:“本王剛才與王妃在房里繾綣恩愛,又如何來了你房里?”
映雪身子一縮,躲避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以及太妃娘娘與青楚同時看過來的驚訝。
“胤軒,你說你剛才去了她房里?”蕭闌歆這下可吃驚了,也顧不得被子滑落,直直指向旁邊的映雪:“你怎么可能去她房里?她根本不能幫你解……”
“解什么?說下去!”連胤軒眸子一瞇,在映雪和蕭闌歆之間來回瞧了一眼。
“我的意思是說,胤軒你剛才喝醉了,所以將我錯當成了王嫂……嗚,胤軒你看,這是你留下的腰帶……這條腰帶是搭配那套銀袍的,我記得今日你在宴會上穿過……”蕭闌歆不得不軟下身子,有了楚楚可憐。被毀了清白之身是真的,如果胤軒不認,她豈不是虧大了。
連胤軒卻冷冷瞥了那腰帶一眼,道:“本王沐浴過后就沒用過這條腰帶了,被有心人拿去嫁禍于本王,也不無不可能。”再瞧向映雪,眸子幽深一片:“剛才本王是在王妃那歇了,被王妃伺候得身子十分疲累……所以對于公主的事,本王定會派人查清楚,找出那個當事人還公主一個清白!”
“胤軒,你怎么……”怎么能這樣推卸責任?!蕭闌歆的臉垮下來。
連胤軒沒看她,只是劍眉一皺,冷冷瞧了地上散落的衣物一眼,便走出了大門。那衣物上的香味,他可是記憶猶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