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蕭闌歆玩的另一出把戲?”入得他的主居,他撤退了小廝,只是擰眉質問。
映雪冷冷瞧這站在門口不肯走進來的男人一眼,笑了:“王爺既然不相信,何不親自查查去?何苦來這里質問臣妾?!”
這男人的脾性,她倒是有些了解了。
“本王已經派人在查了,等查出來,休想飛出一只蒼蠅!”他冷呵,隨即負手踱了進來,瞧著她裸露在外的脖頸上的紅痕點點:“你可知蘇渤海在二十六年前是鳳吟宮的人?現在他重新回到了他主子身邊,本王是不是該恭喜他?”
映雪一驚,抬眼看他:“爹爹是迫不得已進了宮,他不喜歡呆在宮中。”卻又見他始終盯著她的脖子瞧,不得不把眼瞥開了去。
他卻看成是心虛,笑道:“本王看他倒是挺喜歡宮廷生活的,用女兒性命換得后半生錦衣玉食,劃算!”
“你!”聽得這話,她不再羞澀,瞧了他似笑非笑的眼角:“如果沒有你的好皇兄,沒有你這位英勇睿智的三王爺,我和爹爹也不必如此兩地相隔!”
“噢,你這是在怪本王害苦了你家人?!”他劍眉挑了一下,沒有生氣。
“難道不是嗎?”她望進他的眼底,勇氣一下子迸發出來了:“如果沒有這賜婚,我本該是個平平靜靜過一生的女子,不必讓王爺你三天兩頭將欲加之罪扣在我身上,也不必受那闌歆公主的氣!而爹爹他,也可以繼續經營他的布莊,將弟弟撫養長大……”
說到動情處,她把視線移開了,看著別處,憂上心頭:“現在芷玉也無處可去,齊康他下落不明,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又抬起那濃厚卷曲的睫毛,看他:“我唯一對不起你赫連胤軒的,是我命格中的煞氣擾亂了王府的安寧,并無做傷人之事。你相信嗎?”
連胤軒靜靜瞧著她的眼睛,沒有回答她,卻道:“給本王下藥,是胤韜的意思?”
“我沒有給你下藥!”這次,她定定看著他,水眸閃著盈光:“我沒有給你下過任何藥,絕對沒有,只是身上總有股散不去的香味,怎么洗也洗不掉……”
他沉思了一下,微側著俊臉:“你先不必急于為自己辯解,結果馬上就會揭曉!”隨后用指將桌子扣響了三聲,讓一直在外面待命的連鷹進來。
連鷹道:“剛才那叫絲竹的小婢女把什么事都招了,她說是闌歆公主從外面弄了種西域媚藥,解藥灑在自己身上,打算勾引王爺。只是后來王爺來了王妃房里,陡然出現一個陌生人闖入了公主的房里,公主以為是王爺,便……”
“這么說,她是真的失去了清白?”
“是的,王爺。”
連胤軒眸子一沉,俊臉嚴肅起來:“是誰偷了本王的腰帶?查出來了嗎?”
“沒有。”
“地牢里的那幾個人問出什么來了嗎?”他倒沒有發怒,劍眉平展,反而回到另一個問題上。
“問出來了,他們當日確實是得闌歆公主之命要暗殺王妃娘娘,并打算在半路逞獸[欲。王妃娘娘安全回到卞州后,這八個護衛軍曾差點遭闌歆公主滅口,所以都是如實稟告。”
“在胤韜眼中,這八只鼠蟻怕是早已是劍下之魂了……連鷹你先出去,繼續追查!”
“是的,王爺。”
一眨眼的功夫,黑衣連鷹早已隱于人前,一如他出現時般的靜寂無聲。
連胤軒依舊沒有放松對映雪的警惕,望向一直靜默的她,道:“為何燒了那封信?怕本王知曉胤韜的計劃?!那個假肖芷玉武功底子倒是不錯,竟躍進了本王的藏寶閣,呵呵。”
“不,王爺,她是芷玉。”她輕輕咬著下唇瓣,堅定道:“為了照顧臣妾,爹爹自小為她請了師父練些拳腳,與臣妾寸步不離。”
“噢,是嗎?”他挑眉看她,眸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撩起袍擺起身,走向門口:“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里?”她扶著桌沿起身,身子有些酸軟。
“帶你見個人。”他道,高大的背影沒有轉身,立即往外走了。她不得不跟上。
他帶她去的地方竟是王府地牢,先他們而至的還有葉云坤。
“王爺,你找云坤來是為何事?”葉云坤一臉風塵仆仆,眼皮浮腫,明顯是有段時日沒睡好。
連胤軒沒做聲,只是讓獄卒帶出個渾身是傷的囚犯,潑了一桶冷水,將之淋醒。自己在椅子上坐了,淡淡問著驚訝的兩人:“你們可認識他?”
“王爺,這不正是我上次在路上救下的那個男子?!”葉云坤拍拍那男子的臉,輕聲問道:“你醒醒……”
映雪在旁邊看著,終是認出那男子的輪廓:“齊康?”她與齊康已有兩年沒見過面,再加上齊康現在面目全非的模樣,自是一時難以認出來。
隨即,又被齊康那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樣子弄得心頭揪著疼,上了前在葉云坤旁邊蹲下,“齊康,怎么會這樣?齊康……”
“王妃娘娘,原來他們要找的人是您,都怪云坤當時匆忙,又怕救錯北冀的人,所以才……”
“齊康,你醒醒!”映雪用帕子擦擦男子嘴角的血跡,朝坐上靜靜看著他們的連胤軒看過來:“原來芷玉所說的神秘人就是王爺你,你竟然是這么對他們!為什么?”
連胤軒冷冷看著她:“問你自己!”
“我……”映雪緩緩站起身,明白過來:“你以為他們是我的同黨,所以一網打盡?他們只是兩個手無縛雞的人,他們只是來卞州尋我,這也有錯?”
連胤軒俊臉波瀾不驚,盯著她:“這是任何與赫連胤韜有丁點聯系所要付出的代價,你該感謝本王沒有要他的命!還有……”他看向葉云坤:“與北冀有任何瓜葛的人,本王也絕不會放過!”
葉云坤被驚得后退一步,難以置信的回望:“王爺,你懷疑云坤是當初擄走絳霜小姐的奸細?”虎目中明顯有了受傷,王爺這般,明顯是意有所指。
連胤軒冷冷一笑,站起身踱步過來,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一個連胤韜,用盡手段想致本王于死地;一個獨孤北冀,想盡辦法偷襲本王……你們說,本王該不該防備身邊所有的人?!”
再利眸一瞇,看著葉云坤:“本王的身邊一直有這么個奸細存在,而且還是本王的親信!而你,是本王目前最信任的人,卻為何插手救不該救的人?!”
“王爺。”葉云坤這才明了,立即變了臉色,愧疚起來:“只怪云坤一時心軟,見不得那幫山賊欺凌,所以忘了先前的教訓……現在卞州城內北冀與皇上的人怕是越來越多了……王爺,云坤一時糊涂做了錯事,還請王爺折荊賜罪!”
說著,竟是單膝跪在了地上,執意負荊請罪。
映雪在旁邊見得,才明白這個男人防備了身邊所有的人,腦海中也陡然記起那一日在墨水鎮外對她見死不救的馬車來。那車頭坐著的,不正是連鷹么?
她驚得后退了一步,才知道這個男人的心是多么的冷硬,他是多么的防備她討厭她,這道溝壑怕是永遠也消散不去了的……于是她扶起虛弱躺在地上的齊康,豁出去了:“求你放了他,他什么也不知曉,為皇上辦事的人是我,是我為救家人為小王爺下渴睡散,放任芷玉在王府里打探,要殺就殺我……”
“殺你?”連胤軒好整以瑕的發出一聲冷笑,盯著她:“你終于肯承認了,聰明的女人。只是,即便你不承認,本王也會放了他,而且還會將他收入王府。”
“你?”映雪微愣。
“怎么,你對本王將他收入王府的決定有意見?”他反問,笑不達眸底:“還是想讓他繼續在這里呆著?”
“求王爺放了齊康!”映雪回望他,把那句“為什么”壓進了心底。這個男人,始終是這么陰晴不定的。在她豁出去了的時刻,卻陡然松了手。
“給他請個大夫,等傷養好了再帶來見本王。”她又聽得他這樣吩咐,語氣平平穩穩,不見喜怒。隨即,齊康便被兩個獄卒抗了出去,離去前對她虛弱的喊了聲“小姐”。
她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身影,心緒一時難以平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