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禮堂,細碎指點的人神經緊繃地盯著抱著一身血跡的女娃的上官槿夕,怔驚著等待上官槿夕的應對,左緹兒妖妖地湊近符廷的身側,玉指捂著嘴角嗤笑道,“上官槿夕,你還真是人盡可夫,帶著個娃兒還敢嫁給大表哥?”
背對著符廷的上官槿夕清寒一笑,任屈曲的淚水沿著臉頰簌簌跌落衣襟,冷然道,“我人盡可夫,失真又如何?盟主不也是一樣迷戀槿夕的身體,而左表姑姑,你即便玉潔冰清還不是入不了他的眼,倒送還閑著礙眼。”
“上官槿夕!”左緹兒臉一白,抽出袖子里的長鞭揮舞而出,符廷眼明手疾,松開掐著上官槿夕脖頸的手,側身一手抓住揮出的鞭子,一道劍影霎時沖進禮堂,直逼符廷手中的長鞭,利落地砍成兩段,飄袂的白衣擋住慌亂人群的視線,一晃眼,長臂掠上木然的上官槿夕,一躍屋頂。符廷怒火直逼心口,一掌推開黏上他的左緹兒,提著長劍追上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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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竹林,萬籟無聲,白衣人喘息放下抱著憐憐的上官槿夕,面具下的眸子憐惜地端視著她,上官槿夕緩了氣息,懷中的憐憐忽然睜開眸子,嘴邊的血液已經凝固,小手巴巴地伸向槿夕,“娘親……要娘親……小姐……憐憐要娘親……”
“憐憐?”上官槿夕聲淚俱下,心如刀絞地喚道,文瓚蹲下身子,溫暖的手臂環過她的肩頭,無聲地寬慰,“怎么辦,文瓚,我就只剩下憐憐了,沒了她,我要怎么活下去?”
文瓚抿唇,寂靜的竹林遂然一陣寒風吹起,豎著劍眉的符廷怒火沖冠,直逼著文瓚和槿夕,“文瓚,放下上官槿夕!”
文瓚嗤聲冷笑,一手環上上官槿夕,帶著她和憐憐直往竹林深處奔去,槿夕抬頭看著滿頭大汗的文瓚,擔憂歉疚道,“文瓚,放下我吧,我不可以連累你。”
文瓚搖頭,手緊了又緊,堅定地出聲,“槿兒,我不會再讓你難過受傷的!”
上官槿夕訝異地盯著文瓚的眸子,“你不是……啞的……你……”
“相信我,槿兒。”文瓚灼灼地念道,槿夕不假思索地點頭,仿佛文瓚的話帶著一種魔力,無形中安了她躁動慌亂地心。
在身后追逐的符廷發指眥裂,恨不得將攬著槿夕的那一雙手剁下來,從衣襟里抽出一支飛鏢,迅疾地直刺向飛奔中的文瓚。
“嘶!”上官槿夕恐懼地看著文瓚咬著唇瓣,三人踉蹌地跌倒在地面上,鮮紅的血液侵染了文瓚的后背,“帶著憐憐往林中直走。”
上官槿夕搖頭,用手絹止著文瓚后背的傷口,哭泣道,“要走一起走。”
“傻瓜!”文瓚隱忍著痛楚笑道,伸手撫向槿夕的臉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我是文霖瀚的弟弟,他不會殺我,但槿兒,我不想你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當中,帶著憐憐去找你大哥,他會念在你們兄妹一場救憐憐的。”
槿夕拽緊氣息微弱的憐憐,柔腸百轉地看著嘴角泛白的文瓚,腳下一動也不動,符廷已經抽出長劍直奔著他們所在的林子,文瓚一咬牙,立起身子,一把推搡木訥地上官槿夕,手執著利劍轉身對上符廷的劍氣,粗啞的嗓音怒喊,“走!”
氣若游絲的憐憐顫抖著身子,一張一合著染滿鮮血的小嘴,槿夕心一顫,苦澀地看了一眼和符廷打得不相上下的文瓚,一轉頭,抱著憐憐往那不知名的林中橫沖直撞。
符廷一轉手,長劍直對著文瓚的胸口,怒不可竭地吼道,“文瓚,不要以為你是文霖瀚的弟弟,我符廷就不敢動你!”
“以符盟主的身份自然不會將我文瓚這種小兵小卒放在眼中,只是你堂堂一個商盟的盟主為何連一個弱女子也不放過?”文瓚忍著傷口的痛楚諷刺道,“還是你在妒忌?”
被戳中心事的符廷惱羞成怒,一劍刺入文瓚的胸口,汩汩的鮮血刺目地淌下,冷斥道,“像上官槿夕那種放蕩的女人,不配當我符廷的妻子!”
文瓚挑眉,疾言厲色道,“那盟主對槿夕就儻蕩嗎?”
“你什么意思?”符廷警惕地直了背脊,幽深地眸子一動不動地打量著文瓚,似要找出一點兒端倪,頓時,寂寥的竹林深處掀起一股陰風,林中的鳥獸落荒而逃,鴉雀拍打著翅膀盤旋在竹林的上空,形成黑壓壓的云層。文瓚和符廷心一沉,異口同聲地喊了一道,“槿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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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出竹林的上官槿夕抱著越來來越冰涼的憐憐,面露慘色地看著那沒有退路的懸崖峭壁,絕望瞬間侵襲了她的四肢百骸。
“娘親……”只剩下一口氣的憐憐垂下了手臂,悶聲地念道,細碎的竹林里走出一道墨黑的人影,槿夕欣喜地看著陰沉著臉的上官镕謨,撲通地跪倒在吭吭唧唧的石頭上,嘶啞地乞求道,“大哥,求你救救憐憐,好不好?槿夕愿意一輩子為大哥做牛做馬!”
上官镕謨眸色幽暗,信步走到上官槿夕的身邊,探了憐憐的脈搏,冷聲道,“把孩子給我。”
槿夕二話不說就把憐憐交到上官镕謨的手中,跪在地面期盼著凝視著他。上官镕謨冷笑著接過已經昏迷不醒的孩子,端視了槿夕一眼,另一手慢慢地伸到憐憐的脖頸,嘴角譏諷地上揚,“上官槿夕,知道看著至親慘死在眼下的滋味是什么嗎?”
槿夕六神無主地從地面上爬起來,恐懼溢滿心坎,上官镕謨冷哼一聲,在槿夕來不及思索時,掐起憐憐的脖頸,像拽著畜生一樣將人一把豎起,迅疾地拋向那深不見底的山谷。
“不要!”
上官槿夕頭一沉,不假思索地直沖向懸崖,隨著那下墜的小身子,縱身一躍,身后,追上來文瓚奮不顧身跳下懸崖,白衣飄袂,帶著思念和絕望,追隨著那飄落的女子。
符廷不敢置信地看著上官槿夕如飄零的花瓣般墜落山崖,一陣轟鳴撞擊著最堅實的心臟,茫茫然聽不懂看不見周遭的一切,唯有那花瓣下的嬌笑在眼前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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