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常貴人離去，言暖回內殿換了件正式的衣裙。才換好，就聽見宮門口的太監通報，“皇上、端王爺駕到——”

隨著太監長長的尾音，衛紹崢和衛熙一前一后進了大殿。衛紹崢一身明黃色龍袍，神情自信倨傲。衛熙身著月白色長袍，白皙的臉上掛著淡淡的憂郁。兩個人站在一起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堪稱完美，但是言暖還是以為衛紹崢更勝一籌，那種帝王睥睨一切的霸氣是任何其他人所不具備的。

“皇后，午膳朕和皇弟一起在你這用，順便跟你商量點事。”人前衛紹崢和言暖還是跟過去一樣，并沒有改變稱呼。

言暖點頭示意齡菊去準備，轉頭間卻發現衛紹崢用好笑的目光看了衛熙一眼，而衛熙居然困窘地別過臉。端王爺害羞內斂的個性她是知道的，想到在天圣寺的時候她只是離他略近些，就惹得他臉紅，言暖不禁地翹起了唇角。

衛熙眼角看著言暖的笑容，更是覺得窘迫，臉上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你瞧，朕這個皇弟什么都好，就是對男女之事太不上心。”三人圍坐在桌前，衛紹崢開始調侃衛熙。“都這么大的人了，連個侍妾都沒有。前一段好像開竅了，不知對哪家姑娘上心了，卻又趕上安家的那樁事。現在都安定下來了，朕可得為阿熙好好打算一下。”對衛熙的事衛紹崢一向都很上心，上次在宸乾宮衛熙對那女子向往的樣子他還記得。

言暖一怔，老王爺去世才不久，怎么衛紹崢就要為衛熙賜婚？她在歷朝歷代走過看過，也沒見過哪朝有爹剛去世不久，兒子就可以娶親的。她疑惑地掃了一眼衛紹崢，卻不好開口直接問。

衛紹崢似是猜出了言暖的疑慮，神情間染上了一絲憂慮。“王妃的病情也日漸惡化，前幾日去靈泉看望她的時候，她就說想在臨死前看到阿熙成家。老王爺的死一直瞞著她，王妃并不知情，所以才催促阿熙趕快成親。老王爺已經去了，不可改變，王妃最后的愿望卻不能不依著她。只不過是找出阿熙喜歡的女子定下來，讓王妃安心，待三年守孝期滿再成親。”

衛熙垂下眸子不語，手指撥弄著茶杯，神色間俱是哀傷。

既然衛熙和衛紹崢一同來了，就是都同意這么做了。“那皇上希望臣妾怎么做？”

“幫阿熙選妃。”衛紹崢拍了拍衛熙的肩頭，讓他不要過于哀傷。“要把洛城未嫁的出色女子都找來，讓阿熙挑選，但又不能以選妃的名義來辦這件事，畢竟老王爺剛去，不明內情的人會誤會阿熙。”以皇后的名義來招攬美貌有才華的女子，誰都不會想到衛熙身上去，再合適不過了。

言暖略略思索，“這個不難，御花園的花都開了，就以賞花為名邀請朝臣世家女子，到時候皇上和王爺借故過來瞧瞧就是了。”以往也有太后邀請朝臣內眷來宮中賞花的先例，這次是皇后做邀請，也不算怪異。

“好，就是這樣。”衛紹崢贊同地點頭，“阿熙，把那個女子的名字也告訴你皇嫂，讓她邀請她來，也讓皇兄看看。如果合適的話，就算那個女子身份不高，但只要身家清白，皇兄就給你們賜婚。”

“哪個女子？”居然能有人讓衛熙動心，言暖不禁好奇地看向衛熙。

衛熙白皙的臉孔先是微微泛紅，隨即暗淡了下去。“沒有誰，是皇兄取笑臣弟。”他端著茶杯抿了一口，掩飾了過去。

“到底是誰啊？”衛熙的回避反而讓言暖更好奇了，她轉頭看向衛紹崢問道。

“朕也不知道，就是從天圣寺回來之后他好像就開竅了，也不知遇到了誰家的姑娘。阿熙不好意思跟朕說，那就告訴你皇嫂，讓她去找那姑娘。”說話間午膳已經傳到了，“來，咱們邊吃邊說。”

齡菊和齡竹上完菜后退了下去，桌上的氣氛卻變得詭異起來。衛紹崢說完之后衛熙狼狽地側過頭，并不接話，清澈的眸子里閃過復雜的神色。

言暖見衛熙神色不定，忍不住猜測那個讓他臉紅的女子會不會是她。天圣寺那天他似乎只見了她，那么是不是說……言暖不敢往下想，只是低頭專心吃飯。

衛紹崢左右看看身邊的兩人，雖然覺得好像哪里不太對勁，卻想不出究竟是為何。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飯桌上安靜得只聞咀嚼的聲音。

“皇上、娘娘，常貴人身邊的宮女茹煙求見。”齡菊從殿門口走了進來回稟。

言暖看了看衛紹崢，“讓她進來吧。”

“不好了，不好了。”茹煙一進來就跪在地上抹眼淚。

言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慢點說，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貴人從娘娘這離開后，就直接回宮了，可是不一會就昏了過去，怎么叫都叫不醒。”茹煙說完又開始嚶嚶地哭起來。

衛紹崢撇下筷子，幾步走到茹煙身前怒喝。“你們是怎么伺候的？清兒昏倒了怎么不請太醫？”他聲音極大，嚇得茹煙往后縮，眼淚也含在眼眶，不敢流下。

“請了，太醫說正在給皇后娘娘配藥，要等一會再去。”茹煙小聲地說道，偷眼看向言暖。

衛紹壓低了憤怒的聲音，“你去太醫院告訴他們，如果常貴人有什么閃失的話，以后他們就不用再配藥了，都滾到棺材里去歇著吧。”

言暖在一旁小心勸解，心卻緩緩沉了下去。“皇上別氣著了，臣妾這就去看看。”

“不用了，朕親自去吧。”衛紹崢說完大步走了出去，到大殿門口的時候他頓了一下。“清兒今天來你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