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我們是否要進廟里休息一晚？”鏡儀身后一個身穿鎧甲的少女輕聲說道。她是飛狐部隊副隊長夢玲瓏，鏡帝國大將軍夢寧小女兒。雖然取了個如此女兒家的名字，其人卻從小行伍出身，比之男人更彪悍。

鏡儀筆直的坐在馬上，皺著眉看了看那間破廟，最后一拉馬韁掉頭就走。

“那間破廟剛才才熄了火，肯定是有人聽到馬蹄聲。算了，本王也不愿與人沖突，父皇要本王去霧城，我們還是以最快速度趕去霧城！”

鏡儀白色木察大馬絕塵而去，隨后的數百人緊隨而上，瞬間沒入無盡的黑暗之中。

這一次鏡儀和舒歌的擦身而過造成了日后霧城的腥風血雨，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歷史遺憾。

廟內聽不到外面的對話，聚醉抱著舒歌靠在墻角，在確定了人馬離去之后才放松了身體。

若風再次點燃了干柴，繼續著拔箭的程序。

舒歌臉色蒼白，狠狠咬住聚醉的肩膀企圖讓自己的痛楚緩解，只是在拔出最后一只箭時，女子再也忍不住而昏迷了過去。人如一灘爛泥般倚在聚醉懷里，不省人事。

夜繼續靜著，偶爾一陣夜風刮過，佛起殘破不堪的破廟幔簾，卷起一些枯草滾入廟內。

星奴族的少年少女們在被若風處理過傷口之后疲憊的睡著了，經過白天那血腥的廝殺，任何人體力都到了極限。

只是聚醉還斜靠在一堵破墻邊，腳上枕著昏迷的舒歌，感覺到她渾身發燙，于是輕輕沾了點小桃取過來的水灑在她的額頭之上，然后掠開舒歌的劉海，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世界上最珍貴的事物般。

“平常看你總是說她是兇婆娘，總是咕噥這小丫頭兇狠，只是現在看你的表情，完全不象你嘴上所對她的評價。”斜倚在一根柱子旁的若風突然說道，金色璀璨的眼眸意味深長的看著聚醉。

一陣沉默，聚醉沒有接若風的話，反而問道：“那你為什么要布下血陣來救她？你不是說她愚蠢，要看她如何付出代價的嗎？”聚醉露出一抹戲虐的笑，剛才那個一臉嚴肅的男子瞬間打回原形。

若風清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之下炯炯有神，看了看昏迷的舒歌，低緩的說道：“確切的說我是被震撼了。被星族族人那么瘋狂的反抗，被那些誓死如歸的孩子們的精神震撼，被這個丫頭堅定得可以說是愚蠢的信念而震撼了。那一刻我也跟著發瘋似的迅速移動，布下了血陣，我是認為這樣的人不應該死。我覺得如果她死，希望就破滅的感覺。”

“呵呵，你這么快就沉淪了？當你站在她身邊越久，你就會陷得越深，就會越看到她無數個閃光點，那些光點最后會匯聚成一束強光，耀眼得你睜不開眼睛。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聚醉低而沉的聲音在昏暗的破廟響起，透著微微的沙啞。

“那你已經沉淪很深了吧？”若風雙手環抱胸前問道。

一陣沉默，安靜得幾乎可以聽得到每個人的呼吸聲。

就在若風以為聚醉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的時候，聚醉喉間發出沙啞的聲音說道：“沒有……我以前陷入過一個深淵，那個深淵是我永遠爬不出來的。所以，我不會再有沉淪的機會，不會再有愛上人的權利了的。”聚醉的聲音透著無奈和淡淡的沙啞，平日里嬉皮笑臉的男子此刻沒有笑，沒有鬧，只是靜靜的扭頭看著廟外那片漆黑良久，最后嘴角露出一抹悲涼的嘲笑，嘲笑自己的心也跟那夜色一樣，永遠不會再有明亮的時刻了。

即使出現了花花……

“嘿，有故事的男人我最欣賞了。”若風咯咯笑起來。

“不過我也欣賞你。布下血陣之后你竟然能隱忍這么久。”

若風聽到這句話后嘴角笑容漸逝，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血陣一出，減壽十年，血陣反攻，萬劍割身。這是血陣對布陣人的反噬副作用，我說的沒錯吧？”聚醉扭頭看著若風，眼里透著淡淡的同情。

血陣就如一柄雙刃劍，威力強大的同時被布陣人也是要獲取代價的。等價交換原則就是血陣的核心原則。

若風淡笑一聲，隱入黑暗之中，退入了廟外，他再也忍受不住萬劍割身的痛苦，在黑暗中痙攣著，抽……搐著，顫抖著，一分一秒的品嘗著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

師父，你說過，此陣不得已不能發動。

師父，可是我用自己十年的壽命換了一個女子的生命，我值得嗎？

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