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玩得熱火朝天、忘乎所以的丑后,突然聽說南宮欣宇就站在窗外 ,大吃一驚,慌亂中還帶著一份竊喜,似乎內心深處一直在期盼著他的到來。想起白天的情景,丑后又有些不爽,賭氣地喊著:“不讓他進來,不要,不要!”
嘴里喊著,人卻往里屋跑。跑到梳妝臺前,慌里慌張地坐下。不知想拿什么,拉開抽屜,寬大的衣袖又帶翻了一瓶淡粉色的香水,太過濃郁的紫羅蘭香味頓時溢滿了整個不大的空間。
剛把香水瓶扶起,肘關節卻把一盒滿滿的脂粉觸翻落地,細白的膩粉,如瑩雪盈天,悠悠灑灑,腥紅的毛毯上剎時點開了朵朵小花……
哇靠,慌什么啊,又不是沒見過南宮欣宇!
丑后心里罵著,狠狠地掐了自已一把。
抬頭望了望鏡中的那個丑形,丑后明白自已方才要做什么。冷靜下來的時候,突然涌起一個念頭:今夜不再服用易容丹。易容丹僅存這幾顆,服用完了怎么辦?既然生成了這個丑樣,自已就得正視,就得承認,服用易容丹就是一個逃避的行為!
喜歡一個人,是要讓他看到自已內心的美好。假如南宮欣宇真的在意自已喜歡自已,他就應該無視自已的外形!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因為在意外貌而忽視內心潛在的人,他不應該是自已情感寄附的對象。
丑陋的外貌,現在成了一塊試金石!
丑后用一根藍色的絲帶將一頭長發束在腦后,在簡單的浴衣外穿上一身瑩藍色的襖裙,長裙上用銀絲繡著嘴叼牡丹花的鳳凰,銀色的鳳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無奈與孤寂。纖細柔綿的腰間,攔腰系上一條窄窄的銀絲帶。右邊的腰下,懸著一塊掛著銀絲纓絡的蝶形玉佩。
在鏡子上前后照了照,丑后抑住一股莫名的心酸:淡雅素靜的身條,玲瓏有致,充滿著青春誘人的氣息,可這臉-
宮女秀儀也不讓丑后在鏡子前多多的自怨自艾,掀起簾角:“回主子,二殿下在外殿坐著呢,請主子出去。”
丑后也不說話,拿起一方淡藍色的繡帕便往外走。
偏殿的沿窗炕上,已是醉意朦朧的南宮欣宇,單手撐著額頭。飄忽的眼神,卻直直地盯著門上掛著的繡簾,傾聽著走道上的動靜。
在沒有任何前兆的情況下,偏殿里,突然飄出來一個藍色的麗影。這種藍色,有些特別,恬淡中泛著一抹冷艷,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寒意……南宮欣宇不禁打了一個寒顫,目光被冷艷灼疼。移開,掉頭去看染了一層紅暈的窗紗。
“二殿下,半夜至此,難道又讓本宮幫你贏那汗血寶馬?”藍影蕩過去,坐在了南宮欣宇的左邊。
炕桌上,一盞鳳型的琉璃燈吐著杏黃的火苗,將近距離的兩人置身在一片柔和中。
南宮欣宇側著頭望著眼前的這抹瑩藍,眼里噙著一縷羞澀的笑,他極力想去抓回那股越來越不清晰的記憶與思緒,口舌不清地說:“婉……婉兒……”
一聲“婉兒”,讓丑后的心里暖融融的,她的眼光不再是先前的那般冷冽與尖刻,“秀儀,上醒酒茶。”
又對癡癡望著自已的他說:“干嗎喝這么多的酒?喝醉了還到處亂跑?”聲音細膩且柔情,還真不相信是從丑后的嘴里說出來的。
神智陷入迷離的南宮欣宇,對丑后的這張罕見的丑臉已無視,幻化成,婉兒那張美絕人寰、妖魅狐艷的俏臉!
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掌,遲疑了一會,卻沒有繼續做進一步的動作,將手軟軟地扶在炕桌上,嘴里喃喃地說:“婉兒……婉兒你好美……好美……”
另一只手卻緊緊地抓住一個棕色的酒瓶子,來的路上,矛盾重重的南宮欣宇似乎就靠它走到了鳳鸞宮。
丑后似乎也陶醉了,她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南宮欣宇那絕美的容顏。心頭,漾起了一縷從未有過的情愫。
屋內,是如此的溫馨與寧靜,而窗外,兩處不易人察覺的角落,兩個黑影正目光烔烔地偷窺著屋內的一切,顯得詭密與陰暗。
這兩個黑影,分別完成了他們的偷窺后,又分別消失在黑暗中,分別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目的地之一:
一個黑影跪在重重的帳幄外,低聲回稟:“回主子,王后回宮后先是洗了澡,爾后與小宮女們在地上不知玩什么新式的游戲,”
從帳幄里穿過一個不悅的聲音:“說這流水帳做什么?說重點的。”
黑影停頓了一會,說:“王后沒任何異常。”
“奇怪!難道是……不夠量?知道了,你明天差人送一些茶葉到鳳鸞宮去,讓王后好好品品。”
黑影答應個“是”,然后欲退下。轉身好像想起什么,又說道:“回主子,方才在鳳鸞宮,奴婢看到欣宇殿下也上那兒了。”
“不省心的東西,一點兒也沒防人之心!哼,玉和宮那頭也不會這般安靜的,你讓人繼續盯著,有什么隱患要消滅在萌芽狀態,別生出什么事來……好了,你先退下去安排吧。”
目的地之二:
另一個黑影跪在流蘇搖曳的床外,半天沒說話。
好半天錦床不再搖動,呻*吟聲漸漸地微弱下去,床里傳出一個舒適卻懶散的聲音:“說吧。”
“回主子,二殿下用過晚膳后確實去了鳳鸞宮,而王后也出來相見了。”
“說重點的。”不耐煩的斷喝。
“王后與白天一樣沒有變化,依舊是那付嚇人的模樣。而且,他倆只在便殿坐著,二殿下似乎有些醉了。”
“那你跑回來干什么?”
“奴才這就回去。”
“嗯,下去吧,知道怎么管著自已的嘴嗎?”
“知道,奴才連自已的心都管得死死的。”
“滾下去罷。”
黑影一下便竄了出去。
錦帳內,又浪聲四起,春潮泛濫。
而渾然不覺危機四伏的鳳鸞宮,此刻又在上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