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原來是那如海之妻所謂當世第一才女的賈敏竟是懷了身孕將要臨盆。遠在京都的皇上水天淵早從所派親信那里得知了賈敏待產的消息,于是算好了日子提前又遣了許多人來。如海無法,還要好好的安置他們,更是忙亂的不可開交卻也是心甘情愿。
你道來者又是誰?竟是水澈、水溶兩個實在想念他們的黛兒妹妹,央求了皇上許久才來得的,原應是北靜王水天渤與林家更相熟悉要來的,卻是月余前北邊接壤之地多有些事故,因而卻是南安王水天鴻字志知的攜了水澈與水溶還有他南安王的世子水洛,原來那水洛亦是常聽得兩個兄長多有夸贊林妹妹之詞,總是好奇已久的不免也攆了來。
可喜母子平安,只不幸賈敏身體微恙,那跟南安王來的老太醫(yī)常回春便大大派上了用場,每日殷勤開了方子還要親自煎藥。但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誰知忽一日傳來消息說水天渤竟不幸亡故了。接到快馬來報,眾人便知非比尋常,及至拆閱了,先是水溶抵受不住昏厥了過去,再就是急切之時眾人未曾避過哺育嬰兒期體虛內弱的賈敏去,但使她回想到北靜王的音容笑貌以及那司徒蓉兒的風采和順,不覺無語淚先留,可憐月子中的如花女子竟受了涼落下了病痛的根源,叫個常太醫(yī)無可奈何的叫苦不迭。
暫且擱下這些,只說那夜偏偏是月黑風高,水天鴻與如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安置好敏兒及黛兒、水澈、水溶等人,凄慘慘到那府中假山上憑軒哀悼。都道是邊塞威武野蠻之族兇悍,草原駿馬老雕老鷹的南纏,更兼是寒冬大雪茫茫的凄涼苦寒之界,以及那錯綜復雜的許多因素水溶居然忽的失去了父親,兩個堂堂七尺男兒也不覺心酸。沉默在無限的憂傷悲痛中不知過了多久,那水天鴻才漸漸講起了許多或喜或憂卻永生難忘的兄弟往事,這里不過撿那緊要的擇錄其中幾茬人物關系。
原來水家天字輩的諸子中,單說先皇太祖便有幾個倍受器重的男兒,第一要數二皇子水天澎,他原是先皇后嫡子,從小深的先皇喜愛,封的是忠義親王,其次便是四皇子,乃是當今圣上水天淵,他自小便肯學習那些個殺伐決斷,又于那文武皆是不俗的,封的是忠孝親王,再有得先皇歡心的便是九皇子水天渤字九游的那個狠心的撇下大家的哥哥,不過他也只是封的北靜王,不及老二和老四的封號尊貴,至于水天鴻自己不過與老二老四等正經的皇子是叔伯兄弟,乃是當年先皇打獵時看他伶俐乖巧格外喜歡才封的南安王。
兄弟們自小一起長大,老二內斂厚道,老四也敦厚平和,最數的老九活潑好動常常鬧的眾人不得安寧但也是那開心果,不過雖然是小男子漢們多有打鬧戲耍但絕不曾想過二哥哥竟耐不住尋了是非,至今不知什么人挑唆了,他本是朝廷上下默認了的皇儲本該更加專心努力恪盡職守,因為早晚有一天他的夙愿是要得到報償的,誰知怎么的竟做那大逆不道有違人倫的事情要殺父弒君,也難怪父皇生氣。然而縱使盛怒之下亦不愿傷了他性命,不過令其禁閉了,此后就是鬧出偷運出小郡主那樣的事也不肯追究,還不是為了全父子之情存人倫之義的一片苦衷。至先皇駕崩前,朝廷多有波動,才不得以下了遺旨賜死了二哥哥,還令今上登基后千萬先封了二哥哥的嫡長子,因此才有那西寧郡王幽居在京都之北。素來九哥是個桀驁不馴的,若不是皇兄太喜歡他不肯放他去,他早不知到了什么天涯海角呢。可嘆如今還不是人去一切皆成空,還怎么陪司徒家嫂子實現他曾許下的走遍天下的諾言。說二哥當年是“身后有余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九哥又何其冤枉啊!竟不知蒼天有甚么理由讓這么善良的人早早去了,他該做的事情還太多太多啊,水溶幼小,兩個女孩子更是孱弱,老天怎么如此弄人呢?
夜深沉,烏云還遮了天幕,風凄迷。水溶倉惶間失怙,慈母遠在京都,弱妹尚是無知,誰可安慰了誰,誰可撐住了誰,夢中含淚驚醒,其情哀甚竟向誰訴?可嘆賈敏此時雖不是病體卻還累人照料頗有些自顧不暇,黛玉雖美終不解此時之情,水溶輾轉反側一夜不曾合眼,只待天亮可供快馬加鞭。
當時是,皇上哀慟不朝,京都一片縞素,王府中肅穆凄涼,眾人心中無不凄然憐憫。那司徒蓉兒與北靜王乃是鴛鴦佳偶,多少年夫唱婦隨和和美美,不期竟而孀居了,本欲隨夫而去又哪里忍心未成年的兒女再失去了母親,真是肝腸寸斷不能兩全。水溶只忽然間長大了,
水清、水湘雖幼小畢竟是皇家之女也頗懂得些道理,三個孩兒們每每想方設法的勸慰了司徒王妃。如此種種,水家總是把喪事辦了妥當,于是皇上要水溶襲了北靜王的爵位,卻不想那水溶一是心思不寧,一是思念黛玉,又有在林府見到的比御書房和宮中書庫還多的書籍早欽慕已久了的心,竟請求去姑蘇拜了如海為師父。皇上不料他竟有如此心胸見解,正合自己胃口,不但立刻準了還大大的嘉獎了一番。于是七七之后不久,,水溶就告別了京都,只待小祥、大祥并三年之喪時期才回轉過來,那北靜王府端的是一派蕭瑟,好不悲涼。
另有不得不告訴眾位的是,那水澈、水洛也不甘落后齊齊要跟了去,皇上無奈幾個孩子伶牙俐齒的不得不放他們全都去了,又依然是請了水天鴻隨同三個小男子漢學習,此是后話。
至此,方看出那皇上水天淵對賈敏夫婦不是一般,更顯得了水澈作為皇子的非同一般。正是讓人懷疑的:悼親兄普天縞素,遣愛子遠游求知,情之深處愛之深處終究要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