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府內,大紅燈籠高掛,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個個眉開眼笑,不亦樂乎的張羅著。
王宮早已傳了旨,賞了禮。
在風襲王的高調表示下,各級官員也跟著獻禮道賀。
雖說現今的靖王府沒了靖王爺,早已是個空架子。可是自打那小王爺閉關出來以后,靖王府可是大有梅開二度之勢。
陛下甚是疼愛王弟遺孤;沫王更是隔三差五的到王府報道;即便是太子和丞相之子李世榮也是對小王爺喜愛有加。
風滿樓譽滿風都,有誰不知道小王爺便是那風都一絕的幕后人?
圣宗名下的清水閣四閣,尤其是首閣風閣更是將小王爺捧在了手心里。
還有那流星閣閣主,據傳可是天天留戀清水閣,不為別的,只是為了討小王爺歡心。
如此一個身系各方利益的關鍵人物,就算巴結不上也不能得罪了去。
故而王府門前行人車馬、過如流水、川流不息、熙熙攘攘。
大大小小的京中官吏,各各正襟含笑,道賀獻禮之聲絡繹不絕。
后院,清塵軒。
瀲秋湖中,荷花滿湖,夏風輕拂,幽香陣陣。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如塵慵懶的靠在躺椅上,閉著眼貪婪的呼吸著周遭彌漫的蓮香,回想起今日白天的城隍廟一事,心中不禁沉痛了幾分。
世人皆知今日是他生辰,又有幾個可還記得今日是父親的忌日?
一直都知道,娘親從沒有放棄尋找父親被害的真相,只是沒想到所謂的真相卻是這般傷人。
呵。想不到李國藩也不過是枚棋子,倒是他高估這只老烏龜了。
權利,真的是這么好的東西么?
或許帝王之道,便在以無心無情定天下吧。
也許他是一個好帝王,為了天下,可以犧牲親情,只是到頭來得到又是什么?除了一波又一波的陰謀詭計、處處算計,時時提防著誰會覬覦你的江山,還剩下什么?
既然這么在乎你的江山,那我便讓你手上的棋子變為我手上的將軍;既然為了江山犧牲手足,我便讓你親眼看著你手里緊攥著的江山是如何丟的;既然你這么熱衷于算計布陣,那就讓你和你的兒子們好好的玩一局……
江山有人幫你收著,丟不了;血債有人替你記著,逃不掉。
深吸了一口氣,如塵不禁搖搖頭,什么時候他竟變得這樣無情了?
只是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你們既已盯上了我,我便沒有道理乖乖的等著你們上門取命。
吾本無意爭天下,奈何世事逼沉浮。
“塵兒,怎的不在大廳謝禮,倒是躲這偷懶清凈來了?”風千沫溫潤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如塵睜開眼便映入一雙笑意盈盈飽含寵愛的桃花眼。
“千沫哥哥。你不是也躲這清凈來了么?”如塵撒嬌道,風千沫之于他是不同的,在風千沫的身上,有一種叫做兄長的味道。
“哥哥這不是尋你來么?方才叫了幾聲你都沒應,可是在想什么有趣的事?”風千沫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下,身后卻是冷不丁的冒出風千憐的影子。
“千憐姐姐。塵兒好想你。”風如塵一見那清淡出塵淡笑著的風千憐,便興奮的直接跳了起來,毫不客氣的給了風千憐一個大熊抱。
“塵兒現下可是十一了,怎的還和小時一樣?”風千憐嬌弱的身軀被如塵撞的微微向后退去,輕拍了拍如塵后背,含笑打趣。
“是啊是啊,塵兒已經長大了,再過兩三年塵兒便娶千憐姐姐為妻好不好?”如塵耍賴般的掛在風千憐身上,不肯下來,風千憐的清淡味道很得他喜歡。
“這……”風千憐一時啞然無語,白皙的臉上不禁染上淡淡的紅暈,抬眼瞧了瞧一旁不出聲的風千沫,卻見風千沫正眉頭緊皺、緊抿著唇、雙手緊握著扶手,兩只一貫泛著溫潤光彩的好看眉眼現下竟是閃爍著微微怒光。呵,只是這樣,他就已經暴了情緒。
“好啊,那千憐姐姐就等著塵兒長大娶我。”不知怎的,一貫清冷的性子竟是生起了一股濃濃的不滿。風千憐違心的說著能惹怒風千沫的話語,在看到他立起身滿臉不悅的朝他們走來之時,心里竟意外的生出幾分報復的快感。
“千憐,塵兒還小不懂事,你怎么也跟著瞎鬧。”語氣里帶著濃濃的不悅,風千沫起身上前就將如塵從風千憐身上扒下,攥到自己懷中,忍不住瞪了一眼苦笑的風千憐。
“千沫哥哥,塵兒才不小呢?塵兒今天可是十一了哦,再過四年,嘿嘿……”見場面有些失控尷尬,風如塵適時的翻翻俏皮可愛老性子,心里卻是為著可惜了一片真心的風千憐遺憾。
“小鬼頭,大人的事情你懂個什么?也不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千憐?”風千沫有些懊惱的給了如塵一記爆栗,心中卻也是有著隱隱的擔憂,塵兒這兩天可是沒少提這事,眼角瞟了一眼一旁毋自坐著的風千憐,看來有些事不能再拖了。
“千沫哥哥莫要小看了塵兒,見過塵兒的人可個個都是喜歡塵兒的緊,說塵兒小小年紀便是英俊瀟灑,不知迷了多少姑娘。再過個幾年,哈哈,只要本公子往街上隨便一站,這風都的姑娘恐怕就是死活要嫁給塵兒,便是那成了親的也要爬墻休夫。”如塵越說越起勁,絲毫未察覺自己的厚臉皮可是讓兩人掛下一臉黑線,感情這小家伙壓根就不知道臉皮二字怎么寫啊。
“那哥哥到時可真不能錯過了這難得盛景趣事,相信塵兒定是不會讓哥哥失望。”風千沫開始習慣了某人的沒皮沒臉,笑著接過話題往下說。
“呵呵……呵呵……塵兒定不會讓千沫哥哥失望……哇……這是什么?千憐姐姐,今天是塵兒的生辰,嘿嘿……”如塵早就盯上了風千憐腰間懸掛著的一只素色香囊,香囊上繡著一朵正被春風吹拂的淡黃色迎春花,花絮點點飄飛,霎是好看。
“塵兒若是喜歡便拿去吧。里面裝的是寒楓山房種的百合花,我采了些花,將花瓣曬干,隨身攜帶,可以清神養心。”風千憐取下香囊,這本是想贈予“他”的,想來“他”即便受了也不放在心上,倒不如給了塵兒。
“千憐姐姐真是心細如塵,嘿嘿,那塵兒便卻之不恭了。”如塵不客氣的接過香囊別于腰間。他又怎么會看不出那點點花絮寓意的不就是“千沫”?只是注定了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她又何必執著呢?
“千沫哥哥,你的呢?”
“哥哥也沒什么好送的,只是一件幾年前偶得的天蠶軟甲取了來。此去云納,那軟甲可以幫你抵些危險,而且冬暖夏涼,不會讓塵兒被那兒的酷暑嚴寒折騰了去。方才進門之時,已經交給了府中禮官,待會塵兒可千萬別忘了去取了來,也好讓哥哥安心。”風千沫淡笑中參雜著淡淡的憂慮,無論如何他還是不放心這個小家伙單獨涉險。
“千沫哥哥放心,塵兒一定取來……”如塵話還未說完,便感到身后正有人氣喘噓噓的往這邊奔來。
“小王爺,不好了……咳咳……外面打起來了……”一小廝隔著老遠便朝著如塵等人扯著嗓子大喊,外面可真是鬧翻天了。
他們還是來了。
二話不說,如塵便展了身影朝外飛去。
風千沫和風千憐先是一驚,而后便也了然,他們怎么就忘了這小家伙可是閉了“七年關。”心下釋然,也便跟著追了出去。
靖王府門口
“靖王府受不起貴主之禮,閣下請回。”左衛行強忍著胸腔中翻滾的怒氣,云納國、蕭家。殺主之仇,不共戴天。
“我主不遠萬里前來為靖小王爺道賀,靖王府竟是這般無禮,未免欺人太甚。”蕭穆然依舊一襲鎧甲凜然,面對左衛行的怒氣自有一股傲氣。
“廢話少說,貓哭耗子假慈悲,靖王府不缺閣下區區之禮,還請閣下哪里來的回哪去,否則休怪靖王府不講情面。”左衛行跨步上前,正義凜然,手握大刀,盛滿殺氣的目光不偏不倚的緊緊鎖定在蕭穆然身上。
“是嗎?只是我主有命,這禮非送到小王爺手中不可,看來這靖王府本將軍是闖定了。”蕭穆然倏然后退五步,接過兵士遞來的“滄龍槍”,駕輕就熟的擺弄幾下,最后重心一穩,只聽“嗵”的一聲,那大槍竟已深深的插入王府大門前的青石板上。
眾人大驚,渾身打了一個寒顫,這便是傳說的云納戰神。太可怕了。
“靖王府豈容你放肆。”左衛行氣血翻滾,這廝竟是這般的囂張無禮。本是在小王爺生辰不可生事,可這廝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拔出大刀使出全力便朝蕭穆然砍去。
蕭穆然見此,依舊手持“滄龍槍”,昂挺原地,巋然不動。
這人,還不配他動用他的“滄龍槍。”
“找死。”見蕭穆然毫無躲閃回招之意,眉間不屑狂妄之色盡顯,左衛行直氣得牙齒咬的咯咯響,舉起大刀便朝一步之遙的蕭穆然頭部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