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芮琨才從宮中疲憊不堪地回來。他太累了,習慣性地又往飄絮樓走去,半路被桑柔攔截了下來。
一襲粉衫的桑柔站在花叢中央,巧笑倩兮,顧盼生姿,揮著手帕叫道:“王爺!王爺!”
芮琨只得停下腳步,強撐著睡意,勉強笑道:“柔兒!”
桑柔邁著小碎步來到芮琨跟前,撒嬌道:“王爺辛苦了,讓柔兒來伺候您休息吧!”
“這……”芮琨剛想拒絕,又被桑柔奪了話題:“王爺,柔兒的新居您還沒去過呢!”
芮琨才記起桑柔已經搬到月落院了,近日事多繁忙,都忘了這一樁了。當初帶桑柔進府全是為了刺激嫣兒,如今木已成舟,只能怪自己沒考慮周全,桑柔是無辜的。于是任由桑柔將他拉到月落院。
芮琨太困了,一觸到床上就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芮琨從才夢中醒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桑柔安心甜美的笑容:“王爺,您醒了!”
“恩,我睡了多久了?”芮琨慢慢起身。桑柔笑著邊伺候他更衣洗漱,邊說:“沒多久!王爺這么辛苦,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我也想好好休息,游山玩水,可是現在……唉,不得不如此啊!”芮琨苦笑著說。
桑柔好奇地問:“什么事這么緊急?”
“打戰啊!南國侵犯我國邊境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這次要給他們點和教訓,讓他們知道不能依仗他們富有就欺負我等小國。”芮琨漫不經心地說著。
桑柔小心地繼續問:“有勝算嗎?”
“本來勝算不大,但是現在,有天下第一莊和江湖第一莊的支持,應該不成問題!”芮琨說著露出得意的笑容,全然不覺桑柔的表情變化。
“妾身也聽說過悠云山莊少莊主是王妃的姐夫,柳將軍的女婿。柳將軍忠心愛國,在邊關英勇殺敵,做女婿的豈有不支持的道理?”桑柔說,“不過,這慕莊支持朝廷又是為什么?”
“這個你不知道了吧?”芮琨得意地說,“其實,慕家和皇室有著多年的情誼了。所以我和慕燊才會從小玩到大啊!記得那時候,我母妃可疼慕燊了,要不是得他頂力相助,我恐怕現在都還被母妃留在宮中不得自由呢!”
“原來如此!”桑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芮琨好笑地伸著懶腰,看著她說:“睡得好,精神也好啊!”
桑柔略加思索,對芮琨說:“王爺,您也覺得蘭妃姐姐會下毒嗎?”
“怎么突然問這個?”芮琨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妾身是覺得,蘭妃姐姐心地那么善良,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的?”桑柔蹙著眉,狀似苦惱的說。
芮琨皺皺眉說:“昨天你可不是這樣說的!”
“昨天,呃,大庭廣眾之下,柔兒人微言輕,怎好為蘭妃姐姐說情?”桑柔咬咬唇,解釋道,“沒辦法,只好在園里等王爺嗎?”
芮琨凝視她,良久才緩緩地說:“你該知道,若是膽敢犯了本王的禁忌,無論是誰,都難逃罪責!”
“妾身明白!”桑柔目光躲閃,不敢與他對視。低下頭,知道自己已經嚴重破壞了王爺的好心情。雖然王爺平時和善可親,可發起怒來也是一頭兇狠的獅子。
芮琨沒吭聲,自己理理衣冠,就準備出去。
桑柔猶豫了一下,還是憋不住急奔過去,拉住芮琨的衣襟,哀求道:“王爺!”
芮琨反感地皺皺眉,隱怒地看著她。
“王爺可還記得您曾答應妾身三件事?”桑柔深呼一口氣,鼓足勇氣抬起頭看著芮琨說。
“當然,本王從不食言!”芮琨這才緩和下來,原來是為此事。
“那好,請王爺先為妾身做一件事吧!”桑柔說。
“什么事,你說。”芮琨不以為意。
“請王爺饒恕了蘭妃姐姐,讓她回香蘭苑繼續當王爺的側妃!”桑柔說。
芮琨好吃驚,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什么?”
“請王爺放了蘭妃姐姐!”桑柔提高音量說。
“你……”芮琨用手指著她,一時找不到說辭。桑柔居然為蘭妃求情?這太令人意外了。既然府中發生了這等丑事,那就說明他家后院存在著爭風吃醋,爭權奪勢的黑暗面。這是個除了側妃的好機會,桑柔怎么會為蘭妃求起情來了?
桑柔見他猶豫良久,以為他不愿意,焦急地說:“柔兒愿將三件事并為一件,請王爺饒了蘭妃姐姐這一回!”
芮琨瞇起眼,又問:“你果真愿意為蘭妃放棄三樁愿望?”
“愿意!”桑柔大義凜然地抬起頭。
“不后悔?”芮琨再問。
“絕不后悔!”桑柔堅定地說。
芮琨點點頭,看不出情緒,說:“好,那本王就依了你這一回!但是,若再犯了本王的禁忌,無論是誰,本王絕不饒恕!”
“謝王爺!”終于得到王爺首肯,桑柔高興得差點兒蹦起來,“王爺,那柔兒現在是不是可以去接蘭妃出來了?”
“恩。”芮琨點點頭,又準備進宮。走到月落院門口的時候還稍微遲疑了一下,抬頭看看月落院的匾額,有些奇怪,他記得在慕莊慕燊的居所叫做望月樓,喜歡以月為名的人還真多。芮琨搖搖頭離開。他心中還有疑惑,為什么桑柔如此肯定蘭兒是無辜的呢?放了蘭兒,若雪那里,要如何交待?老實說,他真的不善于處理這種家務事。
桑柔得到王爺首肯,興沖沖地帶上侍女,又叫上香蘭苑里原本跟隨蘭妃的秋兒、冬兒一起歡天喜地的去后院柴房接蘭妃。
推開木門,蘭妃正坐在院中的椅上發呆,看見桑柔這么多人來,暗暗吃驚的片刻,早有秋兒和冬兒紅著眼睛來到眼前跪下:“奴婢無能,讓主子受苦了!”
“你們這是干什么,快起來!”蘭妃連忙將她二人扶起。
桑柔開心地笑著走過來說:“蘭妃姐姐,我們來接你回去。”
“什么?”蘭妃吃驚不已。
秋兒紅著眼解釋道:“主子,是桑柔夫人求得王爺寬恕,讓您重回香蘭苑。”
蘭妃激動地抬起頭,看著桑柔,眼里有疑問。桑柔真誠的點點頭,過來拉住她的手,感慨萬千:“妹妹說過,會還姐姐清白的。現如今,妹妹雖暫未找出兇手,但王爺已經答應讓姐姐先回香蘭苑再說。”
“原來如此,多謝妹妹了!”蘭妃感激地緊緊反握住桑柔的手。
桑柔含笑:“咱們走吧!”
“恩!”蘭妃點點頭,被桑柔攙著步出柴房后院,正好和劉嫣、珠兒碰個正著。
“你們……”劉嫣訝異地看著她們,在石階下停下腳步,珠兒拎著食盒跟在后面。
“王妃姐姐!”蘭妃有些拘束地給劉嫣行禮。
桑柔卻一反常態的無動于衷,冷笑道:“王妃如此高貴的身份也會來柴房嗎?”
“你閉嘴!”劉嫣看見她就心煩,冰冷的喝斥,詢問地目光越過桑柔落在蘭兒身上。
蘭妃低下頭,目光躲閃。
桑柔代替她說:“王妃,如果桑柔真的怕事閉嘴的話,蘭妃姐姐恐怕就得永遠待在柴房里了!”
“你什么意思?”劉嫣怔了一怔。
“這還用明說嗎?桑柔已求得王爺口令,接蘭妃姐姐回香蘭苑!”桑柔得意地瞟著劉嫣。讓人看著就冒火,偏偏蘭妃大氣不出,看來已經被桑柔收攏過去了。
劉嫣點點頭,有些難過的盯著蘭妃問:“蘭兒,是不是真的?”
“恩,桑柔妹妹替蘭兒求得情!”蘭妃點點頭。
“那太好了!我讓人去給你準備宴席!”劉嫣強抑心中不快,高興地命令珠兒:“珠兒,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準備……”
“不用了!”蘭妃一反常態,大聲打斷劉嫣的語,令在場的人都很吃驚。蘭妃接著說:“王妃,蘭兒想先去飛霞閣看看若雪。”
蘭妃的眼神如此冷漠,說話的語氣也不似先前那樣熱情,劉嫣如被當頭潑下一盆冷水,凍結了所有的熱情。蘭兒怎么了?她放棄一切保護的人竟然待她如此冷漠,是哪里出了問題?劉嫣心痛地看著她,輕聲說:“恩,去吧!”
桑柔這才拉著蘭妃的手,得意地從劉嫣身邊走過,往飛霞閣而去,只留下劉嫣和珠兒愣在原地,珠兒氣憤地對著遠去的人影恨恨的罵道:“什么東西,居然這么囂張!”
又去扶劉嫣:“王妃,您沒事吧?咱們該回去了!”
劉嫣才回過神來,默默地轉身回飄絮樓,剛才桑柔特意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用挑釁的目光看她,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蘭兒,在路過她時垂下眼眸拒絕與她對視。蘭兒,已經對她筑起高墻,真的讓她很受傷。
珠兒明白王妃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再多說什么,靜靜地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