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倒了。

太醫(yī)說，這是他因為太監(jiān)的事情氣急攻心的緣故。

不過皇上突然發(fā)病的時機，實在是好。當時，皇后，鐘宸惜等嬪妃，王爺狐九昀，還有他兒子，都在場。

“陛下須即刻用藥！”太醫(yī)捻捻胡須，道。

皇后很不滿太醫(yī)磨磨蹭蹭的速度：“那就不要廢話，快用就是！”

太醫(yī)不慌不忙磕頭：“回皇后娘娘，微臣的藥，必須要人血做藥引。”

“哦？既如此，那你就選幾個奴才放血就是。”皇后指了指那幾個宮女。

太醫(yī)皺眉：“陛下乃人中龍，至剛至陽，不能用女人之血。太監(jiān)不是完整男人，故而也不能用。”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就若有若無地集中到狐九昀身上——這不是明擺著要狐王爺出血么？

倒是鐘宸惜冷笑一聲：“太醫(yī)，你自己也是完好的男子，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血來做藥引？”

太醫(yī)俯身答：“娘娘，微臣老矣，氣血實在不旺。若不是如此，哪怕放干微臣的血，微臣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你倒是會說話。”鐘宸惜不再看虛偽的太醫(yī)，轉頭望向狐九昀。

狐九昀低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后有些不耐煩，對他道：“王爺，不就是用你身上一點血嗎，又不會死人，何必猶猶豫豫。”

“用我的血倒是沒什么。只是我怕，晚些太醫(yī)又說，光憑我的血，還不夠，還需要紫律的血！”狐九昀猛地抬頭，瀲滟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直視太醫(yī)，看得他一陣心虛，差點站不穩(wěn)——太醫(yī)本來，的確是這么打算的。這樣，才能協助林清，采集到他們兩人手腕之血。

如今被狐王爺一口氣說破心中打算，太醫(yī)也只能先放棄采集狐紫律之血的事情了。反正貌似林清那里還有點——上次狐紫律被抓去采血，可是采了許多，還沒用完的，都給了林清了。

“哪里，紫律年紀尚幼，也不適合的，不適合的……”太醫(yī)馬上改口道。

“那么……開始吧。”狐九昀淡淡道。挽起大袖，側頭，正好撞見鐘宸惜有些擔憂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

刀片劃破肌膚，鮮血流下。藥成，讓皇上服下之后，果然悠悠醒轉。

鐘宸惜問太醫(yī)：“既然陛下已經醒來，想必不再需要王爺的血了吧？”

“是。”

“那，麻煩太醫(yī)，把剩下的半碟子血，當著我的面，倒掉。”取血取了整整一碟，做藥引用了一大半，還是剩了些。鐘宸惜生怕太醫(yī)悄悄留下那血。

太醫(yī)一開始很不愿意，支支吾吾。但他先前，自己已經承認，陛下醒來就不需要血了。所以他沒有繼續(xù)留下剩下半碟子的理由。在鐘宸惜冰寒的目光中，把血緩緩傾倒于宮中角落。

“多謝了。”狐九昀看見鮮血入地，悄聲對鐘宸惜道。

鐘宸惜搖頭：“我總覺得太醫(yī)沒可能這么輕易放棄。他一定留有后手。”從袖袋里掏出一瓶膏藥，遞給狐九昀，“這個能止血去疤……”

“鐘宸惜！你還有沒有一個嬪妃的樣子！”不遠處的皇后終于看不下去，怒喝。狐九昀又不是你夫君，和他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姐姐，王爺剛剛為陛下獻血。我們既然是陛下的人，就該為陛下分擔事。我不覺得我給王爺一瓶止血藥膏，有失分寸。”哪怕皇上已經看過來，鐘宸惜也一絲愧色都沒有，道，“倒是姐姐你……說實在的，給藥膏這樣的事情，本來就該姐姐主動做的。我等了姐姐好久，姐姐都沒有任何表示，妹妹實在過意不去，就只好越俎代庖了。”

皇后沒成想又被鐘宸惜將了一軍，很有反駁沖動，但看向皇上，他竟然微微點頭，贊同鐘宸惜之言，便只能忍氣吞聲。

*

是夜。

慕軒南吃飽喝足，往姐姐懷里一滾：“姐，今晚我們出去偷窺如何？”

“偷窺，偷窺什么？”慕軒蘭這丫一聽偷窺二字，即刻來了興趣。

慕軒南笑瞇瞇地：“當然是偷窺你最感興趣的雄性生物了。”

慕軒蘭連連點頭，舉雙手贊成：“好呀，難得弟弟你這么為我著想，我們走！”

“弟弟，這條路，是往皇后宮里去？”

“嗯。”

慕軒蘭開始眼睛冒桃心，狐紫律就住在這里，如果是去偷窺他的話……哇咔咔，賺大發(fā)了。慕軒蘭想著明天在錦琛學堂，自己指著狐紫律鼻子，說：“你昨天穿的褲衩是白色的！”

啊，光是那時候狐紫律的表情就一定很精彩！

抱著慕軒南，走到一個角落。慕軒南拉拉她的衣袖：“到了。”

慕軒蘭屏息凝神，那表情要多專心有多專心。用鐘宸惜的話來說，那完全是se狼看見了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的狀態(tài)。

等了一會兒。

一個身影出現在附近，偷偷摸摸的。看體形，是一名成年男子，整個身子，都包裹在厚實的黑色披風底下。

“唔……難道是帥哥刺客夜探皇后的宮殿？或者，是準備和皇后私會的美男相好？”慕軒蘭低聲問弟弟。

慕軒南：“姐姐你的想象力真是愈發(fā)強大了。”

那條人影來到宮殿一角，總算把披風掀開，露出了一張臉——所謂劍眉星目人見人愛風華絕代……是不可能的。

慕軒蘭抽dong嘴角，想要掐死慕軒南：“這么丑的男人，你也好意思叫我出來看，真是污了我的眼睛！”晚上多冷啊，她真是白受凍了。

慕軒南淡淡抬了抬眼皮：“姐，我先前一直跟你說的，是偷窺雄性生物，可沒說是偷窺長得好看的雄性生物。難道這個太醫(yī)，不是男人嗎？”

這便是白天取了狐九昀血的家伙。他雖然當著鐘宸惜的面，把血倒掉了，但其實，他早在皇后宮殿角落埋藏了根瓷管！

那血，表面上看起來，是流入地下，其實卻是進入了那根管子，再通過管子，流入一個小瓶。如今，太醫(yī)只需要把小瓶取出來，就大功告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