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行的來訪
哭完了,心情也輕松了許多。她離開嬅凝宮,回到自己的寢宮,遠遠的便見一個小小的孤弱的身影在前廳門前徘徊。是他,呀,她差點忘了皇后說今日把五皇子月漾送來的事情了。
她快步走向前廳,一旁的宮女太監們忙行禮,“奴才(奴婢)恭迎清悅公主,公主吉祥。”
“起來吧。”她掃視了眾人一眼,目光落在了一名陌生宮女身上。“你是那個宮的?”
“回公主的話,奴婢是瓏欣宮的青釧兒。”她垂著頭,懾喏地說著,仿佛慕容清是老虎,會吃了她一般。
青釧兒,好像是伺候月漾的宮女。她溫和的眼神掃過青釧兒身后那名一臉諂媚的老婦人,轉即變得有些冷酷,如同萬年冰山,“想必這位嬤嬤,就是伺候五皇子的戴嬤嬤了!”
“是,老奴正是。”看著眼前這位美麗至極,高貴清冷的公主,她不禁顫抖起來。那道眼神好可怕,看似溫和,但卻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要小心這點伺候,這位主子比她以前那位主子不知要難測多少倍。
“大膽刁婦賤婢!”慕容清輕輕地呵斥聲,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令人膽寒心驚。“你們還把自己的小主子放在心上嗎!”
戴嬤嬤與青釧兒連忙跪下,急忙道:“奴婢不敢……”
“不敢?呵呵!”她勾起一抹冷艷的笑容,輕笑出聲,“你們二人的職責是什么!”
“回公主的話,奴婢的責任是照顧五皇子……”
“還知道是照顧五皇子!”她冷笑著,繼續道,“那為何本宮昨晚與御花園見到了五皇子,嗯?”
“這……”青釧兒忙磕頭道,“是奴婢伺候不周,疏忽了,還請公主責罰。”
責罰!說得好,正中她的心意。“來人,戴嬤嬤、青釧兒照顧皇子不周,責杖二十,以正宮規。”
“公主饒命吶,二十杖會要了老奴的命呀!”戴嬤嬤哭天搶地的,很是覺得冤枉。
蝶湘受不了那鬼哭狼嚎的難聽聲音,帶著幾分輕蔑的說:“小懲大誡,戴嬤嬤,這二十杖已經很輕了。”若是皇貴妃,估計早把這兩個奴才拖出去斬了。一旁伶俐的小太監趕忙上前,連拖帶拉的將戴嬤嬤與昏過去的青釧兒帶了下去。
慕容清恢復了以往的淡然,溫和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啞,大概是方才哭過的原因吧。“蝶湘,去把漾兒帶來,我要見見他。”
“是,公主。”蝶湘聽出慕容清的疲憊,也不多說什么,只是關懷的看了她一眼,退出房間。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一位溫雅清秀的男子走入公主的閨閣,從她身后環住纖細的她。“宮主,一切都部署好了。”
“怎么,左護法昨晚來煩擾本宮,右護法今早又來陪伴本宮!”呵呵,真是一對好兄弟,老實來煩她!
“清,師父可是將你托付與我的,我當然要好生照顧你了。”
“今日來此,不會是想說,師父把我這個小師妹交付與你了吧,洛師兄。”她轉過身,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一絲絲的拘謹和做作。
“清,師兄可是好心來此告訴你計劃的進程哦。”不要這么快就看透他嗎,那就不好玩了,至少給他點小女兒家的羞澀表情看看嗎!這個小師妹,真是的,一點都不好玩!
“我看不止那么簡單吧,洛師兄……哦,不,也許我該稱呼你為——右、丞、相!”慕容清故意拖長音節,一字一頓的說出他的身份,唇角的笑意有些邪魅,但看到他那驚訝的錯愕的表情時,她心中竟然生出一種作弄人得逞的快感。“天下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永遠隱瞞下去的。郁之行,不要對我繼續說謊了,你這次來的第二個目的是來看你的兒子吧!”仔細看看,月漾和郁之行的確有相似之處。
太厲害了,這個小師妹真不是凡人,她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
“怎么知道的是嗎!”她玩味的笑著,繼續道,“紙是包不住火的,狐貍的尾巴遲早會露出來。”慕容清挑了挑琴案上那精致的小香爐,“其實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的身份的,你不必擔心我會說出去,你小師妹我的脾氣你也知道,背叛我的人下場如何,不用我說吧!”她不是神,當然不會上至五百年,下知五百年,但她有個一直在幕后幫助她的人,隨不明白此人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她……
“又是那個神秘人告訴你的!”郁之行提高了音調,微微有些不快,為什么那個神秘人好像能夠掌握一切,仿佛在那人眼中,世人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任其擺布。
“怎么,不服氣!”她斟了杯茶,遞給郁之行,“可是你不服也不行,那人的情報系統不是一般的好!”每次有什么麻煩,她都會收到一個漂亮精巧的小錦囊,里面所有的都是她所需要的情報。
她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道:“我們還是來談談正事吧。”
一聽她要談公事,郁之行一改玩世不恭的神態,嚴肅起來。“宮主,我認為你的策略雖好,可是有欠缺。你想想這次交手的人是何等的聰明,若是他發現了蛛絲馬跡,我們將會面臨慘敗的危險。”
“你的意思是?”
“何不收買他!”他自以為很聰明的回答道,“聽說云影那小子最近在替他主子尋找出走的女人,可迄今還沒有下落。我們何不借此機會,幫他找到女主人,讓他和他的主子前我們一份情!”
“笨!”什么妙計,收買云影!靠,他當云影像他似的,總像少根神經!“如果云影好收買,我還會費那么大力氣嗎,金錢、美女、權利……你說說鳳欣宮那樣沒有!”再說了,她和他的女主人長的那么相像,就連皇后、將軍夫人都會認錯,她去收買云影,不等于是自投羅網!到時候再被云影送到熙王爺那里,還不是死路一條!
“那你說,怎么辦!”
“我敢說,我的計策萬無一失。”她在屋中來回踱步,將自己制定的計劃從頭到尾的細細回想一遍,良久道,“以我對云影的了解,他和他的主人一樣的自負,心高氣傲,目空一切。”
“只是他的主子比他更高一籌,自負到了極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道溫儒而又冰冷的聲音傳入耳中。慕容清尋聲望去,只見聲音的主人正端坐在輪椅上,陽光從他背后射進來,有著說不出的霸道與震撼。“若不是本王親自來尋皇妹,還不知皇妹在短短幾天的時間內,已經和我們風流倜儻的右丞相如此熟悉,以至于右丞相可以踏入皇妹的閨閣!”
“清悅不知皇兄駕臨,有失遠迎,請皇兄見諒。”慕容清好似早就猜到他會來似的,直接忽略了他那微帶醋意的言語,淡淡的說著客套話。
“為兄還不知皇妹如此知禮守節吶!”居然讓男子進入閨房之中,還親親蜜蜜有說有笑的,哪里還有點女孩子的矜持守禮!等會兒在教訓她,至少要她將《女戒》《女訓》抄上十幾遍。
“臣,郁之行,叩見蕭王爺,王爺千歲。”郁之行看到月蕭然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但心底卻泛起了酸意。
“賢卿請起。”情敵相見本該分外眼紅才對呀,怎么月蕭然那張俊臉笑的那么燦爛!
“謝王爺。”他不卑不亢的神情,帶著幾分傲然。
月蕭然不著痕跡的將慕容清拉到身邊坐下,開始與郁之行寒暄。他很明白,郁之行在朝中還是很有地位的,若是他也能歸為己用,他的勝算就又高了幾分。
正感到無聊之際,門外傳來了蝶湘清脆的聲音,“公主,五皇子到了。”
“漾兒來了?”她想起了那張可愛的睡臉,娃娃一樣純真的表情,很高興的說,“蝶湘,快帶五皇子進來。”
“是。”蝶湘牽著月漾白嫩的小手,溫和道,“五皇子,請進。”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進入眾人視線,娃娃一樣的小人兒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鄭重的行了一禮道:“漾兒給蕭皇叔、清悅皇姑請安。”
“漾兒請起,到姑姑這兒來,讓姑姑抱抱。”
只見那小人兒搖搖晃晃的起身,抬起頭,暮地看到了那熟悉的笑容,熟悉的臉龐,驚喜的叫道:“秀女姐姐!”
“錯了,要叫清悅皇姑!”她張開懷抱,擁住那個奔向她的可愛娃娃。
晶晶亮的大眼睛,清澈純凈,長長的睫毛又卷又翹,白皙的皮膚近似透明,像極了瓷娃娃。“你就是皇姑!”月漾愕然的看著她,然后開心的笑起來。
清脆的笑聲,是那樣的純然,只是開心,只是歡樂。
“漾兒開心嗎!”她看到他的笑容,覺得心中甚是欣慰。
“嗯,開心。”這是他母妃去世后,最為令他開心的一件事。
開心就好,慕容清微笑著,輕輕揉揉他柔軟的發。
淡淡的溫柔的余光不經意掃過郁之行,只見他琥珀色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慈愛,他溫儒的笑容依然掛在唇角,目光始終注視著月漾,眼角眉梢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幸福與淡淡的失落。
看到如此的他,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窗外飛舞的海棠花。
她在心中默默地說著:
——郁玲瓏,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漾兒的,會給他一切最好的……
——郁玲瓏,郁之行很好,他是我鳳欣宮的右護法,我會盡全力力保他,不會叫他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總之,你所愛的人都會很好,你可以安心的離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