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云初登位
話說,月辰冰并沒有聽進她的忠告,反而加快了步伐,迫使慕容清改變原計劃,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應戰。她修書一封,召回風珛與千秋雪,又命上官邪帶領兩位閣主在月王朝接應,只待時機一到,給他們灑下天網。月辰冰自負聰明過人,與大王子擎蒼結盟后,布置好人手逼宮,迫使大王退位養老,幽閉深宮。但千算萬算,他不會想到慕容清偷天換日將已退位的大王接到了寂云王子府,此刻老大王正和他一直不怎么重視的小兒子下棋。
“若云的棋藝精進不少,寡人老了……”老大王放下手中的棋子,專注的看著小兒子,是那樣的慈愛。他從未重視過這個兒子,但他是疼愛他的,只是他心中一直有個結。
“南宮伯伯并不老,是若云哥哥的棋藝太高超,就連一向自負的清兒也敵不過他。”柔柔的笑容溫暖人心,就連眉眼間都含著溫暖。
“呵呵,若云有福氣,認了個好妹妹。”只是這個小妮子聰慧過頭,適合做知己,卻不適合做妻子。他看出了兒子的癡情,也不多說,希望一切可以順其自然。
“南宮伯伯,這盤棋,還沒輸。”她話鋒忽轉,眼中閃著晶晶亮的睿色。她伸手推翻棋盤,玉質的黑白交錯的墜落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擊聲。“只要攪亂棋盤,重新來過,就沒有輸贏之分。”
“看來你這孩子已經部署好了。”能夠一席話讓他放下心結的人,果然不一般,短短數日,竟能設下如此多的圈套,引著擎蒼他們一步步的走入其中。
“十成把握。”
“好,若是能把擎蒼趕下臺,我就答應你的要求。”
“父王,什么要求?”南宮若云有些疑惑,她做的一切都和他商議過了,可這個要求還是第一次聽到。
側目看了看慕容清,老大王慈愛的拍拍南宮若云的肩,苦笑道:“不能說,寡人可是答應過慕容丫頭了。”不過,這丫頭的請求,也是他所想的。他老了,也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若這丫頭拿回了權杖,他便將權杖傳與若云。若云這孩子性情溫厚,處事明白,善交良友,又有慕容清林恪言這樣的人才輔助,是國之幸,民之福。
“若云哥哥,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且讓南宮伯伯休息一會兒,我們來談談明天的行事安排。”留下云髻伺候,她挽著南宮若云走出房間。
四處看看,沒有可疑之人,他們走入書房,將門掩上。
“宮主,寂云王子。”
“小悅悅!”
“夫人。”
滿屋的人,見她進來,皆起身相迎。林恪言的視線在慕容清和南宮若云挽著的胳膊上飄來飄去,不悅的走上前,扶過嬌妻在軟榻上坐下。“風護法,有沒有覺得屋子里有股子醋味。”好酸。千秋雪抱著雪狐在靠近慕容清的地方坐下,雪狐嗷嗷的叫著,絨絨的小腦袋在他衣服上蹭呀蹭的,似是贊同,又像是在撒嬌。
風珛感到了一股冷意,輕慢的掃一眼,卻對上了慕容清深邃的眸,絕對沒看錯,是算計。所以,他沒有打算陪著千秋雪調侃他們,只是酷酷的聳聳肩:“習慣了。”
三個字,引來一陣笑。
“小悅悅,你怎么嫁了這么個醋壇子!”嘴上是在調侃,可是這心里到底是酸溜溜的,畢竟,她是他喜歡的人,游走江湖這么多年,自詡逍遙的逍遙公子居然也有這樣一天,呵呵。他的笑,大抵是有些凄涼的吧。
慕容清不語,只是伸手摸摸雪狐的腦袋,輕柔的動作帶著些母親的天性。“馨兒,告訴我雪美人有沒有欺負你。”不知為何雪大美人就是和雪狐馨兒不對盤,這么大個人,天天被這狐兒嚇的哇哇亂叫。最近是怎么了,他們相處的很好嘛!
“喂喂,我哪敢欺負這小畜生……啊。”又是一聲慘叫,他被雪狐咬了。
“是不敢欺負。”她認真的看著千秋雪,一本正經的回答著。
“好了,都別鬧了,還是聽聽宮主說明天的形式安排吧。”
眾人嚴肅了顏色,專注的看著慕容清,認真的聽著明日的計劃。本有些擔憂的南宮若云,在聽完計劃后拍案叫絕!
“明日新大王會在宮中設宴,此間會燃放煙火,且是王宮一周都要同時燃起。他們訂制的煙火是由我的商行提供的,我已命人在煙花里加入了迷^v^藥,煙花燃放時藥力得到釋放,足以使得王宮四面的守衛迷倒。這時我們兵分幾路,將王宮包圍,若云哥哥帶上恪言從宣德門進入,將逆臣擎蒼拿下。其他黨羽必定會乘亂從午門逃走,而這里有紫語閣主在此設下埋伏,將亂黨一舉拿下。”她指著地圖比劃著,從容不迫的氣度,叫人心生敬意。“再看這里。”蔥蘢玉指劃過羊皮地圖,專注的神情,認真的解說,用心的布局,處處顯露著智慧與明銳。“他們發現事情有變必定會設法通知月辰冰,而月辰冰的軍隊設在王城百里外的堰南縣,我早已修書一封讓上官邪帶著兩路人馬在這里候著了,他們會喬裝成百姓在此等候,只要他已有動作,就將其一干人等拿下。”
“風珛,你那邊情況如何?”
“回稟宮主,屬下已將城中百姓送到安全的地方,現在王都中的百姓都是我們的人馬喬裝打扮的,只要明日信號一出,就可行動。”
“嗯,”她頷首,手指輕輕扣著桌面,思索一番,繼續道,“不過還是要小心謹慎,你與千秋雪明日兵分兩路,從左右包圍過去,從而將四處宮門封住。”
暗衛已經時刻準備,只待她令箭一發,就會在宴會最熱鬧的時候從天而降。
“不過你們記住,得饒人處且饒人,萬萬不可濫殺無辜。”
“是,屬下領命。”
“知道啦,知道啦,小悅悅快成老太婆了,嘮嘮叨叨的。”哎呦,好痛哦,小悅悅居然下手打他。
林恪言扶著夫人坐下,“夫人,你這身子越來越成了,明日就不要前去了。”他有些擔憂,怕這好強的小妻子不答應他的要求,但更多的是為她的身體而擔憂。
他柔柔的眼波寫滿了真誠,是在擔心她是嗎?唇勾起彎彎的弧度,溫婉可人。“恪,你大可放心,不必為我擔憂,明日我不會前去。”即使最在家中,她依然可以運籌帷幄。
“時辰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回去休息吧。”下了逐客令,林恪言送走眾人,扶著嬌妻回房。
她望著燭臺,怔住了。從認識東方辰起,她就在一圈套里不斷的轉圈,直到與他割袍斷義的那天,她才算是走出了那個圈套。對他來說,她就像個物品,可以推來讓去,可以作為賭注,甚至可以幫助他牽絆住別人的心。也許曾經她是愛過他,只是在她知道那個陰謀之后,她便將那所謂的愛情扼殺在搖籃里。
恨他嗎?
好像不恨。
因為沒有深愛過,當然也沒有所謂的恨。
“在想什么?”溫厚低沉的聲線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輕輕搖頭,她揉著眼睛微笑著,似是人們眼中最圣潔的白蓮,眉心的一點妖異給她的素顏平添幾分艷色。她淡淡的,好似一幅水墨畫,怎么看都不會厭倦。
這,大抵才是愛吧,慕容清想著。
散開烏黑的發,林恪言拿起梳子替她仔細梳理著,此間的溫柔可能只有他們才能感受。
拽著他的衣袖,她靠在林恪言身上,青絲垂下貼著他衣服的前襟,隨著她的動作,與衣料輕輕摩挲著。
“恪言,我愛你。”
一室靜謐,紫檀木梳墜落地上,那一瞬,他呆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愛吧……吻上他的唇,貪戀他給予的一切有關于愛的寧靜,他的愛是輕松的,溫柔的,是默默的守護與無悔的付出。這一刻,她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她的愛,只有他一人。
第二日晚,她依言沒有出門,帶在房中與老大王對弈。“慕容丫頭,你乃女中諸葛,只可惜……”
“只可惜我投生了個女兒身,偏偏有如此聰慧。”她目光灼灼,笑意中多有些無奈之色,“南宮伯伯,這些日子你顛來倒去的說這幾句話,目的是什么?”
“丫頭,你聰明過頭了。”或許就是這份率真,這種天性使然,讓他的兒子動了心,更是讓這些能人義士是死罪隨。她雖然為人清傲,卻以有種天然的親和。“不過還是要謝謝你對若云的幫助。”
“舉手之勞,伯伯不必放在心上。”
“目的是什么。”
他還是說出來了,聞言,抿唇輕笑。“南爵國王支持月蕭然登位。”
“伯伯,若是月王朝和南爵國結成聯盟,他日逼無其他小國趕來欺凌南爵。”兩方都有益處的事兒,你又何樂而不為呢。
“寡人希望你可以留下,與林恪言繼續輔佐南宮若云。”他是真心的。
白子落下,她看了看窗外,目光中隱隱含著某種情愫,是期盼也是擔憂。“既然清兒是南爵國王的義妹,輔佐義兄必定是義不容辭之事。”她端詳著棋盤,頓了頓,“只是南宮伯伯是否小看了若云哥哥,這些年他游走四方,結交了不少高人隱士,文人智者,可以輔佐他的人比比皆是。”
“若云這孩子,哎……”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他老了,還是頤養天年,含飴弄孫就好,不要再去管這些是是非非了。
“他們該回來了。”一子落下,喜悅蒙上臉頰,“我贏了。”
話音落,一群人擁著南宮若云走入正堂,他激動的握著慕容清的手,久久不語。但他眼中的感激,卻在她的眸中看了個通透。“我們贏了,清妹。”
“我知道。”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也包含著信任與贊賞。看著他手中的權杖,她心中自是欣喜,可以功成身退了。
“父皇,這是你的。”他并不貪慕名利,自從解開了他與父親之間的心結,他便也不想再要這權杖了。
“不孩子,現在這柄權杖是你的,為父相信你會是個好大王,比為父還要好的王。”
德隆四十六年,寂云王子剿滅叛臣擎蒼,奪回政權,接王上回宮,次月大王正式傳位與三子南宮若云,南宮若云祭天登基,改年號元熙。
元熙一年二月,冊封義妹慕容清為御郡主,功臣林恪言為太傅,風珛為浩天將軍,千秋雪為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