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向來一言九鼎,漠北莫云天就是這樣的人,他的兒女親家蔣暮云也是這樣的人。
茉莉在第三天的時候,于李煦府中李鼎的書房里,見到了蔣暮云。
蔣暮云略比莫云天年輕一點兒,卻是一福江南書生的模樣,茉莉見了后心中想到金庸筆下的那種風流倜儻的江湖高手。
當然,作為答應茉莉交換玉墜兒的條件,莫云天開始便答應了茉莉的要求,愿意為她出面策劃承辦長江以北的地方各級比武之事,當然這是在茉莉保證官府許可的情況下。
蔣暮云則有些猶豫,只說自己散漫久了,江南江云山莊的俗務都由自己的大兒子打理,自己早已經不管這些事情。
茉莉倒也沒有為難,反正這事急不得,康熙老頭子哪里準不準還在兩可。目前有了莫云天的支持,已經足夠了。
胤禛幾人在李煦家住了六七日,便要往回走了。李鼎因見茉莉喜歡那支碗蓮,便索性送給了她,茉莉當然是高興得很,只是胤祥知道了,老大不樂意的樣子。
茉莉便悄悄的給李鼎送了回去,只說回京的路上不方便帶,若是花兒養不好了,倒是我的罪過。
李鼎見了,也不多言,只說以后得了好蓮籽便托父親進京述職的時候給姑娘帶了去。
于是胤禛等人便收拾了,準備回京的事情。
茉莉因著胤祥的寵愛,再加上她本身也很討人喜歡,這次收到了李家老太太太太們送的一大堆東西,什么玩的帶的,吃的穿的,滿滿的裝了兩支大箱子。惹得幫著收拾東西的狗兒老大不樂意。
茉莉見了,索性跟胤祥說了一聲,叫莫云天給找了一個鏢行托運到京城去了。
回京的路上,沒了來時的悶熱,越往北走越覺得涼爽,此時已然進了初秋。
又是進京的路,不過沒了初時那份驚慌與尷尬,此時的茉莉已經不是那個剛剛被胤祥救回來的迷途的羔羊。
回京走的是水路,這是胤祥的要求,因為坐船比騎馬更加安逸一些,這一段時間,他似乎更加喜歡安逸了。
船艙里,茉莉正看著剛從李家帶來的書。彎月端了一杯茶,輕輕的進來,給茉莉放到一邊,笑道:“妹妹,書看的時候長了,你也該歇歇了,外面的風很好,不如就出去走走,吹吹江風也好。”
“多謝姐姐關心,我看完這幾頁就去。”茉莉微笑著看了彎月一眼,又低下頭去看書。
彎月微微一怔,不好再說什么,便轉身出了船艙。
胤祥正同胤禛說著“英雄譜”的事情。
彎月端著兩杯茶正要給二人送去,狗兒則上前接了,笑道:“謝謝彎月姐姐了,四爺跟十三爺說話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這兩杯茶一會兒我替姐姐送上去。”
彎月澀澀的笑笑,沒說什么,轉身去了船尾。
坎兒看著彎月有些落寞的身影,略皺了皺眉頭。對著狗兒說道:“這個姑娘,倒也不像個壞人。”
“壞人嘛,倒是未必,只是怕是被有心人控制了,也未可知。”
“這話可不能亂講。”坎兒看了看一臉凝重的狗兒。
“我可不是亂講,從李煦家離開的前一天,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狗兒說著,從袖子里摸出了一枚金瓜子。
“金瓜子?這東西很常見,各位皇子阿哥都有。”
“這是從彎月的房里找到的。”
“他是十三爺的丫頭,有這個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十三爺卻不會拿這個給她。”狗兒肯定的說。
“這倒是。”坎兒也點點頭,又道,“單憑這個,卻也不能說明什么。”
“至少說明她不是個簡單的姑娘,不止是被人追殺而已。”狗兒肯定的說。
“是啊,這可不是小事,你跟爺說了嗎?”
“說了,爺只說小心行事。”
“恩,不要打草驚蛇。”坎兒也點點頭。
“你們二人說什么呢?這么神神秘秘的。”茉莉從二人的背后悄聲笑道。
二人停駛茉莉的聲音,倒也沒什么奇怪,坎兒笑道:“茉莉,出來走走啊,我們哥倆能說什么呢,不過是那些玩話。”
“就是就是。”狗兒忙在一邊敷衍著。
“哼,你們說玩話呢?那你手中的東西是哪里來的?要不要我告訴四爺,說是你偷得我的?”茉莉斜著眼兒頑皮的笑道。
“你……”狗兒有些急了,指著茉莉想發火。
茉莉微笑著推開狗兒的手,另一支手從他的手里取過了金瓜子,笑道:“不是什么珍貴的東西嘛,給我看看又如何呢?我又不要你的。”
“這不是普通的金瓜子。”狗兒在一邊說道。
“噢?哪里不普通?”
“你自己看嘛,你若是能看出來,我就送你了。”狗兒一副不屑的樣子。
“呵呵,本來就是普通的東西,哪里能找出什么不同之處來?”茉莉嘴里說著,眼睛卻細細的看著手中的這顆金瓜子。
這是一顆皇宮中普遍的東西,其實很多大臣家里也有,不過是皇上平日里賞下的東西,大家都視作吉祥物兒,放在家里壓箱子底罷了,很少拿出來顯擺。茉莉也有幾顆,當然也是康熙賞給胤祥的,不過是父子爺們一處吃酒說笑時得來的彩頭罷了。
宮里的金瓜子都有一個小小的蒂兒,就在瓜子兒的尾部,茉莉曾經拿了幾顆叫人出去在小蒂上鉆了孔兒,回來自己用絲線編了一條手鏈兒帶。
茉莉習慣性的用手輕輕的在那個小蒂上碰了一下,恰到好處的碰到了這顆金瓜子兒的開關,只見金瓜子的小蒂突然掉下來了,茉莉吃了一驚,原來這顆金瓜子的小蒂是一個摁上去的彈簧蓋兒,里面卻是空心的,裝滿了白色的粉末。這么小的東西,他們怎么做得這樣天衣無縫?
狗兒和坎兒看到茉莉臉上驚訝的申請,都湊上來看,狗兒小聲嘆道:“好家伙,這‘不同之處’終于被你找到了。”
“坎兒,你說這里面的白粉末是什么東西?”茉莉看著坎兒問道。
“不知道,不過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坎兒靜靜的說。
“對,十有八九是毒藥。”狗兒在一邊說道。
茉莉瞇起了眼睛,想了想,說道:“是不是毒藥試一下就知道了。你們跟我來。”
狗兒和坎兒對視了一眼,跟著茉莉進了她的艙里。
茉莉看了看身后,沒有人跟來,反手關好了船艙的門,到了高幾上的一個圓圓的水晶魚缸邊上,這是李鼎的母親,李煦的夫人送給茉莉的一樣東西,茉莉因喜歡它的晶瑩純透,又容易打碎,便帶在身邊,里面養了三天獅子頭金魚。
三個人圍著魚缸聚到一起,相互對視了一下,茉莉便拿了一根繡花針在金瓜子里面輕輕的挑了一點點粉末灑在魚缸里。只過了瞬間,不過是三五下呼吸的功夫,三只獅子頭便頭直挺挺的漂到了水面上。
三人頓時目瞪口呆,茉莉直感到一陣陣涼意襲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正在這時,門被敲響了,胤祥在外邊喊道:“茉兒,大白天的關門做什么?”
茉莉恍然回神,慌忙把金瓜子扣好,放到自己隨身的荷包里,然后急忙過去開了門,只見胤禛和胤祥站在門口,后面還站著彎月。
“茉兒,你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胤祥見茉莉臉色蒼白,額上隱隱有汗,便急切的問道。
“噢,”見到胤祥,茉莉頓時感到一種安全在身邊,只是淚水又一次不爭氣的流下來,一邊哽咽著說,“沒事,只是我的金魚死了。”
“好好的怎么會死了?”胤祥上前來,拉住了茉莉的手,進了艙里,走到了高幾跟前,看著翻著肚皮的金魚,也惋惜的說:“唉,好好的,怎么就死了,罷了,扔掉吧,回頭我再給你買幾條好的。”
“別,不要扔。”茉莉忙阻止,水中有劇毒啊,不知這毒性有多大,怎么能隨便把魚仍出去呢,萬一被什么吃了再毒死,然后這樣循環下去,要毒死多少生靈呢。只是這句話此時怎么說的出口。
“好,不扔,你再留兩天,等后天咱們上岸去,找個地方把它們埋了。”胤祥寵溺的看著茉莉。
“恩,好。”茉莉淡淡的笑笑。
“狗兒,坎兒,你們兩個在這里干嘛?”胤禛沉著臉看著二人。
“厄,茉莉發現魚死了,就把我們叫來問問是怎么回事。”狗兒小聲說。
“恩,下去吧。”胤禛看了一眼彎月,又說:“彎月,你去把船家剛打上來的新鮮鱸魚收拾一下,弄干凈了,蒸了來。”
“是。”彎月答應了一聲,跟著狗兒坎兒一起下去了。
茉莉看著三人都出了船艙,便長出了一口氣,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