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蒼熾體內(nèi)流淌著凌筱落與烈明野的血液,雖非我親生,但我卻克制不住想親近他的心!或許早在穿越至此拼力產(chǎn)下他時我與他之間便鈕在了一起。那一刻,我已真正成為“凌筱落”!
有哪位母親像我一樣不能擁抱自己的孩子?有哪位母親想見自己的孩子比登天還難?看著皇上、莊妃與他玩得興高采烈,那笑聲與笑臉令我心傷!
我猛地閉起雙目背過身去,快步來到房外,以背抵墻,單手掩唇滾滾落淚。不敢哭出聲音,壓抑得好難受!
母子連心,我哭了,房內(nèi)的小蒼熾也跟著哭了起來。哭得突然,哭得傷悲!“哇……哇……”嘹亮的啼哭扎刺我心,我一驚,忙返回房朝床榻看去……只見他張著小嘴,閉起雙目放聲大哭,小腦袋左搖右晃。
皇上、莊妃滿面驚愕,不懂為何上一刻陽光明媚,這一刻卻宛如暴雨來襲!
事出突然,眾人皆懵。
小蒼熾的哭泣令我忘記一切,一月來的想念化作勇氣直撲上前!我從莊妃懷里搶過他摟抱在懷,沙啞著嗓音柔聲安慰,“寶貝乖,娘親在這里……”
他的額頭蹭著我的衣襟,小手胡亂揮舞,抓住我衣裳不撒手,小嘴一扁一扁的好不可憐。
“娘親在這里,不哭……不哭……”我垂首以下巴貼著他滑嫩的額頭,手掌輕輕拍撫他小小的脊背。我沒有做過母親,但母性本能卻催使著我盡力安撫啼哭的他。
我的淚水在切身實際感受到他溫暖的體溫時一度泛濫,我哭得兇、他也兇,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壓抑心中悲喜,硬是將涌上的淚水悉通逼退!
我想身為母親便是這樣,不舍得自己的孩子受一丁點傷,更不希望他們不快樂!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哄撫,我止住淚水,小蒼熾也漸漸停止哭泣,窩在我懷里安靜睡去……
松一口氣,我抱著他緩步走向床榻,彎腰將他小心放下,拉過床內(nèi)側(cè)的嬰兒薄被為他蓋上。指尖輕撫他柔滑的臉蛋兒,拭淚。
房內(nèi)很靜,靜得令我恍然憶起先前不顧一切從莊妃手中奪走他的事實!頭腦于這一刻“嗡”然脹大,迅速回首朝身后望去……
驚愕浮面,房內(nèi)哪里還有皇上與莊妃,其余人也不在了,唯有穆柳絮立在不遠(yuǎn)處微笑的望著我。“皇、皇上呢?”我扶床站起,嗓音禁不住顫抖。
“皇上在你哄蒼熾時已離去,明野去送了。”她一面說著、一面輕步上前,與我相差兩步之遙停下。
她直呼烈明野的名諱,可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并非少爺與奶娘這樣簡單!況且,穆氏三人均與烈明野熟識。
穆柳絮為何會成為小蒼熾的奶娘?瞧她的年紀(jì)不過二十三四,既有奶便證明已婚產(chǎn)子,她為何丟下自己的孩子轉(zhuǎn)而哺育小蒼熾?
看來,這里頭怕是有段我所不知的過往……
“皇上有沒有生氣?”我試探性問道,皇上原本龍顏大悅,卻因我掃興。
她搖首,沒有回答。
見狀,我心一緊。何意?皇上是生氣了還是沒有?
她抬手輕撫我臉頰,淚水被一一拭去。
我驚訝的目光追隨她為我拭淚的手,她的手垂落體內(nèi),我順著她潔白的柔胰將視線上調(diào),調(diào)至她蘊涵母性光輝的美麗面龐。
忽然間,我在她溫柔的眼底捕獲一抹傷痛,這傷痛令我反射性抓住她手臂。傷痛來得快,去得快,似真非夢,我茫然的望著自己的手,我這是怎么了?
“夜深,你該回去歇著了。”她溫柔言語,唇邊泛起溫和淺笑。
回神,我望向小蒼熾……他已睡,眾人皆離,我的確沒有再留下的必要與資格。即將離去,這一轉(zhuǎn)身不曉得幾時可再相見!
悲由心升,垂首,眸色黯下,我邁動兩條無力之腿一步一步離開了“菊苑”。
“菊苑”與我居住的“蘭苑”呈斜對角建立,由于垂首失神,故爾未看路,當(dāng)我行至半途時結(jié)結(jié)實實撞上一賭“墻”!“唔……”痛哼,身子受撞力向后仰去,仰去的同時以手捂額。
沒有預(yù)期的疼痛,一條手臂攬住我腰,將我整個人摟入懷中。
我一面撫額、一面抬首,烈明野那張分辨不出喜怒的俊容直入眼簾。
“為何那樣做?”我聽見他這樣問道,似平靜、似翻涌。
“哪樣?”我從失落中回神,一時間不曉得所指是何。
“賞賜。”他簡練吐出兩字,目光將我鎖定。
聞言,我眨動一下眼瞼,打起精神回道,“賄賂你。”
“你認(rèn)為這樣做我便會準(zhǔn)你見蒼熾了嗎?”
“世上無鐵石心腸,只有懼怕。心誠所致,金石為開。”我輕輕一笑,滴水穿石,只是早晚問題。
“哼,你對自己真有信心。”他冷笑,性感唇瓣牽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我打了個冷顫,此笑使得周圍氣溫“唰”地降落幾度。已是六月晚間,卻這樣清冷!
我告訴自己不要退縮,若退縮便永遠(yuǎn)無法享受到子呈膝下的快樂!于是,迎視他冰冷的目光,不畏懼!
我們就這樣看著對方的眼睛,每多迎視一分冰冷,我的身子便會冷卻一分。
半晌,他幽深的雙瞳緩慢瞇去三分之一,一句驚人之語沉冷迸出,“你不是凌筱落。”
聞言,我大驚,身體代替大腦做出直接反應(yīng)。用力推搡他胸膛,我向后退去兩步拉開與他之間過于緊密的距離。雙眸張大,心臟“砰砰砰”快速跳動。他所用肯定句,無一丁點疑惑!一時間我有點慌,眼神也有幾次閃躲。
他曉得了又怎樣?我與凌筱落原本就不同!凌筱落不敢的、我敢,凌筱落沒有的、日后我要代替她擁有!本質(zhì)的不同決定將來的命運分道揚鏢!
想到此,我穩(wěn)住心神,視線不再閃躲,重新望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音清晰說道,“從前的‘凌筱落’已死,日后只有全新的‘凌筱落’!”
他沒有言語,沉默。我想看清他的表情,但隨風(fēng)搖曳的樹影卻將他面容遮蓋,什么也看不見,漆黑一團。
樹影離開他面部這一刻他也轉(zhuǎn)了身,望著他融入夜色的背影,我終究什么也沒有看到,甚至連他的情緒起伏也感覺不出。
我與凌筱落是截然不同的個體,遲早會被捅破窗戶紙,只是沒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短短一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