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城上,一男子站在城墻上審視滄州這片肥沃的土地,嘴角向兩邊展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單純又帶點邪惡。
黑色的披風隨風搖曳,將這一摸身影渲染的更加鬼魅。
這就是吐溪國剛登基不久的皇上。溫孤,那個充滿野心,兇殘冷酷的家伙。
六歲的時候,把自己的親弟弟遺落,為自己除卻了帝業道路上的第一個障礙,就因為父皇說“赫爾像極朕小時候的模樣”,道長說“王子聰慧機智必成大器”,就為這兩句話,他就懷恨在心,用自己的方式把赫爾弟弟弄丟,讓他無法回到吐溪。
十歲的時候,因為嬤嬤弄壞了他的弓箭,就慘遭剮刑,先皇見他小小年紀就如此兇殘,便有意冷落,希望他能悔過自新,他卻刺死先皇心愛的狼犬,以泄心頭之恨,沒有丁點的覺悟。
自此,先皇垂憐的兒子都相繼離世,夜鶯食子開始在吐溪國流傳,只要見到那雙鬼魅的眼睛,就預示著死亡的靠近。
只是那雙魅眼似乎和四皇子有些許相像。
那段日子喪事接二連三的發生,皇宮上下彌漫著濃濃的幽怨之氣,寒冷絲絲逼人,雖是夏日,仍覺得脊背發涼,仿佛被那雙犀利的眼睛直視,整個皇宮都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就是下一個殞命的對象。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先皇離世,先皇的二十六個皇子,失蹤的失蹤,夭折的夭折,僅剩下四皇子和襁褓中的小皇子。
先皇駕崩那天,夜黑如幕,掌燈的小吏們急得滿頭大汗,無論他們怎么努力,燈就是一個也點不著,蠟燭微弱的光線映得每個人臉上都鬼魅的很,一股不祥之氣慢慢升騰。
子夜時分,先皇氣息減弱,氣若蚊蠅,召內侍監立遺詔,四皇子溫孤卻在內侍監之前趕到,臉上并無半點悲傷,燭光襯得那張鬼魅的面孔更加的邪惡,幽暗的眼廓不時的散發殺機,床榻上的先皇只覺得周身一冷,隨即睜開了雙眼。
“怎么是你?”先皇虛弱的問。
“父皇在臨終之前就不想見孩兒一面,我可是你唯一幸存的兒子,明天還準備繼承大典呢。”
溫孤冰冷的話語刺的先皇一陣咳嗽,鮮血從嘴角涌了出來。
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清晰的訓斥:“朕不會讓你如愿的,朕的皇兒不會屈死的……”
說完,就慢慢倒下了,這付承受了萬千悲痛的軀體終于走完了他艱難的旅程。
內侍監趕到的時候,溫孤眼中含淚,字字悲愴:“父皇駕崩,四皇子即日登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兵將一齊跪拜,竟音帶喜悅。
內侍監李孝滿含熱淚,跪倒在地,“先皇啊……”
一口氣沒上來,隨先皇而去。
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殉葬,一是殺人滅口,二是盡顯新皇禮孝,眾人皆驚慌,自此惟命是從,只求相安無事。
璃妃在先皇駕崩之夜,帶著小皇子逃離皇宮,不求富貴,只想遠離這是非之地。
新皇的兇殘,世人皆知。
“啟奏陛下,阿莫鎮已被東陵國攻下”,壬絨大將軍顫抖著聲音說,生怕自己惹怒圣意而禍及全家。
“什么?”果然,龍顏大怒,猙獰的雙眼煞是可怕。
壬絨一個寒戰,趔趄在地,又重復了一遍,“阿莫鎮已被東陵國攻下。”
溫孤狠狠的捶向城墻,半截城墻慢慢的矮了下去,眾將士見狀,一同跪地:“陛下息怒!”
“傳朕旨意,壬絨帶精兵兩千,攻打阿莫鎮,一定要把它從東陵手里奪過來!”溫孤的臉因憤怒而扭曲,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
“陛下,萬萬不可,若要此時攻打東陵,吐溪國勢必腹背受敵,到時我們根本無還手之力啊,陛下”,壬絨不愧是先皇的忠臣,敢冒死進諫,事關五千將士性命,他也只能鋌而走險。
溫孤怒視壬絨,拔出自己的青龍劍,直指壬絨:“混賬,違抗圣旨者死!”
壬絨挺直了身子,慢慢閉上雙眼,忍不住老淚縱橫,先皇啊,老臣對不住啊,無法再保吐溪江山,就是到了陰間也無顏相見啊!
“陛下開恩!”眾將士低泣。
“誰敢阻攔,一同陪葬!”溫孤瞇著眼無情的說。
揮手一劍,血光沖天,將士們嗚咽,滄州城在哭泣。
剎那間,飛光走石,半邊天空變成了紅色。
“啊。天空泣血,兇兆啊”,一士兵大叫。
“唔。”,一個鮮活的生命又沒了呼吸。
“擾我軍心者死!”溫孤聲音不大卻字字威嚴,擲地有聲,“離洛聽令!”
離洛單膝跪地,低著頭接旨。
“速率兩千精兵攻打阿莫鎮,只準成功,不許失敗!”
“離洛遵旨!”離洛臉上狠狠的抽了一下,語氣悲壯蒼涼,有點視死如歸的味道。
反正都是死,何不戰死沙場,這可比壬絨的冤死要強得多。
“什么?壬絨被斬?”函治驚呼。
“是,消息確鑿”,邵和肯定的回答。
“溫孤對忠將竟如此的不愛惜,吐溪百姓心寒啊”,函治長嘆一聲。
“不錯,壬絨是個鐵錚錚的漢子,深受吐溪百姓愛戴,沒想到竟會慘死在那暴君手上,可悲可嘆。”邵和深有感觸的說。
“通知滄州李堯,為壬絨將軍送行!”函治嚴肅的說,壬絨是個難得的軍事天才,沒想到就此斃命,這樣的將才值得敬佩。
“是!”邵和看了太子一眼,忍不住竊喜,太子真是越來越讓人佩服了,此舉既能惹怒溫孤,又能博得吐溪百姓的好感,一舉兩得,這樣滄、涼兩州就能順利反擊了。
函治察覺到邵和的喜色,心里忍不住一陣雀躍,能看透主子心思而又不失睿智的部下,很是難得啊!
賞了邵和一個微笑,函治就徑自離開了,得向父皇稟報了,這些日子想必他也掛心不已吧。
“什么?溫孤派軍攻打阿莫鎮?”皇甫晨擰了擰眉。
“是,已經到十三公里了。”木易有意嘲諷。
“真是自尋死路,帶軍的是哪個?”皇甫晨一下子來了興趣。
“是離洛。”
“離洛?那個有勇無謀的家伙?”皇甫晨冷笑了兩聲,“要是壬絨出兵,此戰或許會增添不少樂趣,可是離洛……”
“壬絨已被斬首于滄州。”木易打斷說。
“……”皇甫晨不能相信的看著木易。
木易一臉的肯定。
皇甫晨一下子閃了神,壬絨啊,壬絨,沒想到你竟會是如此下場。
“這一仗不用打了”,皇甫晨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木易聽。
這下木易是真的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