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在彩娥的攙扶下,緩步走向大廳,一陣風(fēng)吹過,拂起蓋頭的一角,隱約的露出女子?jì)赡鄣娜蓊仯寚^的百姓不禁贊嘆,光這嬌艷的紅唇,就夠所有人浮想聯(lián)翩了。真是羨慕這君大人的艷福啊。
“公主。”離秋迎向走進(jìn)大廳的女子,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知為何這唇卻紅的惑人,彩娥責(zé)怪的看了一眼男子,一肚子數(shù)落的話,奈何現(xiàn)在不能說出口,小心的扶著女子。
還是那套程序,只是這次的上座卻沒有人,相比十天前的婚禮,這次顯得有些冷清,來參加婚禮的官員依然賣力的笑著,討好著,虛與委蛇。然而冷清的不只是這氣氛,還有離秋的心,老師怕是不行了,連牽魂丹這樣的續(xù)命良藥都無法留住他的命,他是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胸口忽然有血?dú)獠粩嗟姆浚夹奈⑽⑼蛊穑@已經(jīng)是今天的第二次了。嘴角漸漸溢出一絲的紅色,離秋抬手,裝作無意的擦掉唇邊的紅色,他隱藏的很好,沒有人發(fā)現(xiàn)他的不妥。
只有蒙紹志,隱在人群中關(guān)注著他一舉一動的人,看到他的動作,眸光一緊,轉(zhuǎn)身離開。
“禮成。”眾人起哄著送新娘入洞房。
離秋悄聲來到隱秘的地方,看著白色絲帕被血染紅,有些無奈的笑笑,還多虧了今天穿的是紅袍,才讓他躲過眾人的目光。
“你到底在隱忍些什么?為什么不吃解藥?”蒙紹志夾雜著怒氣的聲音,陰沉沉的傳來。
他很生氣,真的很生氣,他居然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他都已經(jīng)投降了,主動交出解藥,不需要任何的交換條件,他到底還在忍什么?
離秋不緊不慢的收起絲帕,回過身,看著他,染著薄怒的黑眸,“太子現(xiàn)在該考慮的應(yīng)該是明日如何安全離開吧。”說完,邁過他向前走去。
蒙紹志拉住他不盈一握的纖臂,微微一愣,他居然這么瘦,他一只手就可以環(huán)住他的胳膊,心里不知是心疼還是生氣,讓他的俊臉看起來異常的奇怪,“賭上命,你就不怕輸嗎?”
離秋無所謂的笑笑,“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蒙紹志用力的把他拉至身前,他就是看不慣他這種云淡風(fēng)輕什么都不在乎的神情。猛然加大的力量,讓離秋本就無力的腳步更加站不穩(wěn),直直的跌進(jìn)他的懷抱,頭撞在他堅(jiān)硬的胸膛,微微有些疼,頓時(shí)讓他心生不悅,“太子想干什么?”
這里雖說隱蔽,鮮少會有人過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有人過來,看到他們的樣子,他們該如何解釋。
“我可以帶你離開,你不用賠上命。”蒙紹志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看著他紅潤的不正常的唇,很簡單的話,可是他的聲音卻有些沙啞。
離秋聞言,嘴角綻放出明媚的笑容,竟比這陽光還要耀眼,讓蒙紹志看的有些出神,漸漸的,笑容轉(zhuǎn)化為嘲笑,就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樣,“太子,跟你離開,無非是從虎口跳進(jìn)了狼窩,這兩者有區(qū)別嗎?再者說,與您那些個(gè)如花美妾在一起,說不定我會更早死。”
蒙紹志有些無言以對,畢竟他的太子府里那些個(gè)鶯鶯燕燕的存在是事實(shí),而且個(gè)個(gè)手腕都不可小覷,離秋看到他的沉默,面無表情的笑笑,掙脫他的手,嘲弄的看著他,男人,果然都一樣,即使有了她,也不會放棄整片森林,“太子殿下,你的女人多我一個(gè)不多,少我一個(gè)也不少,何必執(zhí)著?”
蒙紹志看著他鮮紅的背影,竟忘了攔住他,許久,唇邊勾起一抹笑,“本太子會讓你心甘情愿的跟本太子走的。”
已經(jīng)走遠(yuǎn)的離秋,仍是聽到了這句話,心一沉,頭也不回的離開。
大廳里仍是人聲鼎沸,離秋舉著酒杯在人群中游走,接受著眾人虛偽的道賀,看著一張張諂媚的笑臉,心里一陣作嘔,卻仍是淡笑著,只是那笑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優(yōu)雅的舉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酒和著血一起吞回,只是這酒香怎么也掩蓋不了那濃重的血腥味。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有多虛偽。
就和這些笑著交談的人一樣,虛偽的可怕,虛偽的讓人心寒。
“你喝醉了。”一道男聲木然傳來,離秋微微動了動,側(cè)目看著那張冷淡的臉,嘴角掛著疏離的笑,“木將軍能來觀禮,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
舉起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干而盡,他已經(jīng)不記得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如此嗜酒如命的,竟是離不開了。
可是,他嘗不出酒的味道了,是香,是苦,是澀。
他嘗不出了。
木夕沉默的看著他,眉宇間有些擔(dān)憂,為什么他會覺得他在自暴自棄,早朝不去,禮部也不去,每天呆在府里,足不出戶,他是真的想不透他想干什么?
嘴唇動了動,他想說些什么,他想勸他,但是,他又以什么立場說這些呢?
新房內(nèi),紅燭搖曳,大大的喜字,此刻看來竟是那么的諷刺,離秋推開門,看著端端正正的坐在床邊的女子,這就是國主硬塞給他的人,嘴角揚(yáng)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直直的朝他走去,黑色的厚底長靴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公主,日后你就住在這夏樓中,明日,下官會派兩個(gè)奴婢過來。”
蓋頭下的明德,隨著他的腳步聲,心不停的劇烈跳動著,但聽到他這句話,所有的悸動都消失了,身形一顫,下官?他是什么意思?“相公是準(zhǔn)備就這樣隔著紅蓋頭和妾身說話嗎?”
離秋一挑眉,她還真入戲,相公?妾身?聽著就讓人起雞皮疙瘩,身體絲毫未動,冷淡的說道,“公主,這君府如您所愿已經(jīng)進(jìn)來了,下官能給你所有東西,除卻愛,所以您也不用奢望下官會對您百般體貼,您若是有什么不滿,大可以去向國主哭訴,下官絕不會攔著。”
他的話恭敬有禮,絲毫不逾越臣子的禮數(shù)。
卻讓明德的心如墜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