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軒火災后遺留下來的一些痕跡,經過藍玉連日的打掃和整理,已經沒有初來時那種頹廢荒涼了。
這日清晨,夜雅媛和藍玉出了屋門,見陽光斜射在野草雨露上,發出耀眼的光來,宛如珍珠般閃亮,兩人默契地對視了一番,便相視一笑。
“娘娘,坐這兒曬會太陽吧!”藍玉見夜雅媛精神好了許多,心內也暗自覺得歡喜。
夜雅媛就在院內的石凳坐了下來,一面朝藍玉招手:“看那些牽牛花,開得多美!藍玉,你也一起坐吧!”
“奴婢不敢!”藍玉忙誠惶誠恐地搖了搖頭。
夜雅媛無奈地笑了笑:“藍玉,你總是這般多禮,這讓我覺得好愧疚……”她現在不過是府里一個無權無勢的棄妃罷了,藍玉卻仍然這樣恭敬地待她,讓她更覺得心酸。
“尊卑有別,奴婢不敢覬越……”藍玉低聲道。
夜雅媛正欲回她話之時,卻突然聽見噗通一聲,接著便有個人喊了聲“哎呦!”
兩人面面相覷,有些吃驚,藍玉忙說道:“娘娘,奴婢去瞧瞧……”
夜雅媛點了點頭,藍玉才剛往那棵參天大樹走去,便見一個人影一瘸一拐地朝夜雅媛這兒的方向走來,一邊走還一面大哭:
“小姐……”
夜雅媛定睛一看,原來是來人是心連!
只見她披頭散發,穿著一襲青色長裙,神色憔悴,左手還托著剛才摔傷了的右手臂,模樣十分地狼狽!
“心連!”
夜雅媛吃了一驚,回過神來,忙激動地起身,跑了過去,主仆倆抱在一起,卻什么話也沒說,只是抱頭痛哭!
“嗚嗚……小姐……”心連哭得十分厲害,肩膀不斷地抖動著。
想著這些日子的變故,想著自己和心連這些日子吃的苦頭,夜雅媛也情難自禁地抽泣著。
良久,還是一旁同樣驚愕不已的藍玉上前,輕聲道:“娘娘,別哭了。你們主仆能相見,這是好事啊!你不是昨個兒還在我面前念叨著心連姑娘嗎……”
夜雅媛這方松了心連,抹了抹淚,一面點了點頭,一面激動地說道:“對,藍玉說的對!心連,我們終于又見面了,這可是好事啊!別哭了……”
“小姐,我想死你了……”心連想著近日來所受的冷眼,仍然是止不住的抽泣,“小姐,你瘦了……”
夜雅媛聞此言,看了看狼狽不堪清減了幾分的心連,差點沒忍住心內的酸楚:“傻丫頭,你受苦了……”
夜雅媛一面說著,一面拉起心連的手,見她方才摔傷的地方起了一塊淤青,憐惜道:“疼嗎?”
心連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疼,能再見到小姐,什么都不疼了……”
夜雅媛欣慰地笑了笑,然后忙領著心連進房間,讓藍玉找了件干凈的衣服為她換上,然后藍玉又幫她梳了發髻,找了前些天簡乜一并遞給她的膏藥,為心連擦上。
夜雅媛這才突然想起來,于是疑惑地問道:“對了,心連,你怎么也會來這里的?”
說著到,心連就忍不住心內的委屈,撅嘴道:“這破王府上下,就沒一個好人!先是那個破王爺,新婚冷落了小姐不說,還為了一個惡毒的侍妾莫名地懲罰小姐!然后是那個桂嬤嬤,說什么教導我,根本就是在凌辱我!每天都是打罵我,這也就算了,后來……我聽說,她們說小姐失勢了,就說的更難聽了!……直到前些天,她們不給我飯吃,我忍不住和她們吵了起來。她們就說,你在小婉軒,讓我自己來找你,說讓我的主子養我,王府才不養閑人。我就來了……”
“心連,你受委屈了……”夜雅媛聞言,想著心連自幼在夜府長大,雖名為丫鬟,但納蘭慧早將她視為半個女兒,她何嘗受過這樣的委屈,也怪自己,當初為何要將她一并帶過王府來一起受罪呢!想想她就覺得后悔!
“我沒關系……”心連搖了搖頭,仍是一副天真模樣,“倒是小姐,哪里受過這樣的窩囊氣,我越想就越覺得氣憤!那個破王爺,什么時候讓我見到,非狠狠地臭罵他一頓才解氣!”
“心連姑娘,萬萬不可!”一旁的藍玉聞言,嚇得臉色都變了!
“藍玉,放心吧!”夜雅媛笑著說道,“心連只是說玩笑話罷了。”
“才不是呢!”心連有些不服氣地回道,“小姐,他怎么可以這么對你!讓你住在這樣的地方,這房間,連我在夜府的一半都比不上呢!我早說了,誰也比不過競明哥哥的!”
提及炎競明,夜雅媛突然臉色沉了下來:“心連!”
心連方知自己說錯了話,忙悻悻道:“本來就是!”
一旁的藍玉有些驚詫地看著她們,卻也識趣地沒有插話。見夜雅媛沉默,心連有些懊惱,于是又小心地拉了拉夜雅媛的衣角,委屈地看著她:“小姐,那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我們是不是,要永遠住在這里了?”
“心連……”夜雅媛的口氣軟了下來,她在心內暗嘆了口氣,卻笑了笑,“放心吧,不會永遠這樣的……”
只有一有機會,她就會想方法把心連送回夜府的……
心連沒有看出夜雅媛的心思,真的以為蕙質蘭心的夜雅媛有了逃脫困境的方法,于是又歡喜起來。
寂靜的小婉軒多了活潑的心連,頓時熱鬧了起來。只是讓她們隨之苦惱的問題,又來了。
那就是一日三餐的問題。
起初,王府的蘇嬤嬤還會丟給藍玉一些府里剩下的飯菜,雖然難看了些,但起碼還是能吃的。加上那天簡乜給藍玉的食物,主仆倆也算過得去。可這些天過去了,簡乜給的食物已經全部吃完了,而廚房的蘇嬤嬤,卻是連一粒米的食量也不愿分給她們了!
藍玉連去了三次,都被廚房的下人們轟了出來,他們丟給藍玉的,只有一個發了餿的饅頭!
藍玉知道,一定是主子教唆他們,他們才敢這樣放肆的。她只以為是有權利在手的苗慕靈或是要趕盡殺絕的蘇若燕下的旨意,卻絕對不會想到,這府里,還另有其人會這樣落井下石……
為了不讓夜雅媛餓肚子,藍玉只好硬著頭皮去飛花閣找了常依言,卻不湊巧的是,又聽說常依言去了白馬寺拜佛了!而蕓香,藍玉卻是不敢再去梧秋軒找她了,只怕非但得不到幫助,還連累了好朋友!
藍玉抱著最后一絲的希望,在小婉軒外的石亭等著……等著像上次一樣的最后一個救星來搭救她們……
然而不幸是每次都遇到了,幸運卻沒有那么偏愛她。
直到了落暮時分,她也沒能看到心內期盼已久的身影。
于是,失望加無奈的藍玉,只好落魄無奈地回到了小婉軒了。
夜雅媛見她空手而歸,自然也猜到發生了什么事。之前的那些殘羹冷炙,還是用夜雅媛的一些貼己首飾去換的,現在嘛……她們早就一窮二白了……
不知情的心連只是疑惑地問道:“藍玉,不是讓你去廚房拿吃的嗎?怎么空手回來了?”
聞此言,藍玉更加沮喪地低下了頭。
“難道他們連吃的都不給你們?”心連回過神來,這方愕然不已,氣憤地起身!“他們真是太過分了,怎么可以這么對小姐,這么對我們!太欺負人了,不行,我要找他們理論去!”一面說著,心連就要沖了出去,夜雅媛忙拉住了心連。
“小姐,你放開我啊!”心連又急又氣,眼淚也落了下來,“他們這樣對我們,我們就要在這里等死,等著以坐待斃嗎?啊?”
“心連,你冷靜一點!”夜雅媛大聲道,“你要找誰理論去?找那些勢利小人,還是找王爺?只怕還沒見到王爺,你又被那些人抓起來毒打一頓了!”
“小姐!”心連方放棄了掙扎,頓住了腳步,放聲大哭。她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
“好了,別哭了……”夜雅媛也知道自己說話語氣太重了,于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寬慰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還能有什么辦法?”心連拭去了眼淚,看著夜雅媛。
夜雅媛目光露出一絲的堅毅:“我聽聞,淮南水災之時,有災民居無定所、衣不蔽體,但他們食污水、吃樹葉、啃樹皮,愣是能活下來,當朝的定遠大將軍,便是那場水災過來的……我們雖是女子,沒有那樣的抱負。但是要安身立命,除了聽天命之外,也可盡人事的。”
“如何盡人事?”藍玉也被夜雅媛這話說的一愣一愣的。她能出園,尚且沒有一絲的方法,夜雅媛被囚禁在園內,是園外的眾矢之的,她會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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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懶月這里暴雨+打雷,然后停電了。所以米更新,今天會補上。謝謝親們的支持,(*^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