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葉赫上了藥,又喂夏瑾煜吞服了一些藥丸,最后還幫他拉了拉被子,打算離開。
“閉上眼睛,快點休息!”
見夏瑾煜一直睜著眼,葉赫慍怒的命令道。誰知夏瑾煜根本不理她,依然睜著眼睛,葉赫只當他是神志不清,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她伸手附在夏瑾煜的眼睛上,觸感是濡濕的,她以為夏瑾煜哭了,手拿開時,夏瑾煜已經閉上了眼睛。
葉赫搓著手掌,直到那種奇怪的感覺消失。她沒有再說話,看了一眼夏瑾煜,又看了一眼李慕蕊。看到桌子上有一盤十分精致的點心,她直接端上,提步離開了。
躲過幾隊侍衛,葉赫走到藏著那名宮女的假山處。她走進去,那個宮女竟然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葉赫走到她身邊,她還是沒動。
“你……還好吧?”
宮女沒有理會葉赫,仍然是一副癡呆狀。
葉赫把點心放在宮女的手上。
“吃點吧!”
宮女這才看了一眼葉赫,隨后眼淚不停的往下流,她嘴巴張的大大的,想要哭卻哭不出聲來。葉赫走過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想要安慰她。
宮女見狀,一頭撲在葉赫懷里。葉赫感覺得到她身體的顫抖,張開雙臂抱住她。
過了好久,宮女的情緒終于穩定下來了。
“公主!求您救救奴婢!”
宮女跪在葉赫腳下,不停的磕頭。葉赫見她額頭上已經滲出了血,只得趕緊制止。
“好了,快起來!”
“公主!奴婢……奴婢……”
見她欲言又止,葉赫微笑著問道:“說吧!”
“奴婢是玫貴人身邊的宮女,那時候只想著為主子出一口氣,才……才會……公主救救奴婢!”
宮女又開始磕頭。
“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綠芽!”
“好了,綠芽你起來,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葉赫止住一直磕頭的綠芽,像是多難不見的好友一般,關心的問道。
“倘若這次奴婢能活著,以后這條命就是公主的。”
葉赫見她這樣,臉色微變,“你的命是你的,怎么回事我的。”
葉赫停了片刻,接著說:“好吧!你在這里呆著,哪里都別去,我……我出去看看。”
“謝謝公主!謝謝公主!”
葉赫見綠芽又跪在地上開始對著她磕頭,不由的心情不好起來。也不理會綠芽的磕頭觸地的聲音,看也沒看一眼離開了。
出假山的時候,葉赫發現好像有個身影一閃而過。當下也沒有理會,只當是自己眼花了。她慢跑著回到菡萏軒,再次一頭扎再床上。
“公主!公主!太后請您過去!”
聽到聲音,葉赫極不情愿的從床上爬起。
“嗯!好!”
卿依和依依在這時都湊了上來,幫她整理儀容。
過了好久,葉赫終于菡萏軒。
傳旨太監在前面引路,葉赫等人跟在后面。到了辰清殿大門,葉赫忍不住問道:“這是哪里?不是太后找我嗎?”
“回公主!太后娘娘現在正在辰清殿呢!”
原來日頭已經偏西,葉赫拿手在自己額頭上拍了拍,向大門走去。
“公主駕到!”
伴著依舊尖銳的一聲,葉赫來到辰清殿內室。
葉赫有點不明白了,她仔細研究了一下現場。
夏瑾煜仍然躺在床榻上一動不動;太后站在那里,由于背對著葉赫,看不到她的表情;李慕蕊坐在榻邊,拿著帕子擦拭著夏瑾煜的手,眼圈紅紅的。
最震撼的是地上的那個,是綠芽,她匍匐在地上,身上一片殷紅,似乎是聽到葉赫到了,身子微微動了動。
“公主……”
卿依偷偷拽了一下葉赫的衣角,葉赫“嗯”了一聲看著她。
其實葉赫懂卿依的意思,無非是向太后和李慕蕊行禮。只是一想起昨天晚上太后說的話,她就來氣,所以只當不懂。
“公主殿下,好大的架子!”
太后轉過身,似笑非笑的看著葉赫。半晌,吐出這么幾個字。葉赫摸了摸身前的鬢發,瞥了一眼太后,看著地上的綠芽,說:“還好吧!”
走到綠芽身前,葉赫抓起她的手腕,想要看看她的傷勢,誰知不經意看到的卻是綠芽怨恨的眸子。心中已經有了定論,葉赫放開綠芽。
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兩粒藥丸。放在綠芽手里,待站起身,發現綠芽已經把藥丸扔開了。
“這可是能起死回生的藥,你就這么扔了?”
“哼!不……不稀……罕……”
僅僅幾個字,已經累的綠芽頭上冒出了不少汗。葉赫蹲下,強制的抓住她的下顎,掰開她的嘴巴,逼她把藥吃下去。
見葉赫對自己不理睬,卻對一個宮女這么殷勤,太后攥緊衣袖,怒斥道:“公主殿下!這個賤人可是行刺皇帝的人,你還要救?!”
葉赫沒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放肆!就算你是公主,也應該知道,這個賤人行刺皇帝,應該就地正法,怎么還可以救她?!”
葉赫站起身盯著太后良久,等到太后不敢與她對視的時候,不冷不熱地說:“我娘說過,對一個女人最大的羞辱就是喊她賤人。太后您這么口口聲聲的‘賤人,賤人’,我覺得實在不太好。有損您太后的身份!”
“你娘是什么身份?”
太后明顯有些壓不住怒氣。
“他……我哥,是皇帝,我是公主,太后您覺得,我娘是什么身份?”
太后身子明顯震了震,沉默片刻,笑著說:“你娘在生你的時候,難產死了。怎么可能還會跟你說這些話?”
“噢!我忘了,是我的養母,也是他的婧姨!”
說話的時候,葉赫還指了指躺在榻上的夏瑾煜。
“砰……”的一聲,太后手中的杯子變成碎片,身子顫抖的更厲害了。
葉赫見太后這樣,也不理她。徑直走到榻邊,拉起夏瑾煜的手腕。
“來人!把這個賤……宮女拖出去……杖斃!”
“慢著!”
葉赫見太后要打死綠芽,連忙制止。
“怎么?公主還有話?”
太后已然已經緩過神,坐在榻邊的椅子上。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說出的話冷的讓人不由打顫。
“她還不能死!”
“‘不能死’?公主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包庇她?沒看到皇上還躺在榻上不能動嗎?”
葉赫把夏瑾煜的手放到被子里,轉過頭對著太后,她同樣沒什么表情,說:“是他……陛下說,不能殺死她。”
“哼!這怎么可能,陛下自遇刺后一直昏迷不醒,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遇刺的過程,我可是一直在看的。”
葉赫揉了揉眼睛,盯著太后,毫不退讓。
“來人!把這賤人押下去,打入天牢,等陛下……醒了再做打算。”
太后說到“陛下醒了”的時候,嘴角盡然是嘲諷,仿佛夏瑾煜再也不會醒了。
“把她帶到菡萏軒,本公主親自看著!”
葉赫說話的時候仍舊看著太后,一旁押著綠芽的侍衛不知所措的看向太后,太后得意的一笑,牽動嘴唇,說:“就按公主說的辦!”
侍衛押走綠芽,整個辰清殿只剩葉赫、太后、夏瑾煜,還有李慕蕊。
看著夏瑾煜一動不動躺在榻上,葉赫不禁暗自佩服。
把脈的時候她就知道,夏瑾煜是醒著的,令她佩服的是,從昨天晚上她離開,到現在,夏瑾煜竟然一直沒動過,那樣子好像真的是受了無法治愈的傷一般。
葉赫就這么盯了夏瑾煜一會兒,她笑著問太后:“不知道,太后您叫我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本來,是為了那個賤……賤婢的事,不過現在沒事了。”
葉赫見太后避開“賤人”兩字不說,不由得想笑。
“那我可以走了吧!”
像是在詢問,又好象是在對自己說。不等太后回答,葉赫便提起步子,就要離開。
“等等!”
這次開口的不是太后,而是李慕蕊。葉赫回頭看著她。
“幕蕊!起來,你這是做什么!”
開口的同樣不是葉赫,而是太后。
只見李慕蕊驀的跪在自己跟前,葉赫也沒有制止,而是笑著說:“賢妃娘娘!您行這么大的禮,我可是消受不起!”
“公主!求求您救救陛下!”
葉赫見她這樣,頓時心下一軟,看了一眼李慕蕊。
“你先起來吧!”
“公主!您一定有辦法,求您救救陛下吧!他可是你的哥哥,這世上唯一與你有血緣的親人啊!你救救他吧!”
看見李慕蕊哭的那么傷心,葉赫有點不知所措。
“幕蕊!還不起來!還嫌人丟得不夠?!”
太后恨恨拽著李慕蕊,讓她起來,可李慕蕊似是鐵了心,只是跪在地上一味的求葉赫。
“李慕蕊!我警告你,再不起來,你就不再是我李家的人!”
太后放開李慕蕊,狠狠的說著。
“太后……姑媽,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躺在榻上不能動的人可是我的丈夫啊,為什么不救他?”
這次換李慕蕊拽著太后的衣袖。
本來就對李慕蕊沒多少惡意,葉赫走過去扶起她,溫和的對她說:“放心吧!他沒事的!”
李慕蕊身子明顯一震,最后又哭又笑的跑到榻邊,抓住夏瑾煜的手,磨蹭她的臉頰。
再看太后,一聽夏瑾煜的話,手在袖子里緊緊攥成拳,臉上仍然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皺著眉盯著榻上的夏瑾煜。
葉赫把這一切盡收眼,提起步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