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外面守衛(wèi)森嚴,守宮侍衛(wèi)各個英氣十足。他們站在那里紋絲不動,每個人都像是上了弓的弦,眼神凌厲,威嚴肅穆。
到了宮門口,兩個侍衛(wèi)走上前厲聲問道:“來者何人,立刻下車!”
柏怡跳下馬車,從懷中掏出一塊金牌,給那上前的侍衛(wèi)看。侍衛(wèi)見了金牌,立馬握拳行禮,隨后走近柏怡,低聲說道:“柏侍衛(wèi),您有所不知,前日陛下遭人行刺,所以兄弟們都打起了一百分的精神,還望您見諒!”
柏怡先是驚訝,隨后點了點頭。見那侍衛(wèi)一直盯著馬車,他走到那名侍衛(wèi)跟前:“不知……”
“柏侍衛(wèi)恕罪!皇命難違!這馬車……小人也要查查。”
柏怡略微為難,他在那名侍衛(wèi)耳前低聲細語幾句,那侍衛(wèi)臉色稍稍有變,向著馬車看了一眼。隨后一揮手,便讓馬車通過。葉赫坐在馬車內(nèi),昏昏欲睡。索性,靠在馬車壁上打盹兒。
馬車繼續(xù)不緩不慢地在皇宮內(nèi)院行走著。走到另一個門時,停了下來。
這次來的不再是個侍衛(wèi),而是一名武官,他走過來喝令馬車停下。
不一會兒,就有幾個人上前,他們搜下柏怡身上的兵刃,又向馬車喊道;
“車里的人,立刻下馬!接受搜查!”
柏怡想要阻止,卻見葉赫已然已經(jīng)跳下了馬車。
那名武官見她一身男裝,以為是名男子,就讓一名侍衛(wèi)上前搜身。柏怡立馬擋在葉赫前面,正色說到;
“這個人,你們不能搜身!”
“柏侍衛(wèi)!本官為官多年,任是那朝廷一品大員,想過這‘維安門’,也要侍衛(wèi)搜身,才可以通過!況且,前幾日陛下,遭人夜襲,曾下令命我等嚴守各處,尤其是這‘維安門’,所以,這一位,我們一定要搜!”
“大人!這位,是陛下要小人找回的,你也要搜?更何況……”
只見柏怡在那官員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那人便行了個禮,退到一旁,放他兩人通過。但是,按規(guī)矩,兩人必須步行。沒一會兒,他們的馬車就被人牽走。兩人只好步行。
柏怡跟在葉赫身后,一到轉(zhuǎn)彎的時候,便伸手示意。這樣才使得葉赫不至于走錯。
宮廷里的巡守侍衛(wèi)很多,每一會兒,就會有一隊人馬走過。
葉赫看到柏怡的臉上也有一絲詫異。也不知過了多少個關(guān)卡、繞了多少個花園假山,可是目的地還沒有到。葉赫依然就這么走下去,雖然天已經(jīng)黑了,可宮廷仍是燈火通明。
終于葉赫來到了一座巍峨高大的殿宇門口,守衛(wèi)穿著明黃色的衣服,十分耀眼,這就是傳說中的“鎩羽軍”吧。
柏怡走過去,拿出令牌給那名上前的守衛(wèi)首領(lǐng)看,守衛(wèi)首領(lǐng)一揮手,旁邊的守衛(wèi)便讓開一條路。
葉赫兩人就走了進去,里面簡直到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崗”的地步。他們兩人又轉(zhuǎn)了幾個彎,過了幾個門洞,才到了正殿。
這里已經(jīng)沒了守衛(wèi),只有幾名宮娥站在那里,低頭斂眉,很是恭順。葉赫走近正殿,一旁的兩名宮娥立刻過來開門,等她進去,門就關(guān)了,柏怡也沒有跟進來。
葉赫又自己過了幾個廳室,才到了內(nèi)室。
整個房間都披著黃色的紗帳,布緯紗簾也是。殿堂的光,明亮卻又不失溫暖,細看之下原來這里并沒有蠟燭,只是在廳角擺放著數(shù)十個碗口大的夜明珠。
一個人的內(nèi)室,竟然是這么大。不過再想想,畢竟,住在這里的人是皇帝,一個國家最尊貴的人。
葉赫揭開紗簾走過去,這里雖然不大,但是仍然無處不透露著皇家風(fēng)范。她把四周打量了個遍,這是個臥房,四周卻放了很多書,而書柜的中央掛著一幅畫。
畫身約有半人高,上面畫著兩個妙齡女子。
她們一個是小家碧玉鵝蛋臉;而另一個則是端莊清秀瓜子臉。
鵝蛋臉的那一個,她笑得很開心,還有兩朵淺淺的梨花酒窩掛在嘴角,纖長的手里握著一枝嬌艷的杏花,她穿著一身淡紫粉霞裙,齊眉劉海,嬌俏可愛;另一個穿著鵝黃薄紗碎花衣,綰著如意流蘇髻,她手里拿著一封信,半仰著頭對天沉思。
畫的背景是一片竹林,竹子修長、竹葉繁茂。襯得兩人更加嬌艷可人。
然而竹林只占了整幅畫的三分之二,留下一大塊白,與兩個美人相視,仿佛那里應(yīng)該是她們等待的一切才對。
葉赫的視線,再次落到那個身著粉衣的少女臉上。熟悉感涌上心頭;
“這……如果沒看錯的話……應(yīng)該是娘親吧!”
葉赫在心里想著,仔細看著畫中的兩位佳人。
“你……來了!”
葉赫回過頭看著來人,他穿著一身玄青色長衣,背手而立。眉毛濃而且黑,眼睛細長,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葉赫就那樣看著他,看著他走近自己、看著他把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饒是葉赫再怎么不聰明,也多少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這個人是她的哥哥,也是這個國家的皇帝陛下。
葉赫對他笑了笑,他就把手拿了下去。轉(zhuǎn)過身,做到椅子上。
兩人沉默了很久。
“路上很辛苦吧?”
“還好!沒做什么辛苦的事情!”
又是一陣沉默。這次葉赫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下,低著頭,攥著自己的衣角。
“你現(xiàn)在的名字是葉赫,這個名字不太好!”
“怎么會?我覺得挺好的!”
“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我夏國的公主,這個名字……”
“嗯?怎么樣?”
“朕……我已經(jīng)想好了。葉赫……葉赫……不如就叫夜荷吧!夜晚的夜,荷花的荷。”
“我不喜歡!”
葉赫忽然覺得氣溫驟降,瞥見那人面色不善。
“換一個行嗎?荷花?未免太俗氣了吧!”
“那就叫青禾?”
“……”
“碧荷?”
“……”
他每一次的提議,都被她搖頭否決。
很久以后,夏國的皇帝陛下第一次妥協(xié),她的名字仍然是葉赫,至于公主封號,兩人決定等以后在說。見他似乎再也沒什么說的了,葉赫問他:“你這么遠找我來,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討論我的名字吧?!”
“呵呵……”
他笑了笑,說:“當然不是!以后……我們會很忙,至于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先休息吧!”
“到底是做什么?”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相信你應(yīng)付得了!”
隨后,他看了看她,把葉赫箍在頭上的發(fā)箍取下。
霎時間,她的長發(fā)便傾斜而下。葉赫的頭發(fā)帶著黃色,發(fā)質(zhì)并不怎么樣,多虧了她娘親長時間的打理,才會柔順而且還泛著光澤。他寵溺的揉了揉葉赫的長發(fā)。
“我的名字是夏瑾煜,你……以后叫我‘皇兄’吧!還有,這段時間……就做一個惹人愛的小公主吧!”
“呃?……你的名字是三個字,我的卻是兩個。要不我也改成三個的吧?”
葉赫舊話重提。夏瑾煜點了點頭,“要不?就叫夏瑾荷!”
“為什么……每個都有‘荷’?”
“這是母親的意思,她生平最愛荷。”
“那就算了!就夏瑾荷吧!‘瑾荷’……‘錦盒’……總覺得是在說盒子……”
又是沉默。
夏瑾煜站起身,走到那幅畫前,他端詳了很久,見葉赫也看著那幅畫。他指了指畫,沉聲說道:“這里面的兩個人,一個是我們的母親,另一個是你的養(yǎng)母。我想,你也認出來了吧!”
他頓了頓又說“父皇畫這幅畫的的時候,我就在一邊看著,而且,你也在的……那時候我剛過五歲生日,而你……瞧!就在母親的肚子里。”
葉赫聞言,再看那名鵝黃衣服的女子。她的衣服很寬大,腹部也微微凸起。葉赫啞然失笑。
忽然,葉赫被夏瑾煜摟在懷里,她的頭才剛剛到他的胸口,不過,葉赫覺得他的懷抱很舒服、很溫暖,就像是……就像是在三爹爹的懷抱里面一樣。可是這個人她認識時間還不到一天,也許這就是骨肉親情吧!
葉赫就那樣理所當然的享受著這種溫暖……
當晚,菡萏軒迎來了它的第二個主人。
宮廷里的人都知道,菡萏軒里面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人住了。可是,宮廷里的人,每天都要打掃,任是沒人住的房子,依然纖塵不染……
菡萏軒,它的第一個主人,是先皇最寵愛的人……
菡萏軒,十幾年前它的主人憑空消失了……
這些傳聞,宮里每個人都知道。然而,他們不知道“菡萏軒”的來歷。
然而,那一湖的碧綠清水記得,十幾年前,兩名少女在湖上嬉戲,其中一個笑盈盈的吟道:“開花濁水中,抱性一何潔。
朱檻月明時,清香為誰發(fā)。”
她淺淺的酒窩映在湖面,想著岸邊的人喊道:“喂!這里就叫‘菡萏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