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似乎從來沒晴過。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蒙蒙細(xì)雨,外面湖上起了一圈圈漣漪。葉赫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坐在院子走廊里。透過這個視角,她還能看到遠(yuǎn)處的湖面,還有湖岸邊上停著的小船。
細(xì)數(shù)下來,葉赫住在這里也有六天了。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讓她越來越懶、越來越疲憊。她躺在貴妃榻上,聽著雨聲,慢慢有入睡了。
伺候在她旁邊的兩個丫鬟,一是叫依依,另一個是卿依。她們倆是一對小姐妹,個性也很相似。現(xiàn)在她倆安安靜靜的站在葉赫的旁邊,不時還給她掖掖被子。
“姑娘!姑娘!快醒醒……”
葉赫揉了揉眼,雨已經(jīng)停了,她笑了笑,看著叫醒她的卿依。卿依見她醒了,理了理她的頭發(fā),笑著說:“姑娘!栗妃娘娘差人來,請您到她的儷人閣。”
“她想來就自己來,沒事叫我去干嘛!不去!”
卿依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她理了理思緒,說:“辰妃娘娘、蘭嬪娘娘、還有……”
“停!到底還有多少人?”
“其實(shí)……有封號的娘娘,她們都來過了。只是……只是您這幾天一直在休息,而且陛下也下過旨,讓您好好休息的。”
葉赫看著眼前的卿依,她好奇地問道:“她們?yōu)槭裁匆娢遥课矣植徽J(rèn)識她們!”
“姑娘!那天陛下抱您回來的,整個皇宮都知道了……皇宮里的人……都是這樣的……”
葉赫看著卿依欲言又止,她不屑地說:“她們知道我是誰嗎?怎么會這樣做。而且我……其實(shí)……”
卿依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掩著嘴笑了笑。
葉赫也不再多做解釋,走進(jìn)里屋。
這時依依走了過來,她端著一碗甜湯過來,遞給葉赫。葉赫乖乖全喝了,完了,她還舔舔嘴角,沒辦法,這湯實(shí)在太太好喝了。更重要的是湯里有娘親做的那種味道。
喝完湯,葉赫決定到院子里走走。
這個“菡萏軒”可真不一般,沒有其它地方的富麗堂皇,但是每一處都是按江南水鄉(xiāng)人家的規(guī)格建造的。
最讓葉赫滿意的,莫過于那一池的湖水。
聽卿依說,這湖里原本栽了滿滿的荷花,由于到了冬天,荷花都已經(jīng)枯謝。掌管這里的內(nèi)侍就把滿池枯萎的荷花移除,等到來年開春會再移些新的過來。
葉赫聽著卿依的介紹,也大概了解了“菡萏軒”的格局。
也知道了,原來這里就是自己生母住過的地方,這滿池的湖水也是她的父親專門命人開鑿引水,栽了滿池的荷花,送給自己母親的。
“姑娘!那邊是書房!”
葉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她口中的書房在湖的中央,是一個的雙層六角閣樓。
葉赫看到依水而建的小徑盡頭,繩子拴著一個小烏篷船,那船并不大,只能容納兩三人。她走近小船,卿依、依依跟了上來,卿依先行上船,解開繩索。葉赫上了船,卿依搖著槳。
不一會兒兩人就到了。
只是門是鎖著的,葉赫她們并沒有鑰匙。
她們兩人沿著閣樓外圍的欄桿走了一圈,閣樓窗戶緊閉。
整個閣樓,雕梁畫棟,美輪美奐,讓人流連忘返。最重要的是站在這里看遠(yuǎn)處,亭臺樓閣,雨后空中還氤氳著一些霧氣,兩山之間還有一道彩虹懸掛,風(fēng)景更美。
葉赫再回到主廳時,殿內(nèi)已經(jīng)有人候在那里。
一位衣著華貴的絕色佳人,正倚在她的貴妃榻上,捏起蘭花指、品著點(diǎn)心。見葉赫過去,也不抬頭,她只是細(xì)細(xì)咀嚼著食物,完全不理葉赫。葉赫見她這樣,瞬間對她的映像大打折扣。
葉赫只裝做不見,繞過貴妃榻,就要往里屋去。
那人卻閃身擋在她面前,很是無理。葉赫見她這樣,不想與她糾纏,轉(zhuǎn)過身就要離開。沒走幾步,那人又擋在了她的身前。
她繼續(xù)不做理睬,再次轉(zhuǎn)身想要離這人遠(yuǎn)點(diǎn)。誰知這人似是纏上了她,臉上露著還得意的笑意。
“卿依!送客!”
葉赫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人,面無表情地下著逐客令。
“玫貴人!請!”
卿依低著頭緩緩說出。可那玫人貴人動也不動,只是盯著葉赫。漸漸失去耐心,葉赫問道:“你……玫貴人!現(xiàn)在到底要怎樣?”
“不想怎樣!就像看看,是什么樣的美人……讓我們皇帝陛下從辰清殿……一路抱到這‘菡萏軒’……嘖……嘖……”
看玫貴人一臉可惜之態(tài),葉赫倒是無所謂,反正對于她的相貌,她有自知之明,并沒有認(rèn)真,反倒笑著等她的后話。
然而,這笑容看在玫貴人眼中,可不是那么回事。她覺得這個女人倒像是在譏笑她,想到此間,不禁惱羞成怒。惡狠狠地看著葉赫,葉赫也回視著她,毫不退讓。
這玫貴人是當(dāng)今太傅的最小的女兒,上面還有一個哥哥,正是去年的狀元。她生來受盡父母哥哥寵愛,自由做事都是任性而為;
進(jìn)宮以來,皇帝對她也是千依百順、有求必應(yīng)。而這人卻不知收斂,反而愈加飛揚(yáng)跋扈。這幾日,聽了宮中傳聞,心中怒氣不下,便帶了幾個人來到“菡萏軒。”
她本欲給葉赫個下馬威,可誰知葉赫根本不買她的帳。
“你是什么身份,敢這么盯著我?”
見玫貴人嬌俏的小臉,慢慢被憤怒占據(jù)、撕扯著。葉赫忽然玩心大起,笑著說:“我是什么身份?難道你不知道么?嘖嘖……你剛才不是說,皇帝陛下親自把我從辰清殿把我抱到這里的么?”
“你?”
玫貴人白玉般的手指著葉赫,在空中晃了幾下,隨后又道;
“我警告你別太囂張,別以為這樣我就怕了你了,我一會兒就去找我爹,讓他找皇帝陛下,立馬把你趕出宮!
“我等著呢!”
葉赫繞過屏風(fēng)走進(jìn)屋里,不再理她。
這夜,葉赫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凌晨的時候,才慢慢入睡。一晚上,總是在做夢,時而是兒時跟著娘親學(xué)識字;時而又是在跟幾位爹爹胡鬧;時而又回到了來京路上的馬車?yán)铮€能感覺到自己昏昏欲睡……
晚上沒睡好,白天自然沒精神。一吃完飯,就歪在貴妃榻上,依依在旁邊給她按摩,好不享受。慢慢的眼就閉在了一起,不一會就睡著了。
“玫貴人到!”
一聲尖銳,刺入耳中,吵醒了葉赫。
那玫貴人今天特意穿了新裁的華美衣裳、畫了精致的妝容、頭上珠翠搖曳。
走到葉赫跟前,還坐到葉赫的貴妃榻上。她與葉赫坐在一起,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坐著。
葉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也沒再理她,專心等這玫貴人的下話。
卿依看著兩位主子坐在那里:玫貴人從上倒下,極盡奢華,相比她家姑娘這一身,顯得太寒酸了。她跟依依相視一眼,對自家姑娘憂心不已。
“喂!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葉赫!”
“騙我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其實(shí)還有一個名字吧!”
看著她自信滿滿的樣子,葉赫覺得好笑。
過了一會兒,玫貴人笑嘻嘻地拉著葉赫的手,研究了半天。大概見她手上什么也沒有,全身上下也沒有一件首飾。
于是從自己手腕上卸下一個渾身通綠的鐲子,套在葉赫腕上。罷了,還笑著,說:“很合適啊!”
葉赫也笑了笑,說:“嗯!確實(shí)挺合適的。”
兩人相視一笑。接著,玫貴人還不忘剛剛的事:“你的另外一個名字,到底是什么?”
“夏瑾荷!”
“夏瑾荷……夏瑾荷……那么……你不就是……”
“對……對……”
兩人心照不宣,點(diǎn)了點(diǎn)頭。
經(jīng)過一上午的相處,葉赫發(fā)現(xiàn)這個玫貴人不只是一般的可愛,兩人心性相近,心結(jié)已銷,自然便相處愉快,暗暗結(jié)成好友。
玫貴人一走,葉赫又躺回榻上。心想:說來這個玫貴人也算是自己的朋友了。自己從小就沒什么玩伴,這一路來,真的認(rèn)識了好多的人。想到這里,她會心一笑,打了個哈欠,再次入睡。
玫貴人回頭看了看“菡萏軒”,臉上似有些不舍。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她不禁笑了起來。旁邊名喚綠芽的小宮女看主子笑了,她平日頗受主子寵愛,陪笑問道:“主子!何事這么開心?”
“呃?沒什么!只是覺得御花園的景色不錯!”
綠芽看著滿目盡是荒涼的御花園,實(shí)在不知到底“不錯”在那里。
話說,玫貴人當(dāng)天在“菡萏軒”受了些“氣”,回去她的“玫苑”自己生悶氣。直到皇帝來了,她也賭氣不理。
夏瑾煜看著自己的心上人這樣,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走到玫貴人身邊,從后抱住她,調(diào)笑著吟道:“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而那原本還好的玫貴人聽了他這話,竟然哭了起來。
“怎么了?朕的愛妃!”
“你走吧!我不認(rèn)識你!……你今天抱回這個,明天指不定還會抱回幾個絕色佳人,你走啊!不要來見我!”
“你是說……住在‘菡萏軒’的那個?”
玫貴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撮著小手。
“哈哈!娘子,吃醋了!……那個人……你只要明天再問一問她的名字,就會了解的。”
“娘子啊!你以后可要好好跟她相處,知道了?”
絕色佳人的腮上還掛著淚珠,半信半疑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娘子啊!為夫勞累了一天了,咱們早點(diǎn)休息吧!”
“……”
夏瑾煜知道,只要叫她“娘子”,無論是什么事,都迎刃而解。于是,笑吟吟的抱著佳人走向內(nèi)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