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羽面上一暗，兩手交握摩擦著半晌，才凄凄慘慘的說了個“無家可歸。”

見她一味的低著頭，葉赫覺得疑惑。

雖只是上次的一面之緣，然而葉赫對這個人還是記得清楚的。那時，她揚起哭花的臉，驕傲的對葉赫說的一句“我虹羽從不欠人恩情，就是你幫了我，我也未必記得住。”

這話，葉赫至今仍然記憶猶新。可現在她這個樣子，哪里還有當時的半點影子。不過，再想想也許是今天受了驚嚇吧。

“那……你看要不要跟我們一起？”

安靜了一會兒，趙思懿遲疑的問著虹羽。

葉赫本聽他話語中的“我們”，感覺有點怪異。再看虹羽，只見她眼圈一紅，甚至暈染到了兩頰。一只手不停摩挲著衣角，頭低的低低的。

葉赫正要說什么，只聽虹羽說：“如果公子不嫌棄，虹羽愿意做牛做馬伺候，以報救命之恩！”

“‘做牛做馬’就不必了！我是同意的，你在問問葉姑娘，看她是什么意思……”

趙思懿看到葉赫神情莫測，看不出是喜是憂，是同意還是其他。遂自作了主張，讓虹羽去問葉赫。

“葉姑娘，虹羽是一介女流，本幫不上你什么……”

“好了，既然如此，那大家就一起吧！好歹也互相有個照顧！”

葉赫最見不得的就是別人對她擦眼抹淚的樣子，所以也不顧其他，寬慰著虹羽。而一旁的趙思懿則是喜不自勝，嘴里說著：“葉黛、虹羽、趙思懿。以后大家就互相關照了！”

葉赫心里有個猜測，可一直沒開口。當下又看到虹羽面上含羞帶怯，袖子掩住了嘴角。眉宇間的風情到了不可言說的地步。

她忽然頓悟，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抿著嘴輕笑。目光有意無意的掃過趙思懿，只見他似乎也在用余光瞄著自己，索性說道：“趕緊趕路吧！”

一路上，趙思懿仍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道興頭上眉飛色舞，若是在平地上，定會旁若無人的手舞足蹈。

而每當這個時候，虹羽則是乖巧的點著頭，要么就抿嘴微笑。

葉赫騎著馬，對那兩人的對話也只是一只耳朵進，另一只耳朵出。虹羽就在她的身后，一雙纖細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感覺怪怪的，她直著僵硬的身子，策馬飛奔。

夜幕時分，三人行至一個偏僻的小村莊。

趙思懿進了村子，不時便出來了。他滿臉堆起了溫和的笑容，對著葉赫和虹羽說道：“我跟一位老人家說好了，她同意我們在她家留宿。我們走吧！”

趙思懿所說的老人家，是位頭發全白的老婆婆。這個婆婆是個熱心腸的人，她見趙思懿帶著兩個姑娘走了進來，走過來對著兩人說：“二位姑娘，我是個山野村婦，不大懂什么禮儀。你們若是看得起，就在我這里將就一夜吧。來……喝點水……”

葉赫跟虹羽跟著老婆婆走了過去，看到炕邊沿上放著三只黑色的瓷碗，碗口參差不齊，一看就是有年頭了。

“也沒什么好招待的，喝點糖水吧！”

葉赫本就覺得口渴，所以謝過老婆婆，就端起其中一只碗，呷了一口，是淡淡的糖水，甜甜的而又不膩不淡，剛好解渴。

老婆婆從柜子里面取出幾床厚厚的被子，放到炕上，就要上去鋪。葉赫連忙趕過去接過被子：“婆婆，還是我來吧！”

“唉！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了！還是年輕好啊！”

老婆婆也不虛辭，放手看著葉赫把被子一個一個鋪好。唏噓了半天，又問葉赫：“姑娘，你這相公倒是個體貼的人。女人吶！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找個好相與的人家，可別像我，窩囊一輩子……”

“你這相公”，葉赫把這四個字，在心里翻來覆去嚼了個碎。起初一聽到“相公”，本能的想到了李恬然。可再想想，就知道不過是趙思懿要留宿的托詞而已。

當下笑而不語，對著老婆婆微微點頭。

“小姑娘，你跟我來一下！”

老婆婆看到葉赫像是有什么心事難解，又看到趙思懿身旁是一個比葉赫要小一些的女孩，心里便有了計較。下了炕，對著虹羽喊了一聲，就朝著門外走去。

虹羽是個乖巧聰明的人，雖然沒聽到兩人的談話，但還是跟著老婆婆出去了。

鋪好被子，葉赫坐回沿上，雙手端起裝著糖水的碗，就要喝。

“這是我的碗！”

趙思懿冷不丁說了一句話，葉赫驚得放下手中的碗，不再看趙思懿。當下又端起另一個碗，喝了一小口。

只聽見趙思懿哈哈一笑，揶揄說：“我剛才在說笑，這個碗才是我的！”

說完，不由葉赫爭辯，便奪過葉赫手中的碗，把碗中的糖水一飲而盡。完了還不忘舔舔嘴，袖子在唇上停留了好長時間。

“你跟老人家說，我跟你是個什么關系？”

葉赫明知被騙，又不好多做爭辯。眼珠兒一轉，心里一笑，面上卻冷冷問著趙思懿。

“嘿嘿！你都知道了！江湖中人，不必計較那么多！姑娘放寬心，這只是個托詞。再說這荒山僻壤的，也不會壞了姑娘名聲！”

趙思懿眉眼齊笑，像是志在必得，而又得其所愿了一樣。

“這可如何是好，我啊！已經嫁人了！萬一被我那相公知道了可怎么辦？她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葉赫佯裝冥思苦想，心里卻是笑出了聲，眼珠兒不時偷瞄著趙思懿。

如其所愿，趙思懿先是一怔，隨后面上竟然有些遺憾之色。他像是不相信一般，小心問道：“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誰，怎么會把這樣美貌的妻子扔在外面？”

“我的相公姓李，是個大將軍……”

葉赫正要把記憶中，李恬然的豐姿仔細描述一番，卻聽到趙思懿說：“姑娘不要說謊了！三國之內，也只有那夏國的大將軍是姓李的，難不成你說的是那個人？可全天下都知道，李小將軍娶的可是當朝公主……”

“我相公志在當個大將軍，有什么好奇怪的。難道，世上只許有一個李將軍不成？”

葉赫說完便不再說什么，轉而朝著外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