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就這么過去了。只不過不管白天黑夜,那捉迷藏的游戲一直在暗自繼續著。
四月份,天氣乍暖還寒。山路難走,三人又是騎著馬趕路,一路上也沒什么解悶的。更沒有說說笑笑,只是一味各有所思著,一些不當緊的話,誰也不曾說過。
說句實在話,葉赫是想念那時候口若懸河的趙思懿,至少耳前不會像現在這么寂寥。
正是在走下坡路,趙思懿趕在兩人前面。路不怎么陡,可三人騎在馬上,就不好說了。眼見低下的路,還遠遠的。葉赫唯恐有什么閃失,只好跳下馬,牽著馬兒前行。
下坡路是過完了,過了一個小山頭,又看到前面是個上坡路。路不怎么寬,兩邊是各色不知名的花朵。隱隱約約的傳來一陣淡淡香氣。
三人正在小山頂上,看著前方的路,像是直接天際一般,空中幾朵云閑逸伸展著身軀、幻化著形體。一陣風吹過,更是覺得愜意無比。
“我們在這里歇一會兒吧!”
趙思懿的話正好合了葉赫的意思,而虹羽則是癡癡傻傻像是魔障了一樣,不做什么反應。葉赫見趙思懿這次是光明正大的看著自己,想是在問自己的意思,她笑著應了一聲。
又前行了幾百步,三人來到花朵較為稀疏的地方坐下。趙思懿從自個兒馬上卸下水壺,又坐回到先前的位子上,旁若無人地喝了起來。
“虹羽,你怎么了?”
突然看到虹羽一個勁的深呼吸,胸前的起伏很大,眼睛睜得大大的。頃刻間,臉色泛白、雙手不住在空中揮舞著。嘴里“啊”“啊”的亂叫著,雙手不時的拍打著自己的頭部。
“虹羽……快!快過來,按住她!”
葉赫以為虹羽已經神思不清,趕忙喊著趙思懿,讓他過來幫忙。趙思懿見勢不妙,扔下水壺就跑了過來。只見三兩下,虹羽就被趙思懿止住了雙臂,只是她仍是面目猙獰,那一雙腿還是不住的踢打著地面。
“怎么回事?”
趙思懿看不下去,問著葉赫。葉赫替虹羽把完脈,后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虹羽周身,她掐著虹羽的人中,過了一會兒,可還是不頂用。
在看的時候,虹羽的雙手已經攀在趙思懿身上,力度大得驚人,光看趙思懿面上的神情就知道了。又看趙思懿咬牙拼命忍著,葉赫又看虹羽本人沒什么起色,索性說道:“把她打暈吧!免的傷及無辜!”
趙思懿也是忍不住了,葉赫接了他的手。他便在后方一用力,虹羽便癱軟在花叢上。
看到趙思懿齜牙咧嘴的樣子,葉赫不由覺得好笑。安置好虹羽在一邊,關心的問了句:“怎么樣,沒事吧?”
眼下,趙思懿誤以為葉赫是要取笑他,裝出一副男子漢的樣子,冷冷哼了幾聲,問:“哼!你適才說‘傷及無辜’?到底我是無辜,還是你是?”
葉赫剛要說句玩笑話,又看他手背上竟然是青紫的,想起剛才的情景,想來那些青紫一定是延伸到了胳膊上。收起幾分玩笑,認真的問道:“來我看看,嚴不嚴重!”
說著,就要把趙思懿的手抽過來看看。哪知卻聽到趙思懿說了這話:“李夫人,先不說你已為人婦,更不說什么‘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做合適嗎?”
說話之前,一雙手還躲了躲,放到自己身后。
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覺得委屈,葉赫眼內噙著淚珠,頭慢慢垂下,把臉上的神情隱了起來。又怕淚珠落下,一個勁的眨著眼睛。
腦內一片混亂,良久,她快速轉身來到自己馬前,卸下水壺,像是要喝。聽到趙思懿的腳步聲在靠近這里,她更是把水倒在手里,朝著臉上亂抹一通。
“你怎么了?”
趙思懿想要捕捉葉赫的神情,然后再對自己做個生死決斷。可卻看到葉赫轉過身子,背對著自己。見她拿著水壺來到虹羽身邊,仔細的觀察著什么。
背對著趙思懿,葉赫哭著又笑著,淚珠滑過嘴角她舔了舔,沒緣由的就無聲笑了起來,而伴著笑的又是些淚珠。
從來沒有這么小心翼翼的對待過一個人,向來都是任著自己的脾性做事情。她不會對誰的好意做出過多回應,可是無意中的話語,總是能比那些刀劍還要長眼,每每把她弄得遍體鱗傷。
也只有這個人了吧!從小就會碰到,一碰到就會奚落她,直到她無地自容了,他才滿意。好容易遠遠地離開了,他又巴巴的不遠千里來找自己,難道自己天生就該讓他欺負?
無聲的哭泣,最后還是變成了低低的抽泣。多久沒哭過了?這么問著自己,可一直沒有答案。多久沒這么哭過了,沒在別人面前哭過?
待淚水止住的時候,葉赫把頭低的低低的伏在虹羽胸前,像是要聽她的心跳,可就她自己知道,起來的時候,順便可以把臉上的淚水整理。“把這個抹在傷處,過個夜就會好!”
葉赫自顧自的淺笑著,她牽起嘴角,把一個碎花紋樣的小瓷瓶子,遞向趙思懿。也不管趙思懿接不接胡亂的一仍,就往自個兒馬跟前走。
“虹羽只是受了點驚嚇,過幾天就好了!”
語畢,葉赫上了馬,就要離開。經過趙思懿,蚊蠅大小的聲音,說了句“保重”,便拉著韁繩朝著后方的上坡路走去。“姑娘!我說話沒輕沒重,你別介意!”
“姑娘!我沒惡意!”
這些話一直盤旋在腦海里,可就是說不出來。趙思懿終于下了決心,既然嫁了人了,那還有什么好說的,不該有的想法就別有了。
以前那些跟他接觸過的女子,一開始那個不是你情我愿、你儂我儂,到后來呢!一個個都跟著別人去了,外間傳遍他的花名,可是哪有人想過他的心思。
驀然,又想起了那個人。那個自己跋山涉水尋找的人,記憶里面,每每一想,不是那些各色的美貌少女,而是那個帶著面紗斗笠,穿著黑衣黑紗的少女。
這該是什么樣的感覺?
就像是看慣了園子里的芍藥牡丹,忽然看到春日雨中的毛頭杏子,然后一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