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赫低頭看了趙思懿一眼,沒做任何的回答。她仰起頭,雙腿在馬兒肚子上一用力,馬兒便向前奔去,把趙思懿甩開在一邊。
身后是那些小廝關心趙思懿的聲音,好在馬兒跑得夠快。不時,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身在馬上的葉赫更是快速前行著。
沒走一會兒,就看到了前方的轎子。葉赫下了馬,又把馬兒拴在一旁的樹干上,暗自跟上那頂轎子。
“小姐,到了!”
穿過人海,來到一個較為偏僻的街道上。轎子突然停下,前方的一個人,向著轎子里的人匯報道。
轎子里面的人,先是應了一聲,過了許久才掀開轎簾,徑自下了轎子。一個丫鬟打扮的人扶著她走了出來,這個丫鬟葉赫記得,名字好像喚作雨杏兒。
是個很大的暗色雕梁木門,上梁懸掛著一方匾額,額上是“李府”兩個中規中矩的字。再看門前還立著兩個大理石做的石獅子,獅子頭上各自綁著兩快大紅綢子,暗示著這是新人入住抑或是家中有喜事;獅子面目猙獰,宣誓著生人勿近。
待那一行人都進去,葉赫才光明正大站了出來。原來李府一家是到了這里,難怪夏瑾煜沒有說要找的意思,說不定,他本來就是知道的。
思忖半晌,葉赫還是決定夜探李府。
這幾個月來,挽安鎮幾乎沒什么大的變化。只不過新起了幾家店鋪,幾家生意不好的店鋪也換了主人。
閑逛了幾個時辰,葉赫本是沒什么特別的感覺。當她看到那家常來光顧的酒鋪時,忽然就覺得鼻頭酸酸的、心里麻麻的。佇立良久,這才提步走了進去。
葉赫一直以來喜歡這家酒鋪,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別的,正是這家的店小二是個自幼失明的少年。
這少年比她大不了幾歲,興許就是因為看不見,他的其他只覺比常人要靈敏許多倍。掌柜的就是看上了他這一點,才會一直用他。
“姑娘,您來了!”
葉赫剛一進門,就聽到那店小二熟悉的聲音。她感到眼圈莫名一熱,只是像往常一樣低低應了聲。
“姑娘,店里新出了一種酒品,您要不要嘗嘗?”
在得到葉赫的響應,店小二朝著里面喊了一聲。又帶著葉赫來到一張桌上坐下。
“姑娘,您可是好久都沒來了!”
“比較忙!”
葉赫找著自己從前的感覺,可就是找不到,只好較為簡短的回答著。只聽那店小二又說:“姑娘若是遲幾天來,恐怕就嘗不到我們店的新品了!”
“嗯?”
這不才出了新品,怎么會這樣,難道要關門?不應該啊!
“唉!也不知怎么的,幾個月了,生意一直不大好。近來老板娘又病了,老板沒辦法只好先把這家鋪子賣了,醫好了老板娘在做其他打算!”
葉赫聽他說話時,滿是傷感之意,不免關心起來問了句有何打算。那店小二嘆了幾口氣,說:“老板是個好人,他憐我一個瞎子,又想著怕一個人照顧老板娘,忙不過來,所以就讓我繼續跟著。”
葉赫也知道那個老板,是個四十出頭的人。面容總是很和藹,說話也親切。第一次出來打酒,只因見了他的和善,從那以后,便一直往這家跑。只是想不到,自己一來,人家就要關門。
“姑娘,請!”
思緒間,店小二已經端上了一壺酒放到桌上。葉赫接過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把酒杯移至唇前,驀地,停了下來。
“我這是在做什么?”
低頭看著酒杯,心里暗暗問著自己。從小到大,她可沒怎么喝過酒。
抬頭,又見趙思懿攙著虹羽自酒鋪門前而過,身后跟著幾個小廝,不由胸口一緊,桌上的水酒頃刻便投入了喉中。
辛辣之后又像是輕紗拂面一般舒服,又看到外間不時幾對兒年輕男女嬉笑路過。桌上的水酒很快便亮了底,怎么倒也倒不出來。
“姑娘,酒多傷身!”
店小二雖然雙目失明,耳力卻是非常人可比,他一心留意葉赫這邊,知道一壺已經喝完,便悉心勸誘著。
葉赫聞言,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舉止。她忽然有些后悔,好在店小二雙目失明看不到她的神情,她再次輕聲回應。
看看自己錢袋里的銀兩,付賬的時候,葉赫便在給酒錢的同時,又給了幾片金葉子。店小二雖不知那是金的,可也知道那不是尋常的東西,怎么說都不肯要。
葉赫只好說是給店老板的,讓他好好把酒鋪弄下去。店小二最后還是收下了,只不過他說一定要還,還要加倍。葉赫無奈,只好答應。
出了酒鋪,外面的人家幾乎都點了燈。那些窗前身影浮動,或而是一對兒癡男女,或而是一家賢母子,或而是和樂的一家人。
葉赫忽然羨慕不已,不由得無聲笑了起來。
李家離這家酒鋪并不遠,葉赫順著路線,朝著李家走去。
躍上高墻,看到幾個家丁路過。這哪是家丁,分明就是軍人。看他們英氣十足的眉宇、舉手投足的氣概,只要稍用心思,就可以猜度出來。
“爹爹,這是我今日上街買到的,快看看!”
李慕蕊的聲音很有特色,甜而不膩。李老將軍聽見了,自然是歡歡喜喜出了門去迎接女兒。看到女兒手中拿的卷軸,不由一笑,問道:“這又是誰的畫作?”
“爹爹看了不就知道了!”
說罷,李慕蕊便拉開卷軸,給李老將軍看。老將看完,不住點頭,不住夸李慕蕊善解人意。而李慕蕊則是一面嬌羞無限,一面低頭看著畫卷,甜甜笑著。
少時,又聽到李老將軍在問李恬然在哪里,只見李慕蕊眉頭輕鎖,回答說:“哥哥應該在書房,要么就在臥室!要我去喊他過來嗎?”
“不要了,讓他好生休息。這段時間該是累壞了。”
李老將軍疼愛兒子,出言制止,父女兩人的談話也便終止了。
葉赫來到一個院子,這跟她在李府時住的那個院子,結構幾乎無二。想來,這是李恬然的居所了。
躍下高墻,來到院中的樹上。葉赫望著里面,門窗緊掩,只有一盞燈散著昏黃的光線。這時,窗前出現一個人的影子,這個影子在不斷放大。
又見影子做了脫衣裳的動作,不過脫得該是鎧甲之類的服飾。看到影子把鎧甲拿起,對在燈下,在撫摸一般的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