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蘇醒的時候,葉赫感覺到很暖和,與之前那種柔軟被褥帶來的愜意,有著本質(zhì)差異。眼睛微瞇著,陽光傾瀉而來,很耀眼,極不適意。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葉赫想了想之前的事情,睜眼去看說話的人。只見依依霎間將滿臉的擔憂化作笑容,伏在自己身側(cè)。身后是安朝嵐和緋兒。
“我……”
喉嚨干澀,發(fā)出的嘶啞的聲音,連她以前的聲音都不如。接著,緋兒把茶杯遞到了她的嘴邊。她喝了幾口,便搖搖頭示意緋兒。
“姑娘,你可有覺得哪里不舒服?”依依靠近她,輕聲問著。
“沒,咳……我沒事?!比~赫盯了依依片刻,艱難的說了幾個字。
依依如釋重負的神情讓葉赫捉摸不透,依依明顯豐腴不少,明媚的眸子比起以前更加閃亮有光彩。見她似乎有這樣的疑惑,只見依依微怒的看看緋兒,又看看安朝嵐。
“姑娘,實在對不住,先前得罪了!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安朝嵐一味的笑望著緋兒,緋兒隨即走到了葉赫跟前,滿含歉意的說道。見此情景的安朝嵐則是很欣慰的點點頭。依依卻是帶著乞求一般的眼神望著她。
“這是哪里?”
葉赫將三人的神情盡收眼底,輕快問著。
“挽安鎮(zhèn)!”
“我怎么會在這里?”
葉赫忽然覺得難以啟齒,支支吾吾問著卻不敢抬頭。
“幾天前姑娘昏倒在路邊……”
緋兒正欲細細把當時的情景說一遍,卻是被葉赫的一句“謝謝”打斷了。葉赫掀開身上的被子,徑直下了床。
“姑娘,你的衣物!”
緋兒從一個匆忙闖進來的丫鬟手中,接過一個托盤,里面整好是她的衣物。葉赫低低說了個謝謝,把衣物接了過來。
安朝嵐適時離開了,緋兒帶著葉赫轉(zhuǎn)到屏風后面,示意她換衣服。只覺得自己的衣服穿在身上無比舒服,葉赫從屏風后走了出來。
“夫人,你怎么了?”
緋兒搖著眼眶蓄淚的依依,詫異問著。依依手扶在身后的椅子上,閉著眼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表情怪異極了。
葉赫心中的疑惑不比緋兒少,依依不止是豐腴了這么簡單啊!她腹部隆起,寬大的衣衫也蓋不住,像是有了身孕。
葉赫看到依依面色慘白,號完脈,得知她確實是喜脈??墒菫槭裁磿羞@樣的表情?葉赫試探的說道:“恭喜夫人!”
依依霎間像是沒了力氣,坐到椅子上。目光空洞,嚇得緋兒連連喊了幾聲“少爺?!鄙贂r,安朝嵐就沖了進來,他抱住依依,握起她的手安撫著。
許久,依依才緩過神,反手抱住安朝嵐。葉赫不解,正要說個什么,卻是被緋兒拉著袖子,拽了出去。
也不知是誰家的院子,風把空中的秋千推送著。幾只鳥雀飛過時,駐足歇腳。
墻底下另辟了一個小天地,栽著幾株枝葉繁茂的花品,恰似萬綠從中一點紅,花朵若隱若現(xiàn),時而探著腦袋,時而縮著脖子。
“姑娘!你在看什么?”
緋兒愉悅地跳到葉赫身前,疑惑的神情可愛極了。葉赫搖頭,過了一會兒,裝作隨意問:“你家夫人怎么了?”
“唉!前些時候夫人的一位故人辭世,夫人得知后,一直郁郁寡歡。少爺疼惜夫人,不忍看著夫人費神,便帶著夫人出來游玩?!?/p>
緋兒難得的沉思起來,神情很嚴肅,像是在宣告一件至關(guān)重要的事情。許久,她玩笑著說道:“這里便是我家夫人那位故人丈夫的家!這院子的主人也是癡情的緊!聽說……”
緋兒絮絮叨叨的話語不絕于耳,可葉赫卻是沉默起來,看著倒像是在認真聽的模樣。葉赫擔心依依,她想知道究竟是誰“辭世”,會讓依依這樣悲傷。
“姑娘!”
緋兒止住不再說話,吐吐舌頭跑開了。說話的正是安朝嵐,看得出來他累,可是神情倔強,非要做出一副精力充沛的模樣。
“敢問……姑娘貴姓?”
葉赫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干脆利索的回了個“葉。”對上他的眼眸,只見他若有所悟的點頭,抱拳說道:“方才得罪了,還請姑娘見諒!”
葉赫點頭又搖頭。日頭懸在上空,樹木欣欣,葉赫覺得無趣。抱著拳鄭重說道:“我還沒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又何必告罪!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過了長廊,過了曲徑,過了門洞。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個獨立的院子,惹人注目的門廊上伏著枝葉繁茂的紫藤蘿。
紫藤蘿瀑布,腦海中忽然冒出這幾個字?;ㄋ氲痛?,有幾支竟是要與過客比肩。獨特的氣味四溢,恍若置于夢境。
快步來到門廊里面,許是枝蔓過于繁密,陽光透過來時已是微小的斑點。廊子里橫著一個臥榻,榻上鋪著大紅的絲錦棉被,被子斜斜擺在那里。
大紅的被子下,是潔白的褥子。一紅一白有些刺目,葉赫快步走了過去。乍看之下,臥榻有些眼熟。被子上、褥子上臥著幾點淡紫花朵,把先頭的刺目緩和了好多。
葉赫抬眼打量著,只有鳥雀的鳴叫,除此并沒有人守在這里。
花穗搖曳生姿,香波如水四流。這里就像是紫藤蘿的世界,一切都是那么閑逸。地面也有些紫色花瓣點綴著,它們時而靜謐,時而隨著輕風起舞。
眼神中沒了先前的提防,柔和了好多??粗ò觑w旋,就像是自己也變成了其中的一朵一般,被風輕撫著。
記憶里,明明是站著的,可是當她意識回隴時,竟然是趴伏在地面上。
“這大概就是‘暈倒’了!”
葉赫低聲自言自語,微微笑著。發(fā)現(xiàn)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葉赫泄了氣,索性躺在那里假寐。想著一些無聊的問題:
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貪睡?
什么時候開始,覺得世界上的事情,不過如此?
什么時候開始,認為自己總是那么悲傷?
也不知到了哪一個問題,意識隨著空中的香氣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