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愿,我做的還不算晚。
方棋的五官長得真的很好,我靜靜的看著方棋的緊閉的雙眸,如同閉合的曇花一般,依舊美好動人,美玉般的面容,如同瓷器一般的細膩,美眉如畫,卻像妖冶一般的讓人沉醉。
我突然想,其實就這樣看他一生,也是相看兩不厭吧。
正在我神游的時候,方棋的睫毛一顫,悠悠轉醒,“名兒!”
我看著面色有些蒼白的方棋,心中疼惜,不免聲音又輕又柔,“方棋,該喝藥了!”
方棋微微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我輕輕的端過一邊椅子上尚溫的藥,就到方棋的嘴邊,嘴角一彎,“方棋!”
名兒似乎有些不同,這是方棋第一個念頭,從那日名兒雨中回來的那天起,名兒就和以往有些不一樣,這說明了什么?方棋思索著。
依言喝下了苦口的藥,方棋伸手將我攬在懷中,我溫順的靠在了方棋胸口,聽著他堅實的心跳,似乎過多的失血并沒有讓他有任何的不適。
“名兒,我真的希望,可以這樣子抱你一輩子!”方棋低眉看著我,軟聲道。
我反抱著方棋,略略抬眸,看著方棋,輕笑道,“那好啊,那你就抱我一輩子好了!”
“那樣的話,我就死而無憾了!”方棋嘆了口氣,攬著我的手臂緊了緊,道。
“你說話不算話!”我眼中閃過一絲的不滿,嗔怪道,“你說我在哪兒你陪我在哪里的,可是你剛剛說什么胡話?”
“嗯?”方棋捧起我的頭,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楚,“名兒,我說話向來算數!我說過碧落黃泉永相隨,絕無虛假!”
我感覺到了方棋深深的嘆息,卻不由得心中難安,方棋,我要你好好的啊,我任何時候都沒有像現在一般,這么渴望我們倆可以相依相伴往后的日子,方棋,我漸漸的明白了!
方棋的頭低下,吻上了我的唇,淡淡的藥味充斥著口鼻,可是我卻一點都不介意,這淡淡的藥味,是方棋為我付出的意義??!
直至我們倆都呼吸不過來的時候,方棋離開我的唇,注視著我,啞著聲音,不住的呼喚,“名兒-名兒--名兒--”
“我在!”我低笑著,攀上了方棋的脖頸,“我會一直在!”
簡單的像句誓言,我卻知道,此刻,我是真的很認真,很用心的說這句話。
一天以后,又到了給漠陽換血的時候,我看著體溫恢復正常的漠陽,莫名的感覺到了恐慌,似乎今天會發生什么事情一樣,我抱著漠陽,看著漠陽沉睡的小小臉龐,不由得出聲道,“師叔,這最后一次血,不換可以嗎?”
雖然是輕輕的一句話,卻讓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師尊,師叔,還有方棋面面相覷,卻齊聲拒絕,“不行!”
我心思難定,低頭看著漠陽沒再說話,是啊,我本來就知道,中途停止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現實的,可是我卻偏偏,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我傻還是別的?
“丫頭啊,你擔心方棋了是不是?”師叔語重心長道,“可是,這是不可能停下的,半途而廢,那么方棋以前的血就白流了!”
我看著含笑的方棋,心中沉重無比,頭重重的點了點。
清風飛揚起輕輕衣衫,在青巖城外的一處斷崖邊,佇立著一個孤獨落寞,更像是一個心事重重的背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孤獨的身影看著天際,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孩子的生死,就在這個時候了。
白色的雪衣,飄渺的仿佛不是人間氣象,幾乎可以被人忽略掉,可是現在,卻怎么也忽略不了。
“其實,圣朝大殿中的聲音,就是閣下,對不對?”南舒辰微微偏頭,看著依然悄然走近的白色身影,輕嘆著開口了。
“果然是瞞不了智謀無雙的南王的!”白色的身影沒有否認,卻也沒有直接承認。
“只是,在下實在不明白,閣下此番究竟是何意?”南舒辰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慮,“讓名衣恨我?就這么的重要嗎?”
“她這個人,無愛亦無恨,怎么樣讓她恨你?”白色的身影淡淡道,“只是這條路是你自己選擇的!”
“是的,是我當日毅然選擇的這條路,”南舒辰苦笑道,“卻不知道,這條路讓人生死兩難!”
“可是你卻愿意為了她受這種苦!”白色的身影凝視著眼前的男子,“你說你愿意為了名衣犧牲,哪怕是犧牲你們的緣分也在所不惜!難道,南王后悔了?”
“是的,我愿意,我并沒有后悔,黑牙底都沒有阻止我的腳步,現在又怎么會呢?”南王看著青落院的方向,“今日一過,想必很多事情都會不一般吧!”
“三天之后,帝后國宴,通知各國貴賓,所來參加的大典究竟是何事!”白色的身影飄然遠去,留在了風中這么一句話。
而留下的南舒辰,卻喃喃自語,“漠珠漠陽當真是我們的孩子,那么,有漠珠證明也就夠了,對不對?”
“方棋---”就在換血結束的那一霎那,方棋的眼睛緩緩的閉了起來,我心中大慟,呼喊出聲,將方棋環抱在我的臂彎中,滴滴清淚落在了方棋蒼白的如同白紙的臉上。
師尊接過師叔手中的漠陽,師叔迅速以銀針封住了方棋的穴道,內力源源不斷的通過銀針輸入方棋的體內。
“方憶怎么還沒有來?”我著急的看著門外,已經一天了,我告訴過方憶無論如何取到紫須根的,不然,方棋體內僅剩這么點的血液,怎么撐得下去?
“寶貝徒兒,你不要著急,方憶那小子很快就到了!”師尊一邊安慰著我,一邊不住的瞅著門外。
一分一秒,時間飛速流過,此刻,我多么希望,時間能慢下來,再慢下來。
“名衣!”外面一聲急切的喊聲響起,點亮了我的希望,方憶回來了。
轉眼方憶進門,手中捧著一碗散發著甜香帶著一些紫色的藥汁,我欣喜道,“紫須根?”
“是的!”方憶將手中的碗交給我,此刻師叔也收了內力,留下空間讓方棋用藥。
方棋的呼吸頓時慢了下來,我心中一緊,急忙將藥碗送到方棋的口邊,意料中的,方棋現在根本喝不下任何東西,我抬頭看了三人一眼,三人對視,轉身離開了屋子,隨手關上了門,將我和方棋留在了屋里。
我眼中氤氳,看著方棋漸弱的呼吸,鼻子發酸,一滴淚水滑落我的臉頰,滴在了藥碗中,輕輕的一聲碎響。
“名衣,紫須根的生血奇效,必須有一味藥引輔助!”雪兒鄭重其事的告訴我。
“什么藥引?”我急切問道。
“淚水,服用紫須根,必須加服心愛之人心甘情愿為之流下的淚水,方有奇效!”
雪兒的聲音時常的回響在我的腦海中,提醒著我,我抿抿雙唇,低頭含了一口紫須,我忍不住皺著眉頭,好苦好苦,知道紫須熬成的藥水很苦很苦,沒有想到散發著甜香的藥水會苦到這個地步。
我定了定神,含著藥水的唇緊緊的貼上了方棋的,輕輕的撬開方棋緊抿的唇,將苦苦的藥水緩緩的喂進了方棋的口中,然后周而復始。
淚水混合著藥水,盡數喂進了方棋的腹中,將方棋放平躺在床榻上,我坐在一邊,看著方棋微弱的呼吸,還有異常蒼白的臉色,淚水無聲而下。
方棋,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只愿你能撐過去,我在,我陪著你!
我雙手握著方棋微涼的手,方棋白皙,如玉般的手更顯透明,卻還是那么的有力,仿若這雙手任何時候都遵守著一份承諾,微涼的手貼近我的臉頰,我臉上,手中的溫度,溫暖著那微涼的手。
就如同,方棋曾經溫暖我一般。
“我要在這里,”我固執的看著師叔,“最后一次的換血,我要陪在這里,師叔你不能趕我走!”
“名兒,聽話,”方棋揉揉我的腦袋,輕聲道,“很快就好了,你去外面等好嗎?”
我搖搖頭,“四天都是你獨自一人在承受,我不能這次也不在你身邊!”
“她想在,就讓她在吧!”師叔嘆氣道,“你知道她的脾氣!”
此刻的我看著方棋溫和的睡顏,想著,當日我睡著的時候,方棋看著我的睡顏,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呢?當日我不愛他,他看著我,心痛萬分吧。
而我守在這里,卻明白,他愛我,心里有的是點點的甜蜜,就算是情況再糟糕,我也滿懷希望,相信方棋,一定能夠醒過來。
門吱呀的一聲開了,我知道那是師叔他們,目光也從未從方棋身上離開過。
“如若明早之前能夠醒過來,方棋就算是沒事了!”師叔的聲音輕輕的響在我的耳邊。
我握著方棋的手依舊停在我的臉頰,沒有回頭,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
黃昏日落,屋內燭火螢螢,我依舊在方棋的身邊,分毫未動。
轉眼夜深人靜時分,方棋依舊在沉睡,似乎不愿意醒來,我沒有半點的睡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方棋。
“方棋,你快些醒來吧!”我低低的說著話,“你是不是太累了不想醒來?是我不好,讓你心,這么累!”PS:明天維絲請個假,最近忙實踐報告,有點忙不過來,空兩天寫完了專心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