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賈府眾人皆在賈母房中用飯不提,單說水溶與祥瑞此時正在花房中敘談。
祥瑞看著不停磨著藥粉的水溶問道:“賢弟不是素來討厭支應這大家族人,怎么今日竟有雅興去就給那個紈绔公子哥寶玉配藥?聽說那廝真真一個粉團庸俗之輩,你何苦還為他如此勞作?”
水溶道:“哥哥沒有聽說過愛屋及烏這句話嗎?”
祥瑞道:“你是說,你是為了林姑娘?”
水溶望其一眼,并不言語,依然沒有停下手里的伙計。
祥瑞問道:“難道令賢弟一直夢縈魂牽的人就是那不諳世事的小丫頭嗎?”
水溶聽此言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以表示他稱呼黛玉小丫頭一詞的強烈不滿。
祥瑞見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賢弟休怪愚兄,只是我見那林姑娘也就十歲上下年紀,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賢弟今年應該已滿二十歲了,你們年齡相差如此之大,怎么可能?”
水溶聽罷,放下手中的磨藥用具,走到窗前,對著那一大片絳仙花出神地望起來,須臾才意味深長地說道:“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我與林姑娘乃是前世的姻緣了,只是不知今生還能否續緣?兄臺來看,那一大片特有的仙草都是我為她種的,還有這里的花房,這里的一切都是我精心為她準備的!五年了,終于讓我等到了她。”言必,水溶臉上溢滿了柔柔深情,那份赤誠,那份執著,一時倒讓祥瑞看得呆住了。
如果此刻他眼中的柔情能幻化成清清的泉水的話,那勢必會讓面前的一切蕩滌其間。祥瑞一時也被水溶的真情所動,心潮滂湃起來,遂慨然說道:“愚兄魯鈍,雖不能明了賢弟的這份真情,但是卻看得出來,賢弟真真是將情用到了深處,我也絕對相信,賢弟與那林姑娘在前世必然有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火熱之戀,今生不管如何,我都會站在賢弟的身后,用我這有力的臂膀支持你!
他的這一番真情告白,令水溶著實感動,因說道:“兄臺的這份濃情厚意,小弟自當銘心,且先不說了,還是說說兄臺你吧!”
祥瑞故作不解道:“說我何來?我有沒種什么花呀,草呀,苦苦盼望著什么人?”
水溶笑道:“那如此說來,那位端莊賢淑,品貌過人的賈府大小姐——賈元春就與你八竿子打不著了?”
祥瑞一聽到元春的名字,眼中立刻閃耀過一束幸福的光芒,他不由神往道:“這到讓你說中了,愚兄向來是敢愛敢恨,這元春姑娘我是非她莫娶了!我已經派鐵木為我籌備聘禮去了。”
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水溶心中卻掠過了一絲不安,看來這位率真的兄長真是與那元春一見鐘情了,只是他們能夠順利的成就姻緣嗎?賈府現在堪稱是金陵的首富,先祖曾是開國的元勛,而祥瑞現在只不過是一個不在冊的王爺。
祥瑞見水溶一直沉默不語,不明何故,便問道:“賢弟怎么這會子又默不作聲了,難道賢弟覺得我與那賈元春不般配嗎?”
水溶思忖片刻,想到與其讓祥瑞滿懷希望卻最終失望倒不如如實道出實情,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于是說道:“哥哥可曾想過,那賈府就一定會應允哥哥的求親嗎?”
祥瑞不以為然地說道:“這有何難?他賈府不就是財大氣粗了些,到時不過多加些聘禮也就是了。”
水溶一時語塞,祥瑞見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由著了急,遂說道:“我道賢弟歷來是個爽快之人,怎么今日竟如此羅嗦起來,賢弟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不如一股腦的告訴于我,也省去我的猜忌之苦。”
水溶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怕哥哥你與那元春姑娘不能喜結連理呀!”
祥瑞道:“這是為何?我雖然是個不在冊的王爺,但我畢竟是先皇嫡親的皇子,難道還配不上他賈家的女兒嗎?再者,我雖沒有萬貫的家財,但是也可以保她一生一世衣食無憂的快樂生活,難道這還不夠嗎?我與元春姑娘雖然今日才初次相識,但已覺相見恨晚,方才我們一邊上山,一邊攀談,已是情意相投,我也能斷定元春姑娘絕非是那貪慕虛榮,愛惜榮華的媚俗之人!”
水溶道:“哥哥的心思小弟豈能不知,小弟也斷然相信元春姑娘必會是如兄所想之人,只是,哥哥你長年生活在宮廷朝野之外,這京城的一切,你又豈能知曉呢?朝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子女匹配婚姻都是要講究一定門第的,以哥哥的身份地位娶他賈府的長女倒是綽綽有余,我只怕……”
“怕什么?賢弟你今日怎么變得如此吞吞吐吐起來?你就快說吧!”
水溶望著祥瑞的臉色,在心中揣度著和緩的用詞,本來他已想到了可能會有一道阻礙他們姻緣的殺手锏,但是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不要對祥瑞和盤托出,故不顧祥瑞的急切,沉吟片刻方說道:“哥哥也不必急,我只是怕那賈府眼光太高了些,未必不想與那更為顯赫的王府結親,但是也請哥哥放心,既然知曉了哥哥與元春姑娘情投意合,賢弟我定當鼎力相助!”
聽了他這一番言語,祥瑞心頭豁然開朗,他一把抓住水溶的手說道:“到底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呀,你我兄弟聯手,世上恐怕還未有不成之事吧!他日,我們兄弟二人與己喜愛之人共結連理,咱們就浪跡天涯,走遍這神州的萬里山河,過那怡然自得,隨性逍遙的日子,賢弟你說可好?”言罷,祥瑞的目光深處自是一片幸福的神往之情。
他那對幸福純真的渴盼也深深地打動著水溶,水溶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竭盡所能成就祥瑞和自己的美好姻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