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林秀秀呢?二哥,爹娘突然離開我們的時候,齊家遭遇有史以來最大的重創,若不是皇后姑母,我們也不是這個樣子,而那時林秀秀雖然與你一同長大,可是是她爹親手把你逼到那個晉漠的苦寒之地,守著這大晉最北的要塞,一守就是十年。那時二哥也不會十五歲而已。”那些事情,就算齊風能釋懷,他也不能,齊昊那時不過是個六歲的稚童,被皇后帶在宮里,整天被一幫皇子,公主,妃子們欺負。
齊風微微睨起的眼眸,目光靜睿冷寂,他似乎感覺身上被一層又一層的寒冷包圍著,那些壓迫神經的寒冷,逼得他喘不過氣來,然后是一口一口的冷水灌入嘴里。眼前的黑暗漸漸沉重。
驀然,手腕一陣刺痛,眼前一片白光,那張猙獰的臉漸漸放大,似要將他吞噬掉一般。
“說,齊天照帶著阮青青上哪兒去了?”那聲音比水牢里的寒水還要驚栗三分。
“不知道。”倔強的少年緊緊地咬著牙,宮廷侍衛圍攻齊府的時候,院子中出現一道白光,爹與娘便無端端地不見了。
不知道,不知道……
在他的腦海里只有這三個字,在這個潮濕的地牢里,他已經餓了十天了,地牢的墻頂滴下水珠,發出清脆的滴答聲。他伸出舌頭貪婪地吮吸著那滴下來的臟水。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們的冤屈一定會沉雪的。
條水蛇慢慢地從地牢小小的窗口外投了進來,在暈暗的光線下,扭著粘粘冰冷的身子,一點一點地朝他靠近。
想要他死?水牢里出現水蛇,算很平常的事情。
他瞠著眼眸,慢慢地靠近墻角,剩存的理智不停地在叫囂著,不要怕,不能死,為了齊昊,為了父母的冤屈。為了讓人凌辱而死的三妹。
蛇滑到了他的腳下,他呆呆的,不敢動,連呼吸都不敢。一陣刺痛傳來,那條蛇咬到了他的腳,他這才清醒地跳了起來,眼前的景色漸漸在跳動,那些蛇兒受到驚嚇,更加瘋狂地朝他撲了過來。
他抓住一條撲過來的黑蛇,一張嘴,狠狠地咬在蛇身上,恨恨地撕扯著,一條一條地向他撲過來。
身上不知被蛇咬了多少次,而他抓起蛇,狠狠地咬著吸著它們身上的血,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想不到你還活著。”
他抬起頭來,看到姑母與齊昊熟悉的臉龐,還有那雙睥睨天下的凌厲眸子,就是當初下旨要誅殺他家族的年輕皇帝,少年輕輕地抬起了手,眼前一片血色模糊。
齊昊突然跑過來,抱著他渾身血污的身體,哭泣著:“二哥,沒事了,什么事也沒有了。陷害爹娘的殺手已經被皇上砍頭了……”
那夜的風雪有如這般的寒,就算他躺在暖暖的鳳稚宮里,還是覺得身體里無比的巨寒。
“二哥……”齊昊看著他黯然的眸子,輕輕地嘆氣。
“我答應她趕回來,可是她卻還是當了貴妃。”齊風剛毅的面龐慢慢柔和下來,臉上帶過一絲憂愁。
可是他卻遇到了另一個人,另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她的狂妄,她的囂張,還有她的目中無人。
屋頂處的白影悄然的飛走,融入在雪色里,弦月大步邁入房間,房間里雖然生著很大的火,還是寒意濃濃。
“郡主,有什么情況?”之原好奇的湊了過來,替郡主披上深藍色的披風。
“那些女人還在外面跪著啰。”弦月張臂躺在破桌上,還沒發現齊風那孩子居然也有那么悲慘的童年啊?
弦月看到窗臺上一只破瓶里插著幾枝梅花,淡淡地清香飄滿了整個房間,使空氣里的寒意也不那么明顯了。
怡香將濕濕地梅枝砍成一斷一斷地扔入火盆里,頓時一股濃煙升了起來,嗆得她咳嗽流淚。
“你們想燒房子?”齊風進門,便是看到這樣的場景。
一屋子里的濃煙,主仆三人捂著嘴放肆地咳嗽著,就是不打開門窗換氣。
弦月勉強地閉開眼睛,看到門口處站著的朦朧身影,還有那聲音,心里便知是誰了,于是她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齊風被一屋子的烏煙瘴氣弄得眼花繚亂,抓到一只冷冰冰的小手,便將弦月給拉了屋子:“咳得這么厲害,干嘛不出來透透氣?”
“外面,外面冷!”
啊嚏!!真的很冷。
齊風扼住她的手腕,低了眸看著她,神色仿佛還有一些掙扎,看到女子蒼白的臉色,還有血色淡淡的嘴唇,又仿佛有些憐惜。
“撕!”
弦月手臂處的布衫被他撕了下來,光潔的手臂露出在外,一只粗糙的大手撫上了她的肩膀。她一個寒戰!
他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