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很沒邏輯的道理，這狗屁道理偏偏被殷梨說得理所當然，燕承宣怒道：“那明天呢？”

“明天的事情，明天才知道，小師叔，我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殷梨眨動著靈動的眸瞳。

“那你什么時候才會洗衣裳？”簡直是咆哮如雷！

要說殷梨平時說話也挺溫柔的，就算她說話時偶爾帶些匪氣。

不過燕承宣這人一向說話跟響雷似的，就連脾氣也是暴躁不已！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給，殷梨真不明白，他長得一副妖孽樣，說話怎么就不能濕潤一點呢？那嗓子一吼，地動山搖啊。也不懂得溫柔的男子，干嘛冥山的女弟子都喜歡他？分明就是找虐嘛！

“小師叔，井水結冰了！”她小聲地回答，眸子輕輕地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燕承宣的臉色。

“你！”燕承宣一雙寒目怒叱不已，指著殷梨，氣得硬是半天沒有沒有擠出一個字來。

井水還能結冰？燕承宣很懷疑！“明天要是讓我還看見那堆臟衣服，你休想在年試的時候升上一級，我看你這輩子就別想當上上劍堂弟子，更別妄想下山！”

又來這招！殷梨看了看漂浮在窗外的云層，垂下了眼眸！她還不會御劍飛行，又沒有靈獸，整個冥山都漂浮在半空中，想下山就直接摔死！真不知道燕承宣這變態干嘛帶她上山來！

“小師叔，你餓了吧。我去廚房給你煮東西吃！”殷梨嘿嘿一笑，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一雙眸子璀璨不已，如狐一般的機靈與狡黠。

“回來！”怒吼聲！

燕承宣覺得特頭痛！這丫頭是當初自己撿回來的，又是自己點明讓她當了貼身的小丫環，完全是看在她不會像別的女弟子一樣對他犯花癡有事沒事就喜歡跑到他這里來找虐！

他覺得：他娘的自己找了個這樣的丫環，他沒虐著別人，反而虐著了自己。

殷梨怔怔地停住一腳步。

“我不餓！下午我不想再看到那堆臟衣服！”燕承宣怒咆！想到了殷梨三年來曾經毀掉的不下五十間廚房……

殷梨搓動著凍得通紅的雙手，然后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說道：“我知道了。”吸了吸鼻子，將要垂下來的鼻涕給吸了回去，不稍一會兒，鼻涕又流了出來，小丫頭抬手一抹！

燕承宣一雙寒目瞪得老大，那鼻涕全蹭在她手里的那衣服上了！老天！

不過反正都是要洗的！淡定啊！

“進來！”

“哐啷！”一聲，站在門口的小丫環嚇得腿一抖，摔倒在地。顫顫抖抖地說道：“小……小師叔。四師叔說……說抓著一只狼，讓你過去看……看看。”

殷梨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習慣了啊。不像一般的丫環，聽小師叔這么一吼，就嚇得小便失禁！

殷梨白了那丫環一眼，很鎮定地將身體移到書桌旁，抽了張上面畫著的云海梅雪圖，藏在了身后，悄悄地退出了房。

燕承宣覺得殷梨那樣子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他寒眸一斂，反正是要這丫頭不惹事，他也懶得管！他實在不想天天跑去跟人家師叔，師伯們那里去陪禮道歉！

殷梨走出院子，拿出燕承宣的畫，端祥了好一陣子，清亮如泉的眸子映過一道明媚的光芒，燦如春暉。

剛一回下等丫環院，殷梨就被淑叢拉了過去，淑叢一雙玉手粗糙不已，還開裂生了凍瘡，跟老樹皮沒什么區別。

“小鈴鐺，我剛才聽到小師叔的吼聲，你沒事吧……”

“小師叔一向如此！”殷梨拿出燕承宣的畫，往叢丫環面前一抖，清脆的聲音響起：“小師叔的墨寶，現在開始拍賣！低價：洗衣裳十天！”

“真的是小師叔畫的耶。”一個驚嘆的聲音響起。

“我出二十天！”

“一個月！”

“兩個月！”

“淑叢，你白癡啊，替這丫頭做兩個月的事，大師叔和小師叔的院里所有的衣裳都得你做！天這么冷，你還不凍死？你看你的手，那還叫手嗎？豬蹄都比你滑溜！”

“靜叢師姐，上回你不也用半年的勞力拍下了小師叔扔掉不要的中褲！”

“淑叢，你可想清楚！這說不定不是小師叔畫的！”

“怎么不是？我路過召憶大師叔房的時候，聽到了大師叔讓承宣小師叔畫張雪景圖給他，他就不計較靈貓的事情……”

這邊淑叢還沒有說完，靜叢一掌拍在了淑叢的頸脖之上，將淑叢拍暈！叫道：“半年！小鈴鐺兒，我替你做半年的苦力！”

殷梨秀氣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色：“半年？這不好吧，靜叢師姐。”

“八個月！還不行的話你就另找別人吧。大冬天的，洗衣裳這事，只有我們下等弟子才愿意做！”靜叢無所謂地說道。

“那成交！”

隨手將那張畫一扔，殷梨笑得眉眼彎彎，沒心沒肺。

燕承宣一根頭發都是寶，明天去床上找找看看能不能多找幾根出來！把她楓華樓的打掃權轉讓幾個月！

才走出院子，寒風瑟瑟，殷梨冷得一哆嗦，然后長嘆：三年來，燕承宣就沒讓她升過一級，　至今還是一下等弟子。每年那什么考核，變態小師叔都在替她收拾爛攤子！將其他師叔看上的女弟子給提級上來，就沒一次提升過她！

也是，每年那名額都有限嘛……

一聲震耳發聵的狼嗷，殷梨一怔，眼睛若珍珠般泛著晶瑩的光芒，然后若有所思，走回了楓華樓。

先前那丫環被扔了出來，臉色慘白如紙，一臉淚痕。然后收起一副淚眼婆娑，狠狠地剜了殷梨一眼，從地上爬起跑了。

殷梨推開房門，覺得氣氛很詭譎。

“過來。”燕承宣語氣很反常地平靜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