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天氣剛剛好,云浮三年一度的武狀元比賽又開始了。
在場記大人繞著場子連叫三次:“云顏,云顏,云顏!”,嗓音從眾人盼望到成為噪音,那叫做“云顏”的泠州公子哥至今都沒有出現。
泠州雖然下屬云浮,但是一向不服云浮的管轄,早就獨立一國的跡象,所以云浮最近幾十年的武狀元爭奪,向來都沒有泠州人的出現的。今日好不容易有泠州人報名,引得泠州少傅,不,是云浮右丞都前來觀看,那個該死的叫做云顏的人還遲遲沒有出現。
一炷香,兩柱香……他整整遲到了一個時辰。
這個叫做云顏的泠州公子,居然讓在場的云浮官員們,尤其是那個表情永遠波瀾不驚,卻英俊的出奇,手段強硬的右丞相等了一個時辰。
不過右丞相就是右丞相,在烈日下等了一個時辰居然身上一點汗也沒有,依舊面無表情的望著門口,似乎在等待著什么的模樣。
鳳歌捧著自己的劍,無聊的站在比賽的臺子上,等待的快要打瞌睡了。他堂堂云浮的虎威將軍的嫡子,武功卓絕,威名在外,難道那個泠州的公子哥知道了自己的威名,所以嚇得不敢來了?
獨立高臺,心中得意,眼光睥睨四顧,看向遠處的右丞相。烏黑的頭發,英俊冰涼的臉,凌厲的眼睛,一身堂堂右丞的袍子,通身透出的那股與生俱來讓人無法親近的做派和霸氣,難怪才不過當了兩個月的右丞相,卻早已籠絡了朝臣之心。再也沒有人質疑,他為什么和三十年前的廢太子云煥同名了。也沒有人再說,他能以如此年輕的年紀,登此高位,是因為墨帝的寵愛了。
右相云煥,不用一兵一卒就拿下沙國十個城邦,又解決了云浮的糧荒,又如此風度翩翩,簡直是云浮的一個傳說。也是無數少年仰慕,并想成為的對象。
鳳歌微微一笑:右相,你就等著看吧。他仿佛看到那個亮閃閃的光輝“狀元”名號,在他頭頂發光。
就在這個時候,鳳歌聽到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宛若風鈴般清脆好聽,“哎呀……我居然遲到了一小會兒,真該死啊……”那聲音笑嘻嘻地,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
不是遲到了一小會,而是整整一個時辰!
鳳歌手中拄著寶劍,巋然不動,心想:果真是個不可靠的紈绔子弟,右丞大人必定不會賞識這樣的人的。
果然,右丞大人的臉色仿佛有些變了,眼睛很危險的瞇起來,似乎是瞪著那個遲到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誒,他死定了死定了。
“這位兄臺,在下云顏,云煥的云,云顏的顏。”那聲音仍舊不緊不慢地,帶著一股子笑微微的親切味道。
鳳歌差點一口血吐出來,還云煥的云,云顏的顏,這簡直就是紅果果的來找右丞大人攀關系的么。不過右丞大人向來剛正不阿,應該不會被他拍成馬屁的。偷偷看了眼云煥,果真,右丞大人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這個云顏,該不會是個歪瓜裂棗般的猥瑣公子吧?
穿金戴銀卻難掩暴發戶氣質的,右邊臉頰上還有一顆大痣的經典紈绔公子形象在鳳歌心中迅速鮮明起來。
只是,當他抬起頭,眼見到前方一抹紅的耀眼的袍子一擺在眼前晃過之后,他被鎮住了。
那是怎樣的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年!
一身耀眼的紅衣,精致的花紋,玄色的腰帶,那樣張揚的眼神掛在他的身上,立馬顯出無限的活力。他長得有點女氣,要不是個子還算高挑,行為還算落落大方,他還以為她是哪家的美嬌娘。
皮膚白的過了頭,一張臉在太陽底下,晶瑩的太過分了簡直有點透明,黑色的大眼睛帶著明媚的笑意,看著他。
又似乎不是看著他,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自己,看著自己身后的某個人。
鳳歌回頭,發現右丞大人的目光,似乎也看著自己。
右丞大人和這個少年,是在對視么?難道這兩個人以前認識?
也是,這個少年是泠州人,右丞大人之前不也是泠州的少傅么?
“這位仁兄,很抱歉,讓你久等了。”似乎意識到鳳歌在打量自己和右丞大人,紅衣少年非常有禮貌地行禮,順便打斷他的思緒。態度端正無比,仿佛一個謙謙溫潤君子。
“請……”謙謙小君子說。
這么個柔弱的小身板,真的能打么?鳳歌很懷疑的遲疑的拔劍。要是他真認識右丞大人,自己又傷了他怎么辦?他能撐得過自己一招么?鳳歌想。
然后他就徹底的完完全全的呆成一座雕塑了。
那個紅衣少年動了,動作還非常的快,快到了他是用鞭子把他打下臺的這個事實,是他掉到臺子之下的時候,才看清的。
然后,全場,靜默,然后又歡呼。
“云顏,云顏,云顏!”
然后那個少年皺眉,笑瞇瞇的走向右丞相。
鳳歌在心里腹誹,看吧,他絕對認識右丞相。
少年看著右丞,單膝跪下,笑的天真又無邪,“徒兒泠州侯宋云,給師傅大人請安。”
云浮史官記:云浮國神授十七年,武狀元大賽,云帝墨為濃一襲紅衣,自稱泠州侯宋云翩翩而來,九招敗虎威將軍鳳歌,驚絕天下。是日,云帝拜見右丞云煥,始為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