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欺騙但我憐憫所有的生命，沒有什么比活著更重要。為了那個無緣于世的孩子，你欠我一個解釋。”

蘇依蓮慘笑不已。她欠人一個解釋，可是誰又能給她一個解釋，告訴她，為什么她有愛不能愛，有家不能回？為什么她明明無比的厭惡那個一臉陰鷙的皇帝，卻又不得不挖空了心思去討他的歡喜。所有的為什么，誰來給她解釋。

“我給不了你解釋，我只能告訴你，一切都是命，誰都掙脫不了。”

輕顏點頭，“沒關系，既然給不了，我也不強你所難。相信會有人給我一個解釋的。”輕顏對蘇依蓮展顏一笑，不待蘇依蓮反應，那笑瞬間消失，抬了頭對外喊道：“知書，去永和殿回嚴總管一聲，就說我有事求見圣上。”

“小姐，現在去嗎？”知書在外應道，并不曾進來回話。

蘇依蓮一把抓了輕顏，哀聲道：“不，不要去，求你。”

輕顏看著蘇美人微微顫抖蒼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指，緩緩抬頭，迎著她，又微微一笑，說道：“尚衣局的何嬤嬤？久病臥床的皇后？偷情的妃子？容顏絕世的奸夫，異國的皇子？蘇美人，你真讓我大吃一驚啊。”

“我讓含月找何嬤嬤，只是想知道皇后為什么將鳳印托給王貴嬪，沒有別的用意。”

呵呵，輕顏淺笑出聲，看著蘇美人的目光帶了幾分贊賞之色，這么多問題里，她只一瞬間便抓住了那最不值當的問題回答。這樣迅敏的反應能力？是天生如此還是說經過長久的煅煉所得？

“蘇美人回去吧。”輕顏起身打算送客。很多事情，她還沒來得消化，也沒理出個頭緒。不認為現在即使逼出答案，她又能如何。只要這陰謀不涉及她，不對她造成傷害。那么皇宮本來就是陰謀家的舞臺，她有戲看，何樂而不為呢？

“我……”

“你回去吧。”

蘇依蓮無奈，但走到門邊時，卻聽到身后輕顏的聲音。

“我如果是你，便不會讓赫連蘇寧知道。”

沉默半響，蘇依蓮開了門，叫過含月便走。

“小姐。”知書送二人離開，關了院門，匆匆返回，未進門便急聲道：“小姐，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輕顏正松著頭發束起的發，聞言，抬頭道：“最近，綠珠可曾來尋過你？”

知書點了點頭，“前幾日，她來尋我，很高興的樣子，問她什么都不肯說。只是說，這世界壞人總是有惡報的，人在做，天在看。”

輕易愣了愣，綠珠是知道什么還是在計劃什么？想了想說道：“你這些日子多與綠珠走動走動，看能從她那聽到些什么消息。”

知書重重的點了點頭，上前取了木梳，幫她梳著那長長烏黑的發，不無羨慕道：“小姐，你的頭發長得真好。”

輕顏笑了笑，起身寬衣上床，知書正欲往外走，輕顏卻忽的說道：“知書，今晚跟我一起睡吧。”

知書訝異的看著輕顏，卻見輕顏已在床上躺好，伸手拿了小被蓋在胸部。知書便脫了衣務上床，心里忽然有著不安，小姐同蘇美人的那番話不仍在她的心底來回，小姐那番話的意思，她猜到幾分，卻不敢入深里想。只是忍不住的便害怕。

“小姐，我們能出宮嗎？”

半響沒聽到輕顏聲音，就在她以為輕顏睡著時，卻冷不丁的聽到一句。

“知書，蘇美人跟俞淑妃會是什么關系呢？皇上是不是懷疑文昭妃，才借俞淑妃的手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往后又會怎樣呢？”

“小姐，我……”

夜色里，便聽到輕顏輕輕淺淺呼息聲。不一會兒，知書也跟著沉沉的睡了去。只一雙眉擰得緊緊的。半響，輕顏抬手緩緩的撫平知書的眉，嘆道：“傻丫頭，有你家小姐我，你還愁什么呢？”

卻是睜了眼，直至東方微明，才閉了眼睡去。

皇宮的另一處

和帝長久無聲立于龍案之后，他的面前，青影垂頭默立。大殿之內，刮著無名冷風，沁人肌骨。

“查清楚了？”

青影往前半步，瘦削的身影，沐浴在殘白的月光里，有著淡淡的蕭瑟之感。

“是的，不是文昭妃。”

黑暗中，和帝如雕塑般佇立良久，迎面的風將他長年無緒的臉吹得越發肅冷陰鷙。“朕子嗣素來單薄，那個孩子……”

青影嘆息一聲，卻不曾言語。

“淑妃……”

一直沉默的青影，卻忽的接口道：“淑妃娘娘愛之深責之切。”

和帝肅冷的臉便緩緩的舒展開，笑意雖起，卻是涼的。

“朕只長寧一女，天之驕女卻毀在她的手里。”

青影便斂了聲不再說話，就在他欲隱于黑暗之中時，和帝卻又忽的說道：“赫連蘇寧該身朕陣情求娶葉御承了吧？”

青影頓了頓，懸于腰側的龍泉劍，忽的鳴了兩聲。

“殺不得。”和帝嘆息道：“至少目前，還殺不得。”等了等，“那個人……”

青影再次接道：“不確定。”

和帝點頭，擺了擺手，青影便消失于陰影中。

和帝忽的起身，幾步走至窗前。

“青影，其實他們真的是很相配的一對，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