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顏取了塊帕子,就著知書打來的冷水擦了把汗濕的頸子。邊擦邊懷念有空調的日子,都快十月的天了,還是這么熱,雖說屋角放了幾塊冰,但對于這炎炎烈日來說,根本就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小姐,不好了。”
遠遠的就聽到知書尖利的叫聲,輕顏鄒了眉,什么事會嚇得知書不知分寸的大喊大叫?輕顏扔了帕子,轉回身,便看到知書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撲在門邊,不停的喘著氣。
“怎么了?天塌了還是地陷了?”
知書搖了搖頭,幾步走到桌邊,抓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喝盡,才氣息不穩的說道:“打起來了。”
“打起來了?”輕顏一愣,什么打起來了,哪宮的娘娘打起來了,還是哪個奴才打起來了?“誰打起來了?哪個殿的?”
知書連連擺手,急道:“不是,是和平國和我們打起來了?”
“平國和我們打起來!”不是天塌地陷但卻比天塌和地陷更來得現實,兩國交戰,難道說之前一點征兆都沒的?不是應該有個小磨擦啊,然后談叛啊,然后抗議啊什么的。怎么就一聲不響動起手來了。“你聽誰說的?”
“是永和殿前當差的小桂子說的,皇上急召了撫軍大將軍、驃騎大將軍,中軍大將軍,征東大將軍,太尉、承相、侍郞,好多人,正在商議呢。”
輕顏點了點頭,緩緩的坐下,她需要思考,這亂成一團的亂線,要怎樣理才是個頭。兩國不會無端開戰,也或許只是一個小磨擦。但此刻這樣的磨擦是有意為之還是真的就是一場戰爭的導火索?
“知書,去打聽下赫連蘇寧最近都做了些什么。”
知書正打了水清洗,應道:“奴婢這就去。”走到一半,忽的又回過頭來說道:“綠珠說,昨兒個淑妃娘娘賞了一筐嶺南荔枝給二皇子妃。”
“嶺南荔枝?賞給葉婉倩?”
“是的。”
淑妃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呢?淑妃絕不會無緣無故向葉婉倩示好,輕顏猛的便想起長寧生病的事。唇角有了一抹淡笑,淑妃到底是愛女心切啊!
眼見知書走遠了,輕顏重新妝扮一下,想了想朝云峴館走去。
蘇美人看著忽然來訪的輕顏,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便遣下人,命含月守在門邊。又起身親自沏了杯茶放在輕顏手里。這一切做完,默然無語的坐下。
輕顏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口。什么都不說,只是看著神色恍然的蘇依蓮淡笑不語。
“我……”
輕顏打斷蘇美人的話,“你如果不知道怎么說,不如我問你答如何?”
蘇美人張了張嘴,卻沒出一句聲音。才短短幾天,原本略顯清瘦的臉寵,越發的削尖了下頜,雙眼凹陷。好在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細作嘛,沒有極強的承受力如何能走這無間道!輕顏淡笑。
“你是柔然國的人,對嗎?”
蘇依蓮搖了搖頭。輕顏微愣,猜錯了?靠,難道說是個漢奸!
“我出生在景國的平陽縣,我父親原本是個落魄的秀才。后來得了我外祖父的幫助,捐了個七品縣令,只是父親生性固執,得罪了知府大人,差點獲罪入獄。母親去求了知俯,知俯說只我肯嫁于他的癡傻公子,便放了我父親,父親抵死不同意,走投無路之時,幸遇游玩在外的赫連皇子……”
“停、停、停。”輕顏連連擺手,這戲碼,晚上八點檔的肥皂劇演的太多。感情是蘇大小姐以身報恩不夠,還自告奮勇打入敵軍最高層,欲圖以國報恩。“你進皇宮,是他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意思?”
蘇依蓮咬了咬唇,低了頭,不肯回答。
“那你進皇宮的目的是什么?”
一抹自嘲的笑浮在蘇依蓮的臉上,目的?這目的也許誅九族都不夠吧?見她不說,只慘笑連連,輕顏笑笑說道:“是不是想一舉得龍子,然后借助赫連蘇寧的手段,扶這個孩子上龍位,如此一來,兵不血刃便奪了景國的江山。”
蘇依連半響無語,但看那神情,卻是說對了。輕顏連連抹冷汗,暗道還是古人聰明,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到。哪像現代,動不動就是核威懾,有什么用啊。人古人一個女人就解決了一國的紛爭。不過這成功率似乎不大!
“赫連蘇寧知不知道,我已知曉你的身份?”
蘇依連搖了搖頭,半響抬起暗淡無光的眸子說道:“我不能讓他知道。”
輕顏了解的點了點頭,也是,本是存心報恩,為此不惜清白,不惜性命,誰知這恩沒報到,反而將人家帶入一場殺身之禍里。不是弄巧成拙卻是恩將仇報了!
“景國和平國開戰了,是赫連蘇寧搞的鬼吧?”
蘇依蓮愣了愣,“兩國開戰?什么時候的事?”
輕顏想了想,這樣大的事,一時半會兒是傳不開的。只不曉知書那丫頭拿什么買通了小桂子,讓他連這樣天大的事也敢往外傳。
“好了,我走了。”
輕顏走身,便打算走。蘇依蓮猛的起身,一把拉了輕顏的袖子,“你若是能離宮,求你一定要帶著我。”
輕顏抽了袖子,微微一笑說道:“到時的事到時說吧。”
“你答應過我的。”
走到門口的輕顏,停了停步子,“我沒忘記。”直至走出云峴館,輕顏才低低的說了,“可是我也不能當漢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