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蘇沛很不理解皇帝的做法,比如逆花樓在京城開業第一天,他就暗命蘇沛走一遭,會會老板花娘。
蘇沛也的確去了逆花樓,只是,他驚嘆于花娘的詩詞,卻忘記了初衷。
蘇沛不禁想起那日,日落時分。
天邊的紅霞印成朵朵梅花狀,棉花糖狀的緋紅,一只大雁飛過,被疾馳而來的金箭射中,天際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
華燈初上,逆花樓燈火通明。廊腰曼回,青橋臥波,各種各樣的華燈高高懸掛于廊檐。
紙糊的燈籠,都提著一首好詩詞。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湖上風來波浩渺,秋已暮、紅稀香少。水光山色與人親,說不盡、無窮好。蓮子已成荷葉老,青露洗、蘋花汀草。眠沙鷗鷺不回頭。似也恨、人歸早。”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閑引鴛鴦芳徑里,手挼紅杏蕊。斗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好詩好詞。”蘇沛一路沿著燈籠,一路誦讀燈籠上的詩詞。
有一姑娘道:“都是花夫人做的,你若是見了她,豈不癡傻……”
“呀,我若是有福氣見她一面,倒也不枉此行。姐姐可否……”事實上,他正卻缺一個人帶他見花夫人。
“門口那位便是了……”說完,姑娘笑了笑,飄然而去。
蘇沛向門口望去,若有所思:“我只以為她是逆花樓的哪位姑娘,竟不想是花夫人本尊,她竟然如此年輕貌美……”
蓬松的長發輕輕地由一支白色玉簪挽起,不符年紀的嬌嫩面龐,略施粉黛,膚若凝脂,身輕如燕。她的蝴蝶骨清晰而性感,紋著一只翩然起飛的黑色蝴蝶,她的十指修長宛若削蔥根,點綴著鮮紅的蔻丹。
蘇沛說到這兒,回頭,發現身后空無一人,只剩地板上一條素色四方綢緞繡花手帕,可能是那姑娘無疑落下的。
他彎腰,拾起手帕,嘆道:“多少奇女子,驚了少年夢。”
蘇沛望著皇帝,忽然又聯想起宮里時常討論的花妃。
據說,花妃已經逝去多年,葬在南苑。而皇帝每年都會去拜祭她,年年不斷。
能夠在一個皇帝心里停留這么多年的,必定是一個奇女子。
而又聽說,皇帝昨兒把酷似花妃的綠萼美人送入蘭陵宮。
莫非,逆花樓的花夫人也同當年的花妃神似嗎?
“沛兒,我只要你靠近花妃,聽她親口承認,她是花語馨。”
“花語馨?”蘇沛覺得驚奇,花妃貌似叫做花箏……那么花語馨又是誰……
“恩,這是你用來和我交換的秘密,你我兩個人的秘密。”
蘇沛望著皇帝,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眼角已經有些皺紋了,在那些皺紋里,到底隱藏了多少過去?
而凌辛呢,他望著蘇沛,像是望見了自己的年輕。
從見蘇沛第一眼起,他就感到親近。
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親近。
與生俱來的親近。
他喜歡蘇沛,打心底喜歡。他本想讓蘇沛好好地生活于蘇家,但是,他想要將蘇沛留下來,而將一個人留下來的最好辦法,是讓他知道秘密,然后為了這個秘密,守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