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琴音，你不過是有了幾分姿色，別想著一步登天，一個病秧子還想著做王后！”對面宸妃坐著，冷冷地說。

華予站著不說話，臉上在她剛進來宸妃的鐘雅宮的時候就卒不及防的挨了一巴掌，現在已經腫的紅紅的。不是她不想說，而是找不到什么適合的詞來說。她是慶王最早封的妃子，雖然不及后封的零貴妃地位高，但比她還是有資格的。

“姐姐，別氣壞了身子，肚子里的寶寶要緊。”她身后的紅衣女子邊勸邊說，抬頭看了她一眼。“琴妃姐姐，咱們這些早早進宮的姐妹可都沒有您福氣好啊，一來就封了妃，教教我們這些妹妹怎么做的啊。”

這話說的很平很緩，可只要有點心眼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說她狐貍精嘛，也沒什么啊，怎么說都還是美美的呢。

“怎么，不說話就行了，你這是不屑我們呢還是你啞巴了？”宸妃看她從進鐘雅宮開始就不說話，不由得上了火氣。

“琴音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宸妃起身，在她身邊轉了一圈又回到座上對紅衣女子說，“桑嬪，給咱們的琴妃娘娘上上課，這王宮可不是她司徒相府，以為不說話裝可憐就能息事寧人。”

“是，姐姐。”

桑嬪笑著看她，眼里卻是冷冷的仿若冰霜。司徒琴音進宮一月，慶王一直圍著她轉，一下朝就往她的天音閣跑，那閣原是慶王最寵愛的妹妹玄靈霜住的，最近甚至連奏章都搬到了天音閣處理。她來了，慶王就從沒讓其他人侍過寢，就連先前一直寵著的宸妃都被冷落在一邊。零貴妃柔弱的性子自是不會說什么，宸妃和其他幾個嬪卻是著急起來。原本有個零貴妃就是她們坐上王后寶座的障礙，這下突然多出個司徒琴音，怎能不讓她們咬牙。

“琴妃姐姐，妹妹我不才，咱們好好聊聊啊。”一手抓了她的手腕，瞬間的疼痛傳來，華予倒吸一口氣，這桑嬪還是個練家子。

“宸妃娘娘，桑嬪主，王上正找咱們主子呢。”連翹突然進來說。

桑嬪一瞪眼，她怎么來了？外面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宸妃一聽慶王找司徒琴音，頓了頓說：“就說你們主子在本宮這兒做客呢。”

“娘娘，王上找不見主子會很麻煩的。”連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地說著。

宸妃見她完全不把自己的話放在眼里，剛剛的火還沒滅下去另一團火就又起來了，正想開口，一邊的華予先說了。

“宸妃娘娘，琴音打擾很久了，也該回去了，王上找不到琴音會生氣的。”

明明是平平的語調，在宸妃的耳朵里卻是完全高傲的語氣，她這是在炫耀！“司徒琴音！”

“怎么，宸妃這么喚琴兒是怕她聽不見？”玄夜笑著跨進鐘雅宮，宸妃一怔，隨即鐘雅宮里就拜了一地。

“臣妾拜見王上。”

玄夜淡淡地說起，卻是親手把琴音扶了起來，看見她臉上的紅腫和左手腕上的一片青，眼神一凜。牽著她的右手，華予能感覺到他手心暖暖的溫度和因為生氣而顫動著的手指。

“宸妃請琴兒做客還能讓她受傷呢，什么時候也請朕做做啊。”嬉笑的語氣，卻讓一旁站著的宸妃身體一僵。

“臣妾……”沒等她說完話，玄夜便轉向宸妃身后的桑魚。

“怎么桑嬪也在這兒做客啊，真難得朕的妃子們相處的不錯呢。”

“王上，桑魚和宸姐姐怕琴姐姐無聊，才請姐姐來聊聊的。”桑魚低著頭說。

玄夜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笑了起來說：“原來琴兒覺得無聊了，那咱們出去逛逛怎么樣？正好陸大夫告訴朕祭天的日子近了呢。”

宸妃和桑嬪都是一頓，祭天，歷代慶王祭天，后宮妃子都是不準去的，除了王后。他想干什么？

“對了，既然宸妃和桑嬪處的不錯，那就好好聊聊吧，朕給你們三個月的時間怎么樣？”

沒等兩人反應過來，玄夜拉著琴音出門，走之前看了眼一邊的奉溪。

“琴兒，沒事么？”玄夜帶著她直奔天音閣，宣了所有當值的御醫來給她看傷。那些御醫也是戰戰兢兢的忙了好久才得出只傷了表面，休養幾日就好的診斷，不過還是在她的手腕和臉上涂了好幾層藥膏。

華予輕搖頭，雖然有些疼，不過幸好她們沒打到她的腿，要不然就真的麻煩了。

玄夜撫上她的臉，輕輕劃著嬌好的輪廓，眼里是滿滿的心疼。連翹來找他的時候他正和陸斟商量祭天的事，看她一臉著急的樣子就知道是她出事了，撇下陸斟匆忙趕到鐘雅宮。門外看見她一臉紅腫的時候他就想立刻把那兩人打進冷宮，要不是一邊的奉溪勸著，恐怕他早就沒那個耐心了。看她搖頭，玄夜嘆了口氣，把她帶進懷里。

靠在他胸前，華予有一瞬的錯覺，很溫暖。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味道，是她最喜歡的，只不過這草太美好了而不舍得去用。肩上傳來淺淺的平穩呼吸聲，沒有其他動靜，玄夜扶開她，果然又睡了么。把她放好在床上，理順稍有些亂的鬢發，玄夜笑了，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他的笑容有多真實。

從小，他就是慶國太子，優雅泰然風度翩翩。他懂什么叫韜光養晦，所以一直表現平平，他也懂什么叫借刀殺人，所以動用身邊一切的力量除掉對他有威脅的二弟三弟，他更懂什么叫各取所需，所以早早的娶了鎮國將軍的女兒做太子妃。在外人看來，慶王是溫文爾雅的，帶著溫和的笑，溫和的和人說話溫和的做事，只有身邊親近的人才知道那其實并不是他。他曾經像妹妹一樣疼的太子妃在他登上王位的前一天難產死了，他并沒有悲傷，只是覺得可惜，她也不過是他父親的一顆棋子，幸而，她留下了兒子。做了慶王，他選了三妃，一個是統領大學士錢輝的小女兒錢零，一個是先太子妃的妹妹方雅芙，還有一個是內長大夫洛剪風的大女兒洛宸雪。他不愛他們，他明白，錢零也明白，所以玄夜封了她做貴妃。至今為止他有了一雙兒女，長子是先太子妃所出，長女是錢零所出，他不愛他的孩子，只是憐惜他們生在帝王家。又或許，他自己本身就不該出生在帝王家。

收收思緒，起身，他還得繼續和陸斟商量些事情。至于宸妃和桑嬪，奉溪會幫他解決，而她的安全嘛……玄夜又看了一臉安詳睡的很滿足的華予，他會守護好的。

“王上，您真的打算帶琴妃去祭天？”蓁葦殿里陸斟再一次問。一月前慶王娶了司徒宰相的小女兒，封琴妃，半月前，慶王常駐天音閣，對他們這些大臣來說，王上不在蓁葦殿就在天音閣陪著琴妃。這次，明明只有王后才能列行參加的祭天儀式，王上他居然要帶上琴妃？

“陸大夫還有什么疑問么？”玄夜依舊笑著問。不過，陸斟可不是第一天待在他身邊了，雖然是笑著，雖然還是那平平的語氣，不過那種壓迫性的不容拒絕卻讓他不由得心慌了慌。

“王上，琴妃并不是王后。”陸斟定了定心，終于說出口。

玄夜往椅背上一靠說：“朕知道琴妃不是王后，朕也沒說要讓她去祭，陸大夫，祖宗的規矩朕可記得清清楚楚。”

“那王上的意思是……”陸斟在心里抹把汗，明明就是他看著長大的，卻是越來越搞不清楚他的王上在想什么了。

“這件事放一放，陸大夫，涼國有什么動靜么？”

“回王上，涼國正調集軍隊往江南府。”

江南府？玄夜略一想，涼這是要坐收漁翁之利啊。

看玄夜沒什么指示，陸斟又問：“王上，慶該出兵么？”

“出兵？出到涼國還是平、芳？”玄夜又恢復笑容反問。

“王上，既然涼國要吞了平、芳，何不趁此機會一舉拿下涼、平、芳。”陸斟說的煞有介事。

玄夜突然笑出聲，陸斟站在那里奇怪的看著他。

“陸大夫，你以為慶國有這個能耐？涼要吞就吞吧，等涼裹吞下了咱們再看。”

陸斟想了想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佩服的恭身退下。